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傲慢主人与屠夫公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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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清霖彻底想起来了,当年在暗巷三个男孩里一言不发踩死小狗的就是付默,只是那时候男人还没发育,如今竟然长得这么恐怖。付清霖微微移动眼珠,明白付默脸上那道伤疤多半就是自己当初给他留下的。 她说:“我记得你,你是....” 女人的话顿住了,她根本不知道付默的真实名字,要说你是当初在巷子里虐狗的那个人吗?付清霖喘着气,她微微侧头看向巷子深处,仿佛看见了曾经那只幼犬被折磨虐待倒在血泊的尸体。 没想到都过了这么多年,自己竟然会被当初的恶人绑架囚禁,付默是怎么知道她工作以后住在哪里的?难道他这么多年一直在阶段性的跟踪她、调查她么?他这么做难道就是为了韬光养晦,然后找到合适的时候报复她? 付清霖这么想着,又觉得以付默的精神混乱程度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摩,他显然不是仅仅为了童年时小小的流血事件就怀恨在心精密计划一定要复仇的人,他没有那么复杂的正常人的情感,哪怕是仇恨。付清霖试图站在付默的角度思索问题,可这只是徒劳,正常人根本猜不到疯子到底在想什么。 付清霖越想越乱,她看着付默,终于知道为什么付默不说话了。 因为会咬人的狗不叫。 其实细究起来当年的事,那时在暗巷虐待幼犬的如果是几个成年人,付清霖也不会去管什么闲事,顶多叫一声保安大叔,是不可能自己下楼直接和他们当面对峙的,甚至还拿了把刀。 付清霖自己心里也清楚,付默杀掉幼犬后她并没有对幼犬的尸体产生什么怜惜之情,她既没有埋葬它,第二天路过巷子时也完全没有想要去看看那只狗仔的尸体还在不在。 后来的日子里她更是早把这件事忘了个干净,也就只在记忆深处还留着些印子,但那印记更多的是当年踩着付默时产生的快意,那可怜的小狗未曾在她的人生中留下什么深刻的痕迹。 付清霖知道自己当初也并不是因为自身多么正义而去制止那几个男孩,因为某一刻,她心里也很微妙,像是在打着正义的旗帜满足自己无处安放的暴戾和坏心。 或许当初的付默从付清霖的外表窥见了她的内核,于是他杀掉了小狗,并且嘲笑她的所作所为和虚伪的正义,暗指她和他们是同样的人,只是他们在明处,她在暗处。 但付清霖想,无论如何,她的行为轮不到付默来置喙,付默比起她就是更加低贱,更加下作的东西,自己再怎么伪君子,又什么时候轮到真小人付默来讽刺她惺惺作态。 付清霖心里涌起一股熟悉的怒火,她攥紧了手指,和当年踩着男孩脸颊时的模样一样,还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紧蹙的眉毛下黑白分明的眼珠淬了毒,咬着牙间的血丝阴沉地说:“公畜。” 你是谁?你是我记忆里被碾在脚底的废物,垃圾、贱狗、公畜。即使你绑架我,囚禁我,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无论如何,你在我心里也只是一坨不值钱的狗屎。 付清霖要告诉他的就是这个。 付默的眼珠闻言瞪大,被他自己的血水包围着的那双眼里不再死气沉沉,而是罕见地充满了情绪,付清霖不清楚那是惊喜还是别的什么,但直觉告诉她不妙,付默的情绪只要波动就是极端一样的癫狂,很难想象他又会做些什么。 付清霖瞅准了不远处被男人丢在地上的刀,她和付默对视两眼,随后快速冲过去想要拿刀,却没想到躺在地上装死许久的男人这时突然暴起,他抬手便抱住了付清霖,女人吓得抬手准备再拿石头砸他,却被付默看准时机握住了手腕,他两只手一使力直接把女人扛在了肩上,一只手揽着她,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嘴防止她呼救。 “唔!唔唔!!!” 付清霖愤怒地踢着腿,她用尽全力的挣扎,却不能抗衡分毫,付默扛着她走得很快,女人的胃部被挤压着,让她在颠簸中眩晕想吐。 付默稳稳的把她扛上了三楼,两人回到了那个充斥着牢笼的房间,付清霖看着眼前逐渐关闭的大门绝望地喊了出来,她的眼角沁出一点热意,疼痛和恐惧此刻让她的委屈和愤怒达到了顶峰,付默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吼,他把付清霖放到地板上,女人此刻有些应激,抬手对着付默就是啪啪两个狠戾的耳光,她恶狠狠地骂了一声:“滚开!” 