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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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从通辽沙漠回来之后赵德柱又再和姜玉郎针锋相对,一方面赵德柱担心姜玉郎会用那事来威胁他,一方面小柔师妹总是对那家伙区别对待,给赵德柱憋屈坏了。本来姜玉郎没来的时候小柔师妹对自己还算温柔,姜玉郎一来,自己好像真成多余的人了。明明自己是二师兄,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为什么姜玉郎一来所有人都把错归到自己头上,想把他撇出去没那么容易! 姜玉郎从来没被赵德柱牵着鼻子走,二师兄的手段——不能说是手段,只能说是一些小把戏小心机对姜玉郎来说都不痛不痒。他还挺喜欢看二师兄往他头上扣屎盆子,结果都是二师兄自己吃瘪的样子,太有意思了。不包括二师兄被梅六砸瘫痪那次。看着二师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姜玉郎是真的担心,只要二师兄好端端地在他面前,怎么闹腾都行。意料之外的,得了二师兄一个有力地拥抱。在那之后二师兄的态度对他缓和了很多,不过碰上小柔师姐的事还是老样子,为了不让二师兄误会,姜玉郎是能躲就躲。 在房顶看书,姜玉郎难得享受这份云淡风轻,院里的事物一览无余。大师兄和二师兄在下棋,嫂子上山抓毒虫去了,小柔师姐从师傅的窝棚回来之后二师兄就弃子不玩了,跟在小柔师姐后面献殷勤。姜玉郎没心思看书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小柔师姐早就表明态度了师兄还这么锲而不舍,长久以来他都没有这样多余的感情可以挥霍,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自拜入鹊刀门后,姜玉郎的警惕性松懈了,他被家人般的温馨氛围包围着,抚慰了他一直紧绷的神经,二师兄闹腾得让他除了想办法解决麻烦之外顾不上思虑其他。这会儿他在房顶躲清闲,好不容易看的几页心法也被院里的声响打断,姜玉郎躺在屋顶上把书盖在自己脸上。鼻腔里闻着纸张和墨水的气味、耳朵里听着二师兄被小柔师姐拒绝的抱怨、脑子里想着自己吮吸二师兄胸部的画面,喉结滚动,口渴异常。 从房顶一跃而下,姜玉郎要去小柔师姐的房间里把二师兄揪出来跟他一起练功,整天围着小柔师姐转那还得了? 赵德柱对姜玉郎的戒备和隔阂在慢慢放下,姜玉郎的为人处世赵德柱虽不愿承认,确是实打实地让人挑不出错处。赵德柱一直担心的问题姜玉郎只字未提,他的心结也慢慢解开,两人相处渐佳时,正好赶上辽东镇举办长白山论剑。西门长海作为辽东第一刀,在这次大赛上还露了一手分身术,把倭国选手打的落花流水。凭借一身过硬的实力,西门长海成为了辽东武林盟的盟主,来鹊刀门拜访的络绎不绝,难得消停几天,他们才能将师父的庆功宴办起来。 那晚他们都喝醉了,二师兄喝醉了都不忘撺掇事,非让大师兄写休书,看着大师兄写完之后搀扶着送大师兄回房间。或许是觉得只忽悠大师兄还不够,赵德柱又晃晃悠悠来到姜玉郎的房间,这段时间他们已经相处很融洽了,他捉弄人的名单上除了小柔和师傅,谁都躲不掉。 今夜酒喝多了,赵德柱脑瓜子反应有点慢,他推门而入时还没想好姜玉郎这边又使什么损招。姜玉郎被开门的动静惊醒,睡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身影,这个身形一看就是二师兄。 “师兄,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房里没有点灯,姜玉郎强撑着眼皮打哈欠。 “没,呵,没事……大家伙都喝差不多了,我,我来看看你回来没。”赵德柱刚刚把大师兄送回房间的那股劲头,在看到姜玉郎之后泄劲了,他这会儿还没想到什么好借口。 “你睡吧,睡吧啊。”赵德柱退出房间还帮忙关上门。 姜玉郎看着二师兄的举动,没多想,倒回炕上继续睡了。 第二天赵德柱没有等来大师兄被大嫂收拾的好戏,却等来了师父因喝了假酒被毒瞎的消息,那毒酒还是德柱为了师父的庆功宴买的,他成了害师父的罪魁祸首。 