第八章
灵谷寺虽然不如其他的道键禅关的香火鼎盛，但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寺里的万业方丈与先皇的皇贵妃有着颇深的缘分。 相传皇贵妃与先皇巡游都城时一次偶然下与这个不起眼的寺庙方丈结了缘，他们执手相伴与东郊的灵谷山想着看那满山的如火般的红叶。 机缘巧合之下他们发现了这深山古寺。寺院原木色的木门，一小沙弥抱着比他还要长的扫帚费力地扫着院落里金灿灿的银杏叶。 他似乎还没睡醒半耷着眼睛，哈欠连天。见着眼前突然蹦出来的两个人吓了一跳，他们的衣着看着就精美暗奢不像是寻常百姓。 “阿弥陀佛，请问两位施主是前来上香的吗？” 贵妃看着眼前的小土豆，捏了捏皇帝的指尖，朝着身旁的他嫣然一笑。 皇帝回握住她的手，算是默许了她接下来的请求。 “是的，还请小师傅为我们引荐。” 别看小和尚身子才点点大，跑起步来却一点也不输别人。 他将手里的扫帚靠着墙上撂着，拍了拍僧袍上的灰尘，有模有样地朝他们比着手势弯腰。 “两位施主请随我来。” 他奶音未消，稚气未脱的脸上一脸认真，学着大人这副模样真是好笑的很。 在皇城里拘谨惯了，见了如此纯真一面，贵妃和皇帝都忍俊不禁。 将他们领到寺院中小和尚四周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寻未果，立马失了主心骨。 他难掩苦色，有点焦急心不在焉道：“两位施主麻烦在此地稍候一下，我去请师傅出来。” 说完他就着急麻慌地跑掉了。被晾在外面的皇帝贵妃也不恼，皇帝揽着贵妃的腰肢看着地上奔跑的小不点，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爱妃，你看这孩子可爱吗？” 贵妃绞着手帕，轻声应着。 “那爱妃何日为朕诞下一位皇子啊。”贵妃故作羞涩地侧过身的去，皇帝连忙揽过来“爱妃莫怪，生个公主也是好的。只要是爱妃的孩子我自是喜爱紧的。” …… 自那日灵谷寺一游后贵妃神奇的传来了喜讯，不久后诞下了大秦国第一位公主——苏俏璇，玉阳公主。 这灵谷寺也因此与皇帝，贵妃还有玉阳公主结下了不解之缘。 晚上，尤其是树木繁多的深山本就黑压一片，如今更是黑天墨地。零星的几架车马轻车熟路地携着星火疾驰在树林间。 秋媞坐在车内感受着车里的颠簸，一手死死地抓着车框另一只攥着书的手早就发汗印湿了泛黄的纸张。 昏暗的车内本就不适合看书，外加上这山路不平导致车厢里摇摇晃晃根本看不了书。方怀芷没了事情做就时不时观察一下秋媞的动态。 她倒好都这样了还盯着书呢！起初她可是逐字研读，就连翻阅时都是小心极了。不过嘛，就这一会儿……这一页都停了快一盏茶了，纸张都汗湿了还没翻页的打算呢。 这画着秦河流域地势地形的地與图可不便宜呢，看不下去了，实在是受不了了，她拍拍盯着书本出神的秋媞。 秋媞惊呼，“啊！” “啊，你干嘛？”方怀芷反问道。 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秋媞感受到了手上的潮湿，下意识地想放下书本擦一擦手。 方怀芷一把抓住，“哎！你看看你的手，再看看这书上的指印。” 秋媞僵着手，想抽回又不敢乱动怕，看着纸张上陷下的小坑，有些尴尬道，“这书上的字都糊了……要不等回去了我赔你一本新的。” “不必了，你小心翻阅了一路，看着不像是那些不爱惜典籍的俗人。”她把书一合轻轻用食指关节在封面上敲了敲“这书就赠与你了……人贵在学识见闻，你有求知之心，我便乐于相助。”不论男女。 这书里的内容也不是枯燥乏味的，比起之前学习的各种抽象数据的运用，像这种跟着图文脑海里还能有着对应的画面。只是这山路坎坷，她的注意力都给这乱晃的车厢分散了去。 紧绷的神经，不知不觉中她早就冷汗直流，直到方怀芷喊她她才从中惊醒。 本以为免不了一番责备，没想到她只是简单说道一下就没了下文并且还将这书赠与她了。 感激之情涌上心头更多的是局促，她不知道怎么感谢她，只能一遍一遍的连声道谢。 方怀芷见怪不怪了，她之前送过府上许多侍女们书籍，她们大多都是这个反应。地位地下，又是女儿家要不是进了公主府学了一字半句的可能这辈子都很难有机会读书识字。 公主府里上到管事嬷嬷下到洗衣侍女只要是过了考核留下来的都是有机会识字的，这是玉阳公主定下来的规矩，殿下认为这天下的女子与男人没有不同，除了生来体格上的差异。 这天下男子可为之事女子又为何不可！ 方怀芷也是遵循殿下的吩咐，她打断她，“哎，好了好了。你好生收着，要是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和可贵之处不是秋媞她现在就能明白的，只当是一次寻常不过的赠予。 她不知这旧时女子的深院之困，不知女官侍女间的云泥之别，更不知这个时代女子的举步维艰。 车停了，侍卫们忙着搬运车上随行的物品。秋媞作为服侍的侍女早就在殿下还没下车前就在旁边候着了。 寺院算不上大，洁白的墙面和金灿灿的漆层看上去是经常修缮的样子。 院里的老方丈得了消息早早的就在门前候着。他一头花白的鬓发，素衣裹体。脖颈处佩戴的一串佛珠经过长时间的盘玩已经光泽四溢像是一颗颗黑色珍珠一样。 借着秋媞的手玉阳公主踏着月色而来，姗姗慢步，如月宫仙子。 见玉阳公主下车，老方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殿下夜置寒寺，老衲有失远迎。” 玉阳她一个健步扶起要给她行礼的老方丈，“玄真方丈客气了，近日越发思恋故去的贵妃，就突发奇想地想着来寺里为贵妃诵经祈福，还望方丈勿怪。” “殿下的孝心感天泣地，老衲定会竭力相助的。” “那就有劳方丈了。” “那就请殿下先随我来，去了这世俗之浊气。” 只见方丈侧身，从身后的和尚手里接过玉瓶用着杨柳枝沾取瓶内仙水，嘴里念念有词地朝着玉阳公主发髻上撒了几滴。 方丈收起瓶子，“好了殿下可以进来了。” “有劳方丈了。” 月亮已经上了枝头，鸱鸮立在树梢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伺机而动，夜已经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