付默的头还在淌着血,两个耳光把他打得更加眩晕,他侧头噗地吐出嘴里的血,又把眼角的血随意擦掉,一点也没有被打的自觉,转身就跑进了他平时锁着的那个房间。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付清霖半躺地上有些发懵,她感觉自己的腿有些发软,拧了自己一把强打精神,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被付默重新用锁链锁住,便急切地跑到门口去开门,可惜大门已经被付默用钥匙锁了,付清霖暗骂一声,又跑到厨房,厨房平时是不放刀的,但她此刻没有选择,翻箱倒柜想找出什么能用来防身的,可惜还没等到她摸到什么叉子,就听见了付默开房间门的声音,她只能放弃寻找再次跑回客厅,只留下一串细微的脚步声。 付清霖死死盯着付默,颤抖的手被她背到身后,浑身早已被冷汗浸透。 付默的脸上都是血迹,胳膊上也是血,看起来比平时骇人得多,但他毫不在意,径直跑到付清霖身前,嘴里叼着什么,随后他扑通一下跪到了女人面前,整个人抱着她的腿,紧紧贴着她,喉咙里发出犬类撒痴时的嘤咛声,抬起头讨好似的把嘴里的东西呈给她。 付清霖站着眉头紧锁,她诡异的从付默殷切的神色中看出些湿漉漉的虔诚,不动声色地动了动腿,不让付默那样紧贴着她。 付清霖知道付默是想把嘴里的东西送给他,女人凝神看了眼,似乎是几张照片,她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心里的不安感烧得更旺了。付清霖伸出一只手接过,最开始还没看懂照片上红红白白的是什么东西,直到看到一个男人躺在地上,才发现他的头被砸碎了,头骨和皮rou组织交织在一起,放大拍下来,便很难看出那一滩血rou之前是什么东西。 再往下便是相似的内容,只是死亡的尸体换了一个男人。 血腥的照片昭示着两场谋杀,而凶手几乎可以确定就是此刻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付清霖的手控制不住地越来越抖,她感到一股浓烈的反胃感顺着肺腑蔓延到喉咙,低头看向付默,发现他此刻比她抖得还厉害,两只手环抱着女人的腿死死攥在一起,他不像从前那样避免与她的对视,而是仰着头,双眼亮的吓人,他的呼吸粗重,付清霖分不清那到底是人在喘息还是狗在低吼,付默扯着嘴角笑,像是陷入某种癫狂的状态。 付清霖低下头,果然看见付默两腿之间的裤子被jiba顶了起来。 她终于是再也忍不住,扔了照片就死死捂住嘴,不顾癫狂的付默快速往厕所冲去,直到趴到马桶前才猛地吐了出来,女人几乎要把头都埋进马桶里,她不停地呕着,甚至用手抠挖着喉咙,直到呕出了酸水也没有停下。 付清霖几乎要把自己上半辈子吃进去的东西通通呕出来,她只要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和付默亲密接触,就感到无比的恶心,那股反胃感怎么也消失不了。 她以为付默只是一个性变态,却没想到他已经实实在在虐杀过人了,还拍下了血腥的照片拿给她看。 他在期望她的什么反应? 付清霖终于吐无可吐,她虚弱地摁下马桶冲水,撑在洗手台上,掬着一捧水拍到脸上,洗了洗脸。生锈的水龙头被她关上,女人抬起头对着面前的四方镜看了眼,看到她深黑的眼里,青黑的眼圈,苍白的脸色,几乎和初见付默时他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如出一辙。 擦掉镜上的水雾,付清霖便从镜子里看到了厕所门口站着的付默,她浑身一紧,各种情绪洪水一样冲击着她,女人咬了咬牙,她艰难地呼吸,不知道该怎么打消对于杀人犯的恐惧——不对.....“杀人犯”这三个字好像不太恰当。 付清霖看着洗手台上只有自己的牙刷杯,突然想到,或许对于付默来说,那些被他杀掉的人并不能算“人”。 他杀了谁?从照片来看是两个男人....付清霖想到回忆里那三个人,会是其他两个男孩么?自己与付默,只有那么一段共同记忆。 付清霖突然想起之前两个雨夜付默晚归时的异常兴奋,他那怪物一样的身形,穿上漆黑的雨衣,拿上一把刀,在风雨交加雷点肆虐的深夜里时隔多年,找到他们,杀了他们。 在付默眼里,那两个人并不是人类,他们和他是同类,都是狗,他虐杀曾经不听话的同类,是想要向自己的主人邀功,他给她看,是因为这是他准备的见面礼。 当主人成为真正的主人,公畜便能如愿以偿成为真正的公畜。 宠物——或者说被支配的奴隶牲畜,是会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呈现在主人面前的,为了表示忠心,付默在抓到付清霖那一刻开始便已经筹划起了他的认主仪式,他杀了曾经对她出言不逊的两条狗,为了表示忠心,把他们的头像之前踩碎幼犬头颅一样敲碎了。 