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送人头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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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凤凰前脚刚走,绿竹翁就进门了。 老翁手上拎着两个小坛子,还有一笼小菜,咯吱窝里夹着盘了许多年的笛箫各一支。 杨莲亭连忙上前接过他手上的东西。 “米饭还没好,过会儿再去拿,”院子里空气清新,绿竹翁没发现蓝凤凰来过。 倒是杨莲亭有些紧张的看着他,生怕他闻出点什么。 因为杨莲亭总觉得自己鼻端有股若有若无的淡香,不知道绿竹翁是不是也能闻见。 绿竹翁开口道,“大小姐应该与你说了,神教的光明左使向问天便在洛阳,晚点向左使会来。” 杨莲亭听见,想了想问,“向左使凶吗?” 绿竹翁本以为这年轻人该有点建设性的话说,没想到竟是问了一句废话…… 他神教总管都能做好,年轻又不是没手段,神教那么多长老都能对他服服帖帖,凶不凶好不好相处,这种话,该从他杨总管嘴里说出来吗! “老朽不知,”绿竹翁哼了一声,不搭理他了。 绿竹翁与向问天没有来往,当然不知道向问天为人如何。 但杨莲亭恰巧是知道的。 他只不过拿不准初次见面,向问天会用什么态度对待他。 杨莲亭有种预感,不会太友好。 向问天要在任盈盈面前有绝对的地位,引导教导她登上神教宝座。 现在任盈盈居然让他保护自己,向问天定然要对他的位置宣誓主权。 杨莲亭在心里嗤笑,随便他如何,都活不过一集。 这可是他在任大小姐面前狂耍心机之后,大小姐送给自己的第一份大礼——向问天的人头。 一老一少简单吃了晚饭,旧屋也没有床铺,被褥依然是左邻右舍借来的。 中间少不了绿竹翁眼神警告,不允许杨莲亭嫌弃。 这床铺自然是不如教主的床舒服,但杨莲亭的心思不在这。 他又不是没吃过苦的人,他此刻只是看着豆大的烛光在想,向问天怎么还不来! 蓝凤凰要是蹲墙根恐怕都要骂人了。 当然了,如果是她养的那些小宠物在蹲墙根,当他没说。 绿竹翁与杨莲亭在屋里两边床铺睡下。 杨莲亭始终没多问一句向问天的问题。 夜半时分。 院外忽起大风,吹得屋子里窗棱扑腾,冷风灌进来。 杨莲亭自觉的爬起来,将窗户关好。 他摆正旧窗户,松手让窗户落下来卡进留缝处,突然,一只手接住了窗棱,朝上掀开。 “哎哟妈呀,”杨莲亭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窜。 一个留着白须面容清癯的白衣人站在窗边,目光沉沉的望进来。 绿竹翁缓缓从床上坐起来,拿过床头的拐杖,表情看不出咸淡,“向左使。” 白衣人却没搭话,自顾自的另说道,“在下嵩山派童化金。”(向问天与令狐冲初见,化名童化金,嵩山弟子) 杨莲亭,“…………” 几个菜啊,喝这么多? 人家老翁都说了向左使,还童化金呢,这边又没令狐冲,诓谁? “呵,童前辈,幸会,”杨莲亭远远的站在房间里拱手。 向问天吊着眼睛看他,一纵身,便轻巧的从窗户钻进来,白色长衣落在地上,背着月光,清癯的脸上阴森一片,像个活鬼。 “你便是盈盈信里说的那个?”向问天连姓名都没说,相当不把杨莲亭当盘菜。 绿竹翁长眉晃悠了一下,这老小子是来给小小子下马威了,他在心里呵呵两声。 小狐狸对上老狐狸,他老翁就作壁上观,看着便成。 杨莲亭自然不会跟将死之人置气,他耸肩应下,“应当是。” “武功如此低微,老夫要事在身,竟还要护你周全,”向问天皱着眉,抬起手掌,“老夫便是将你击毙于此,大小姐那边也自有交代。” 杨莲亭顿时心中一凛,好家伙,不光他想杀向问天,这老匹夫竟也想杀他! 