赵德柱晚上在房内喝酒,特意给师父买的酒是假酒,为了孝敬他老人家全让师父喝了。师妹一直没给他好脸色,大师兄因为自己坑他还拿他挡师父的耳光生气,没理他。到处糟人嫌一般,赵德柱心里烦闷,喝光了一壶酒也觉不够,拿上弯刀摔门而去。 刚洗漱好的姜玉郎出来倒水,只听到二师兄房内摔碎了东西,随后二师兄带着一身酒气出门。姜玉郎叫他也没理,看他那样子这么晚还出门肯定没好事,把盆往地上一扔姜玉郎追上去。 跟着赵德柱在山间停下,姜玉郎没有直接上去,先在暗处观察。二师兄也不知道想什么这么入迷,自己跟上来了也没察觉,自顾拔出弯刀在一棵树上出气。 边砍嘴里还念叨不停:“我也是为了师父啊!都是那个卖假酒的坑我,把他酿的酒都吹上天了我才买的,不就想给师父喝点好酒吗?怎么都怪我!” 赵德柱用树出气也没有发功,就是一通胡砍,也不在乎刀上有没有豁口,虎口被刀柄震得发麻。越说越委屈,砍得不尽兴把刀一扔砸上拳头。 “师兄!干嘛呢!”姜玉郎在一旁听明白了,本不想管,但看见赵德柱把刀扔了就赶紧过来制止。 双手被桎梏,赵德柱看清来人之后想把手抽出来,姜玉郎握住他手腕的劲儿特大。 “你别糟蹋完自己又来糟蹋树啊,这树长得多好。”姜玉郎看着赵德柱反抗的样子,以为他不听劝又要去捶树,握他的手更使劲—— “啊……!” 姜玉郎看着二师兄突然哭得很凶,正奇怪着,就听见赵德柱哀嚎着:“你!哎,你把我手扭了!” 闻此言姜玉郎急忙松手,赵德柱拖着扭伤的左手手腕呜呜地哭。 “你跟着我干啥?来看我笑话的,滚!” “对,对不起师兄,我以为你又要去祸祸那棵树我才——”姜玉郎想拉过赵德柱的手帮他揉揉,对方跟有阴影一样把手护得死死的,姜玉郎只能放弃。 “你你,你都把我手扭了我还能干啥!”赵德柱哭得急了,说话有些磕巴。 理亏的姜玉郎只能先闭上嘴呆在一旁,等二师兄哭完了再说。 赵德柱也没呜嗷多久,抬手抹了把脸就绷着脸生闷气,自顾收拾好弯刀准备回去。本来是出来发泄郁闷的,结果气没撒出来不说还受伤了,简直诸事不顺,赵德柱要回去擦药睡觉,别的事明儿再说。 “二师兄,我知道你想孝敬师父,现在师父成这样都是那个卖假药的错,你别太自责了。”看着赵德柱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姜玉郎不忍心看他这样开口安慰。 前面的人边走边踹,一看就知道没有消气,姜玉郎只得再说些好话:“师兄如此敬爱师父,师父知道了高兴还来不及呢,这次只是好心办坏事。” “你知道啥?”赵德柱偏头,乜了姜玉郎一眼。 “当然了!”姜玉郎看二师兄有松口的迹象,赶紧追上去并肩而行,“师兄你忘了?昨天你从镇上回来,把酒送给师父的时候,师父多高兴啊!今天师父看不见才生气,你这两天多照顾照顾师父,等大嫂把师父眼睛治好也就不会再生你气了。” 姜玉郎边说观察二师兄的表情,rou乎乎的脸也不皱巴了,面上胡乱的泪痕在月光下亮晶晶的,眉头和嘴角都放松了下来。 似乎是感受到姜玉郎的视线,赵德柱伸手擦了擦脸,随后转头恶狠狠地对姜玉郎大喊:“走快点!干啥玩意儿呢,回去我这手你可得负责!” 姜玉郎乐了,连胜应下,他这师兄就是好哄。 赵德柱看着他师弟那张笑得跟太阳花似的脸,更气了,只能一边走一边想着回去要怎么使唤师弟才能报复回来。 事情从来不会按照赵德柱的想法进行,回到门派后时辰太晚不方便打扰大嫂,姜玉郎让赵德柱先回房间,自己去帮忙打水。赵德柱坐在炕上,看着姜玉郎忙前忙后,心里暗爽。 “师兄,夜里井水凉,用来敷一下正合适。”姜玉郎把水盆放在桌上,浸湿布巾。 赵德柱把袖子挽起,把红肿的手腕伸到罪魁祸首面前,嘴里还念叨着:“我告诉你啊,今晚的事不准告诉小柔。” 姜玉郎看着扭伤红肿的手腕本还心疼,结果被赵德柱这么一嘱咐心里一股火气腾地就烧起来了,拿着布巾对准手腕按上去,二师兄不意外地嚎了一声。 “你你干啥呢!你把我手扭了不够,还想报复我啊?”赵德柱抬腿就踹。 姜玉郎侧身轻松躲过赵德柱的正蹬,做了个嘘声地动作:“别嚷嚷了师兄,等会儿再把师父给吵醒咋办?你这个扭伤得敷了才好得快,忍忍吧。” 赵德柱还想挣扎,听到姜玉郎把师父都搬出来当借口,本来准备骂人的词噎在喉咙,生生吞了回去。 看着师兄有气不能出憋得脸都黑里发红,姜玉郎上扬的嘴角都快压不住,只能赶紧低头专注在手腕上。 “呵,师弟,你现在就偷着乐吧。我手伤了可干不了活,明天要是劈材喂鹅洗衣服啥的,我使不上劲啊。”疼得一头冷汗的赵德柱憋着坏要把之后几天的活都扔给姜玉郎。 