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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瑢的眼睛。呼啸而来的阴气重重涌起,俞音在恐惧里都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和恶意。 铛! 尖利的鞋跟在触碰到暖黄色光芒的瞬间,鞋跟顿住了。面前的光却成了不可穿透的铜墙铁壁,阻碍了高跟鞋。 厉鬼没来得及缓下前冲的势头,只能重重撞上去,四肢和脸如同贴在无形屏障上,五官被压得扭曲变形,手上还举着红色高跟鞋,姿势滑稽。 鬼脸就贴在面前不到二十厘米处,俞音捂住嘴,不知道是想尖叫还是想笑:“……” 下一秒赤红流光从温瑢身后投来,携万钧之势砸在厉鬼头部。待到流光散去,俞音才发现原本站在温瑢身后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出了店门,一脚踩在那厉鬼头上。 厉鬼整个头部被踩入地面,只留下四肢徒劳挣扎,“唔唔唔!”大爷,饶了我吧!我有眼不识泰山! 陆淮卿见他还敢挣扎,踩得更用力,“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在这里放肆!” 厉鬼:“唔唔唔!”以后都不敢了! 陆淮卿还是踩着他:“以后还敢不敢?” 厉鬼头被踩着,脸朝下摁在地面上,摇头不能,开口也不能,只能发出“呜呜”声。 陆淮卿冷笑:“不服?”他伸手祭出一柄铜钱剑,眼看要教这厉鬼魂飞魄散。 厉鬼瞪大眼睛:“唔唔唔!!!”服服服!真的服! 温瑢终于看不下去,道:“他服你也得让他说才行,好歹松一松。” ☆、鸟和男朋友 俞音坐在室内,小心地避开脚下的厉鬼。 这家店面很小,两男一女外带一只努力蜷缩到最小的厉鬼,就挤满了这间店面。这样小的门面不知道能做什么,装修简单而且似乎很久没有住人,一股淡淡的霉味。 “温大师,”俞音一手护着左腕上的玉镯子,“……他怎么办?” 这个他指的就是厉鬼。 温瑢盯着厉鬼,也有点发愁。他这儿又不是收留所,但要是放出去,这厉鬼还会继续为祸无辜。 陆淮卿也将目光落在厉鬼身上,大有温瑢想不出办法就一把火烧了的意思。 厉鬼嶙峋的身体渐渐开始发抖,最后发展为筛糠模式,哆哆嗦嗦道:“我以后都不敢了!求两位天师饶命!” 陆淮卿凤眼微眯:“叫阴差拘了他下去,扭送十殿阎罗前,生前死后做的孽一并清算干净,该下地狱下地狱。” 温瑢道:“不是说现在地府人手不够吗?叫阴差未必叫得上来吧。” 陆淮卿挑眉,“那也要看是谁叫,你等我一会儿。”他站起身,本想直接叫本地城隍现身,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老老实实搬了个桌子,敷衍地从行李箱里拿了几袋零食,想想又放回去一袋。 温瑢:“……饼干做供品?”还把最喜欢的味道放回去一袋。 陆淮卿点点头,点了香,在纸上写了一行字,然后轻轻甩手,那纸便自动烧起来。 俞音瞪大眼睛,小声惊叹。 两柱清香燃起袅袅烟雾,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俞音觉得周围越来越冷,忽然外面呲啦一声,对面的路灯灭了,紧接着就响起锁链的声音。 哗啦哗啦 俞音的三魂七魄蜷缩在躯壳里,锁链的每一声响都叩击在她的心上,她一边发抖一边慢慢伸出手紧紧遮住玉镯子,试图用自己的生气遮盖其上的阴气。 阴差手持锁链,脸色青白,对着温瑢和陆淮卿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 陆淮卿抬脚轻踢厉鬼,“这个带走。” 阴差一甩锁链捆了厉鬼,又对温瑢两人俯身行礼,这才裹着一阵阴风消失了。从头到尾目不斜视,供桌上的东西看都没看一眼。 陆淮卿心里得意,绕着温瑢打转,等着夸奖。 俞音亲眼见了阴差,知道这次真的是碰见高人了。她摸着手镯,看着温瑢与陆淮卿之间亲昵的举动,眼神渐渐坚定,俞音终于下定了决心,道:“大师!您接生意吗?” 温瑢转过身,一室暖光下长身玉立,五官轮廓被灯光一一勾勒,显出十分的温柔来。 俞音哽咽道:“我想请您,给我和我的男朋友结一桩冥婚。” 一言落下,室内陡然寂静。 玉镯上附着的阴气竭力聚成人影,但由于魂魄太虚弱,始终不能凝形,最终只能不甘地藏匿回镯子。 温瑢道:“人鬼殊途本不相通,你日夜带着他的阴魂在身边,已然损伤了身体,现在竟然还想和他结阴亲?” 他一眼就看穿那镯子的作用了,只是附在其上的亡魂并无害人之意,俞音也有意护着那阴魂,温瑢便也没说什么。现在俞音说想和阴魂结冥婚? 俞音是活人,却执意留阴魂在身侧,时间久了,阴气就会侵蚀她的身体,损伤寿命。俞音在阴魂的影响下已经能够在阴气重的时候看见鬼魂,因此被厉鬼纠缠,如果不是附在镯子上的阴魂拼死相护,那镯子本身也有些特殊之处,俞音现在已经和她男朋友做对鬼夫妻了。 “是。”俞音垂泪。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会被损伤,但她真的不能离开他。 俞音美目盈泪,道:“这世界上无数的人,我唯独不能失去他。他是我的全部,是我的一切。我可以拿我的命来换他!” 温瑢坐在她对面,摇头,“结了阴亲,就意味着你半边身子进了阴间,短寿薄命不说,至此之后都要与鬼祟相伴,不能和常人一样。” 死亡算什么,这世界上有的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原本的“我愿意”有多少最后会变成“都是因为你”,所谓的爱情也许某一天就会消磨在漫长的折磨里。 陆淮卿在温瑢身边坐下,换了两个姿势,最后人一软,倒在温瑢身上了。 俞音垂下眼睛,神色温柔,轻轻抚摸着玉镯,“他于我亦师亦友。是我这二十多年失败的人生中唯一握在手里的温暖,而现在,他死了。” 温瑢认真打量了这个姑娘一眼,对她的“失败人生”不能苟同——她穿着香奈儿,很贵的那种。 她抬起头望着温瑢,“大师,我无父无母,从小就被领养到他家里。他大我七岁,陪伴了我所有的岁月,他已经是我的一部分了,我不能失去我最重要的那部分!求您成全我!” 地板冰凉坚硬,俞音全然不顾,坚定跪下来,俯身弯腰一扣到底。 温瑢还是皱着眉,不想同意。 陆淮卿不知道被这姑娘的那句话打动了,帮腔道:“你看他们现在跟夫妻也差不多,你就是不帮他们结亲,他们也是一起待着,时间久了该损阳寿不还是损。” 俞音感激地看了陆淮卿一眼。 温瑢在在陆淮卿头上轻拍一下,陆淮卿眯起凤目,柔软的黑发蹭过温瑢的手心。 俞音万分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