这人果然阳奉阴违,功高欺主,连任盈盈的吩咐都不放在眼里。 不过想到后来,任盈盈婚后将教主之位传给了他,杨莲亭眯起眼,难不成向问天从此时就打了这注意? 那后来暴毙的任我行…… 嘶! 细思极恐,任我行解决了吸星大法的弊端,回到日月神教,正如日中天,怎会突然暴毙! 杨莲亭脸色难看,但在场两人绝想不到他心思之远,只当他被向问天威胁了性命。 绿竹翁抬起拐杖,拦在杨莲亭面前,悠悠的开口道,“向左使如何处理圣姑的吩咐,是向左使的事。我老翁接到的命令,是护这小子周全。向左使,可别让我老翁没法与圣姑交代。” 向问天本也只是吓唬杨莲亭,既然绿竹翁开口,他便顺着台阶下,手掌上聚集的内力缓缓散去,睨着杨莲亭道,“小子,我不管你之前在神教是什么身份。从你逃出神教地牢的那一刻,你便面临神教的追杀,永无宁日。若不是大小姐救你,进了神教地牢,想必你知道是什么下场。” 杨莲亭在心里翻了八百个白眼,什么下场,与兄弟们吃吃喝喝,还是睡教主软塌,还是晚上溜回去偷个香? 面上他低头谦逊的笑,“童前辈说的是。” 向问天不是爱当童化金吗,咱给他死前当个够。 “大小姐救了你,便是天大的恩德,以后你这条命便是大小姐的,”向问天勉强觉得满意,“虽然你……武功低微毫无用处,只会给老夫拖后腿,但你至少要对大小姐忠心耿耿,此生都当侍奉左右,不得有半点二心!” 向问天的话掷地有声,仿佛在进行什么地下宣誓。 杨莲亭张张嘴,心中佩服。 向问天以为自己将他说呆住,眼中露出一点优越感,告诫道,“日后若再遇旧主,也当明白自己的主子究竟是谁。” 绿竹翁在后头沉默。 向左使一来便当着他面教训小狐狸,好像也不仅仅是在给小狐狸下马威呢…… 哎! 这些心中尘世纷扰的人,在乎的东西可真无趣! 倒是小狐狸,怎么一句不反驳? 杨总管可不是这样任人拿捏的人啊。 杨莲亭身量高,向问天也很高,两人好像一青一白两根竹竿杵在屋里。 杨莲亭低头听训后,向问天便觉得目光能够平视这后生,舒心了不少。 他早先就听说了东方不败提拔一个后生当总管,原本还觉得胡闹,神教要乌烟瘴气,没想到事情发展的与他想象中不同。 他这些年,心思都在寻找任教主这件事上,即便知道了神教内部动荡也没有多做关心。 所以,此时的向问天对杨莲亭只了解皮毛。 若能杀,便杀了。 若不能,便带在身边当个小厮使唤,随时丢弃。 向问天是这样想的。 但他面前的年轻人却突然抬起脸来,露出一个和善真诚的笑,正对着月光,十分清晰。 “童前辈,在下确有一要事,要与您禀报,”杨莲亭心跳的有些快,他鼻端萦绕的淡香似乎变得浓郁了一些。 “你能有什么要事,”向问天毫不掩饰目光中的鄙夷。 杨莲亭笑容不变,眼瞳被月光衬得莫名有一丝寒意,他语气神秘的说,“其实是,关于,那位。” 向问天心中咯噔一下。 那位? 他狐疑的观察这年轻人的表情。 方才他竟本能的想到了任教主,但这年轻人说的怎么可能是任教主,连他打探多年都不知道的秘密。 他这些年只大概了解到,任教主有可能没死,也仅仅只是可能。 “对,便是您想的那位,”杨莲亭轻声细语,却宛如平地惊雷一般在向问天耳中炸响。 向问天脸色剧变,一步上前,揪住杨莲亭肩上的衣服,目露凶光,“跟老子走一趟!” “若你小子说的有半句假话,便将你舌头割下来!” 绿竹翁也冷下脸来,沉声道,“向左使。” “先生莫怪,”杨莲亭笑嘻嘻的回头,“确实是要紧事,我随童前辈去去便回,不要担心。” 绿竹翁,“…………” 谁特么担心你小子! 老翁是担心自己的名声毁在你小子手上! 他绿竹翁可不想做个失信于人的人。 “先生好生休息便是,”杨莲亭轻轻按下绿竹翁拦在身前的拐杖,悄悄冲他眨了个眼。 绿竹翁连连摇头摆手不想看他,“不管了不管了,随你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