师兄那点小九九姜玉郎一眼看穿,他是把师兄手弄伤了,本来师兄不说他也准备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帮一帮。现在师兄提这一嘴姜玉郎还不想让师兄使唤他使唤的太得意,坏主意在脑子里稍微转了转,姜玉郎抬起头看向师兄,面上十分坦然。 “你放心吧师兄,那都小事。”姜玉郎顿了一下,看着赵德柱放松下来的表情才继续开口,“师兄,玉郎一直有一事不明,为何师兄你可以、可以如女子般——” 这事比他想象中难开口一些,他虽然想借此膈应师兄一下,偏偏这事也一直困扰着他。白天在门派里两人也不是没有单独相处过,青天白日问这事姜玉郎不好意思,难得今晚夜深人静,就他俩人,姜玉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赵德柱反应再迟钝也知道姜玉郎指的是啥,另一只手把布巾抢过来扔回盆里,下了逐客令:“你没完了是吧?我要睡觉了,你给我出去,你要再不出去我就,我就脱鞋了啊!” 考虑到自己的房间和师父的离得近,赵德柱没有大声嚷嚷,只是语气强硬的赶人。姜玉郎也不介意,既然问了出来,那剩下的问题也倒豆子般骨碌出来了。 “这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师父知道吗,小柔师姐呢?难不成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别,别脱鞋啊师兄,你给穿回去,哎哎!我就问问,我没恶意的师兄,就单纯好奇——哎!”姜玉郎把赵德柱扔过来的鞋子打飞,脱了鞋子的脚味儿迅速弥漫整个房间。 惊人的独门暗器逼退了姜玉郎,他跑出门呼吸清新的空气,听着二师兄房间里依稀的咒骂声,姜玉郎乐了。 看来今晚有人难以入眠了。 没想到那个人会是自己。 姜玉郎在炕上翻来覆去,他问师兄的问题是真心好奇,自通辽大沙漠之后这些问题不时扰乱他的思绪。在门派里只要听到二师兄的声音,注意力会不自觉放到他身上,听着他对师父恭敬,对小柔师姐讨好,跟大师兄和大嫂都彪呼呼地。小事耍大刀,大事不含糊。越了解二师兄就越知道他心思单纯,使坏也都带着股憨劲,特有意思。 又在炕上翻了几个身,姜玉郎放弃睡觉,起身打坐练习今日学习的心法。 夜晚风凉,他却心身燥热。 第二天姜玉郎等到二师兄起床,他都已经练完一整套剑法,准备去举石块了。看着赵德柱深色的皮肤也盖不住眼周的青色,姜玉郎知道他也没睡好,肯定攒着劲折腾他呢。果然二师兄没憋好屁,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师弟师弟”叫个不停,整个鹊刀门从他起床后都不安宁。 小柔是最看不惯二师兄指使别人的,更别说这还是小师弟,不能让赵德柱把师兄的架子摆得太大。 “二师兄你怎么回事?自己的活自己干啊,老使唤师弟干啥!” 大师兄闻言,在一旁扇着扇子慢悠悠地附和:“不是我说你,德柱,我还在这呢,你这么欺负师弟不合适吧?” “咋都说我呢!”赵德柱急忙反驳,“我,我没欺负他,明明是他把我手扭了,使不上劲嘛不是!是师弟,师弟说帮我干活来着!” 说罢,担心他们不相信,还把肿胀的手腕露出来证实。 小柔看了他手一眼,试探性地问他:“二师兄,这该不会是你不想干活,故意把手弄伤,然后赖到师弟头上吧?” “师妹你,你咋这么说我呢?我赵德柱就不是那样的人!” 看着二师兄确实被小柔师姐的话伤到了,姜玉郎赶紧圆场:“师姐,二师兄说的没错,确实是玉郎不小心把二师兄的手扭伤了。” 大师兄一手摇着蒲扇一手去扯赵德柱的手掌,本来就rou乎的手因为扭伤显得更胖了,看着赵德柱呲牙咧嘴模样,郝盟嘟囔着:“还真伤了。” “玉郎都承认了,你们还不相信我,这才叫欺负人!”赵德柱拍桌而起,气鼓鼓地往屋里走。 “哎?二师兄……”姜玉郎站起身想追上去,被小柔拦了下来。 “你干啥去啊?”小柔问他。 “我看师父去!”赵德柱转头回了一嘴就进屋了。 “还说我们欺负他呢,之前偷懒的时候什么借口都没少用。”郝盟坐在凳子上淡定地喝了口茶,他媳妇儿正给师父治眼睛呢,赵德柱可不敢趁这时候去胡闹。 姜玉郎看着二师兄去找师父,眼见天色正好,想着大嫂今天忙着照顾师父,中午就由自己来做饭吧。虽说二师兄手伤了,但是不耽误他抢饭吃,正好做两个好菜,让大家都改善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