在付默眼里,那只曾经的狗崽也好,如今脑袋碎裂的尸体也好,都是他的同类,恶狗相斗死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主宰它们的主人向来不会对冒犯的奴隶有什么好脸色。 在付默心里,这个世界是野兽横行的社会丛林,所有人在他眼里可以是随手就能捏死的兔子,也可以是需要执刀虐杀的凶兽,他少年时认定了这件事,沉默地看着周围的人厮杀,那些厮杀通常是无声的。 被折磨的幼犬和他脚底踩死的蚂蚁没有什么不同,弱rou强食,我杀了你,是为了我恶念的饱腹。 而在这种无趣无聊杀戮纵横的世上,被穿着校服的持刀女孩用鞋底狠狠碾住脸时,付默在通身的疼痛和颤栗里勃起,他把头埋进肮脏的泥水里,磨牙一样咬着指甲发出不间断的低笑声,惊喜的发现自己找到了一个人。 不是凶兽,也不是兔子羚羊,是人,是付清霖。 付默在暗处跟踪她,观察她,幻想她,供奉她,直到绑架她,囚禁她。 付默不知道付清霖如今有没有变成自己的同类,他准备着自己的认主仪式,同时又害怕着付清霖会跟他求饶低头,他怕付清霖说求求你饶了我,哪怕只是一个想要乞求付默宽恕的眼神,他也深深地惧怕着,因为那将意味着他在这世上唯一惦念的主人死了,死在了她在校园和社会里那几年无声的厮杀里,他就再也找不到能拉住犬绳的人。 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付默会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他痛苦万分心痛欲死,没日没夜地哭,直到把眼睛哭瞎,把嗓子哭哑,他会去为自己买一身丧服,为自己的主人服丧,然后回家杀了那个空洞的躯壳。 但付默害怕恐惧的事并没有发生,付清霖从未跟他求饶,即使已经被刀尖抵住喉咙,她也会用牙去撕咬,即使已经恐惧到极点,也只会抬手毫不犹豫地扇他耳光,然后用那不变的傲慢蔑视他,踩着他的脸叫他公畜。 她没有变成同类,她依旧是这世上唯一能执掌缰绳的人,可以鞭笞他,践踏他,辱骂他,支配他,甚至——杀了他。 付默在疯狂的喜悦中颤栗,他身体像是要团成一个团爆裂,他要把自己全部铺展开,他的灵魂找到了归处,他终于、终于终于,要安心做那个被践踏碾压的公畜。 付默抖着手找出自己准备的见面礼,把礼物叼给自己的天神。 可是付清霖却把他精心准备的礼物扔了,付默空白的大脑不知道是为什么,他以为付清霖会高兴。男人叼起那几照片,走到厕所门口,茫然地看着付清霖。 付清霖此刻仰着头和叼着照片的付默对视,她强撑着站直,艰难地吞咽了一口,伸手摸索到一旁的牙杯,抬手砸到了付默受伤的额角上。塑料牙杯没什么杀伤力,但还是痛的付默低吟一身。 付清霖压下那些的反胃感,又啪啪给了付默两耳光,带着怒意喊道:“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公畜死就死了,拿给我看干什么?贱人,脏了我的眼睛!” 她说完又抬腿踹向付默,把男人踹到在地,付清霖毫不留情地扑到他身上掐住了他的脖子。 女人两只手像是要嵌进付默的脖子里,很快让男人的脸涨红充血,濒死的本能让他有些挣扎,但他本意显然是在等待着一场死亡。付清霖看着他,付默已经翻起了白眼,女人的发丝垂在脸颊两侧,她死死咬住下唇,钳子一样的手不知为何忽然从男人的脖子上松了开来。 付默重获新生般的嘶鸣一声,猛地打了个哆嗦,他剧烈地咳嗽着,被掐的涕泗横流。 付清霖这时横跨着他站了起来,抬起一只脚,狠狠踩在他的侧脸上,使劲压着他的头。 付清霖感到诡异的满足感,她过去种种的委屈和痛苦如今都转化为了对付默的报复。她踩在他身上,一次次用力,好像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将自己内心的痛苦完全宣泄出来。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血腥气息,付默嘴里的照片被他咬的有些变形,那些碎尸骨rou像是被他含在嘴里生吃了下去,付清霖再次感到胃部翻搅,她把脚从付默脸上离开,脚底沾染了男人额角的血水,踩在地板上留下一个血脚印。 付清霖此刻已经站在了悬崖边,鲜红的脚印留在峭壁上,她从付默紧咬着的嘴里拿出那几张已经变形的照片,蹲下和男人沉默着对视。 付默喘息着颤栗,而付清霖则摸了摸他的头。 “乖狗,乖狗。” 付清霖在男人发出幼犬一样尖细的嘤咛声中,拿着那几张照片,把付默的头抱进怀里,低下身在他耳边小声说:“做得好…做得好。” 付默把头埋进她怀里,像是终于找到了安身之所,他在付清霖抚摸他时亲吻着她的手腕,随后蜷缩着流下泪来。 而付清霖只是抚摸着他,眼神沉静,没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