庇护
庇护
徽云一听声音便知是高憬,即刻喜笑颜开,站起身去迎他。 “三哥怎么来了?你的伤不疼吗?”徽云担心她,扶着她坐下,又亲自倒茶给他,他明明说过不来的,早知道就等他一起出宫了,也好过自己坐在亭子里无聊。 “疼自然是疼的,不过莺儿也知三哥最爱热闹,你一走,我在广明殿中孤零零一个,做什么都不是滋味,索性还是来了”,其实他来了有一会儿了,在远处眼睁睁看着他的莺儿与苏明时谈笑作一团,心中实在气恼。 上一世苏明时爱慕莺儿,尚书令苏瑄几次三番请求皇帝赐婚,莺儿自是不愿嫁,那时她写信到宁州,信却被皇后私自扣下,他根本不知内情,又恰逢南苗作乱,军务缠身,令莺儿误会他毫不在意她的婚事。 等他知道消息已是一月之后,他本欲抛下所有,到京城将她抢回来,自此两人天涯海角。 可他不能,因为他要做那可笑的忠臣孝子,要做抵御外敌的宁王,偏偏做不了让她依靠的人。 回忆到此,高憬掩在衣袖下的双拳不自觉攥紧,面上仍旧是云淡风轻的纨绔样子。 不过他倒还有一事不明,为何今生今世莺儿反而对苏明时越发亲近了呢?从借书帖之事他便感觉事情隐隐不妙。 几人各怀心思闲聊几句后,文宣侯夫人款款而来,她年近四十,仍旧有十分颜色,髻横乌云,眉扫新月,身姿袅娜,步履如莲,不怪文宣侯与夫人几十年伉俪情深。 “莺儿,怎的与宁王和小苏大人在此偏僻之地,身边也无人侍奉,这些下人真是怠慢,回头定要罚他们了”,她笑眼盈盈,与如湘有七分相似,只是不似如湘那般多愁善感,面上瞧着十分宜人亲切。 “姨母,不怪旁人,是我想到这亭子里略坐一坐”,徽云替侯府下人挡去无妄之灾。 侯夫人说她自小就心善,而后挽着她的手到花园中去,已经摆好了席位,太子也刚好到,众人行个礼,文宣侯与夫人都请他上座,他推辞一番:“还请姨丈先坐,今日宴会而非在朝堂,佑璋是晚辈,又是客人,怎可上座?” 虽说君臣有别,但这百花宴主要是为了他与如湘牵姻缘线,因此面对未来泰山,自然是谦恭些好。 文宣侯拗不过他,只好顺遂他意,几人入座后,高憬坐在徽云与苏明时之间,故意将他二人隔开。 徽云倒也不在意,毕竟与小苏大人说话总要细细思量一番,不免劳心费力,说的时间久了反而头疼,与三哥则随意许多,什么口没遮拦的话也能脱口而出。 “为何还准备了纸笔?”徽云见人人席面上都摆着文房四宝,因此发问。 侯夫人答她:“你姨丈怕单单赏花无趣,再者今日来者皆是高雅之人,他便想着何不以诗会友来助兴,等随后再将今日的名篇佳章刻了牌子,也好时常拿出来玩赏一番”。 徽云点点头,文宣侯喜爱文墨这是人尽皆知的,他的封号也因此而来。 “只怕我要出丑了,果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早知平日不偷懒了”,徽云发愁,若要对诗,她也勉强说得出两句,可要与今日在场的人比起来,那便是差的十万八千里了。 “莺儿莫怕,大不了三哥费些力气,多写一篇署了你的名便是了”,高憬凑过来插话,一副怡然姿态。 侯夫人是信他的,他少时才名远播,京中的少年难以望其项背,尽管这些年糊涂了些,可学到的功夫哪有无端端没了的道理,“你三哥解了你的燃眉之急了,再不许苦着一张脸了”。 她又叫下人端来几样桌上没有的点心,让徽云品尝,注意到方才还在花园中的如湘一转眼没了人影,“如湘这孩子不懂规矩,太子来了也不陪着说说话,现在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侯府一处偏僻角落,平日并无人经过,栽着几株参天古树,摆放着偌大一片专程从南方运来的太湖石假山,实在是个掩人耳目的绝佳去处。 男人在假山后说话:“湘儿,你真要嫁给太子吗?” 女子答他:“我不想,可我又能如何,爹瞧出我有了心上人,我与太子的婚约早就议定了,只差一道圣旨,若我不答应,让爹发现那人是你,到时该怎么办?” “湘儿,你跟我走吧,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男人的语气着急,略带着逼迫,他的手用力地箍着如湘胳膊,生怕她像只蝴蝶一样蹁跹飞走。 如湘挣开他:“哥哥,我们走不了的,天下之大皆为王土,再说,我们远走高飞,爹和娘亲便是犯了欺君之罪,侯府上下都逃不了”。 原来这男人是如湘同父异母的庶兄戚牧风,早在文宣侯娶妻之前,与府中一个婢女生下的儿子,向来不被侯府重视,成年后文宣侯便给他在京外安排了一个芝麻小官上任,只有逢年节才回来一趟。 这回听说了府中明面上要办百花宴,实则过段日子就要让如湘和太子成亲,他因此星夜赶回。 戚牧风如何不知这其中牵连甚大,他恨自己无能,无法庇护如湘,一拳砸在假山上,鲜血流出他也不觉得痛。 “哥哥,你别这样”,如湘立刻拿出手帕替他将伤处包好,而后扑在他怀里轻声哭。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爱上了他,爱上了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哥哥。 ------------------------------------- 大家多多留言投珠啊,才能让我动力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