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人鱼(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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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这个字,只是个玩笑,一个耍无赖的托辞,混惯了情场的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也正是由于这份心知肚明,使得简隋英从来没开口叫过。哪怕是之后在床上兴起时,邵群起了逗弄的心思如何逼迫,这声“哥”都没从简隋英嘴里叫出来过,更别提主动让他去接他。如今两人分道扬镳,居然以这种方式开了口。 邵群无端的从中胜出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满足感,也正是因着这种动机,邵群选择了留下。直到简隋英在累了一天在周厉的哄骗中沉沉睡去,才悄悄推了始终抱着双臂在一旁观望沉默不语的李文逊,示意他出去说。 邵群找了个偏僻的走廊,长腿一前一后交叠而立,右手从口袋里摸出支烟放到嘴里,但没有点燃,只用后牙咬住,又把打火机放在手里把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隋英他,怎么会弄成这样?” “小升不是告诉你了吗,去北海考察摔的。”李文逊推了推眼睛,态度平静的诉说着之前柯以升已经对邵群复述过一遍的事实。“当时有不少人都在现场,都能证明是意外,他是自己倒下去的。” “这话你自己信吗!”邵群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来回回荡。“你要非要说你信,那我没办法,可是我不信。我更不信你们知道这么多天了没查过!你不说,是信不过我!阿文,我没想到咱们认识二十多年,你会信不过我的人品。” 李文逊被邵群单刀直入的问法给问住了,对于他们这些生意人来说,周旋打圆场可以说是家常便饭,通常不会这么直接、不留余地的抛出这么令人尴尬的问题,那是愣头青才能干出来的。 邵群在李文逊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他终于抬起手中一直把玩的火机,放到唇边把那支烟点燃了,又在烟灰缓缓升起雾气时轻声叹了口气。“原来……是真信不过我啊。” “没有。”李文逊到底没忍住,纠正了邵群错误的认知。“我了解你,你不是会害兄弟的人。” “那是?” “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知道。”李文逊侧过头,扯着嘴角意带讽刺的笑了一下。“你知道能又能怎么样呢?能留下?还是能长时机留在这儿陪着他保护他?你不是还在找那个厨子吗,有时间来管隋英?” 回应李文逊的,是一只垃圾桶被踹翻的闷响,凌乱的垃圾散了一地,而始作俑者邵群就站在其中。莫名其妙的,李文逊又笑了,像是在博弈中取得了来之不易的胜利一样继续进攻道。“还是说,你打算两面兼顾,邵群,你是我兄弟这不假,可隋英也是。他发生意外之前托我照顾他的公司,也希望我帮他处理好身边儿所有事,他信任我,所以我也有义务保护他。不论是生活上,工作上,还是……情感上。” “你……知道?”听到李文逊意有所指的最后一句,邵群脸上难得露出些慌乱,不过片刻便收敛了情绪,沉声道。“都是过去了,我们现在是朋友,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他现在遇到麻烦……” “你最好是。”听到邵群说这种话,李文逊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又没什么表情的走上前,扶正刚才被邵群踹翻的垃圾桶,淡淡的再次重复了一遍。“你最好是这么想的。” 邵群沉默了,怀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不悦的反击到。“那你还给我打电话叫我回来?直接瞒着我不就好了。” “我劝不住他!”这一刻李文逊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后面的话几乎是靠吼着才说出来的。“他坚信你能来接他!我有什么办法!邵群,你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只把他当成个兄弟,你就干点儿兄弟间应该干的事儿。等他醒了,劝他和我走,你应该清楚,他的委托书上写的是我的名字,和我走是最好的办法。” 李文逊知道,自己是在通过这件事泄愤,他把自己隐藏的心事也宣泄到了邵群身上,并且卑鄙的从中得到了一种扭曲的快意。他也没理会说完后邵群会想什么,留下一地的狼藉和邵群,一个人回了病房。 他早该知道的,只要说出来就会轻松许多,不论是对他们二人荒唐的推测,还是对简隋英的感情,只要说出来,就不会再有什么顾虑了,甚至是如释重负。 于是他痛痛快快的回到了病房接替了剩下两个人的工作继续看护,而邵群,则一夜没有回来。 “大概是想明白了,不会再管了。”这是李文逊等了一夜后的得出的结论。 天色已经亮了起来,红日从地平面上缓缓生气,露出晃人眼的光亮,又映在简隋英的脸上。李文逊有些疲惫的眼角在看见简隋英还在酣睡的脸后无声勾起,他抬了抬头,忍不住想要去触碰一下这张脸,就像只要触碰到这张脸,就能读懂他内心深处的想法一样。可他的手只抬到了半空中,就被推开的门的声音骤然打断。 昨天还被他用言语逼退的人,正站在门前,同样的眼眶发青,同样一夜没睡的样子。 “我想过了。”邵群关上了病房的门,头微微后仰,目光虚虚的望向还没醒的简隋英。“这段时间我得照顾他,因为是他叫我来的。” “你决定就能行吗?”李文逊还落在半空的拳头蓦然攥紧,正想再说些什么像是邵群的想法有多不切实际之类的话,就看到简隋英睁开了眼睛,又坐了起来。 “你们说什么呐?”简隋英左右打量了一下二人,似乎目前的记忆和头脑并不足以供他了解清楚这两人为什么会对峙,于是眨了眨眼睛,不太确定的问道。“你们是在吵架吗?” “怎么会呢。”邵群被简隋英的反应逗的笑了一下,刚才还没什么焦点的目光在他好看的脸上找到了归处,他就这么死死的盯着简隋英看了一会儿,忽然从随身带的包里翻出一份文件,放到了简隋英的面前,刻意放缓了声音道。“隋英,等会儿你就可以出院了,但是要跟我走呢,得签点儿东西,不然很多人都不同意,你要签吗?” 话音未落,李文逊脸上的血色“唰”地退了下去。 不用看,他就能猜到那份文件到底是什么。昨天他还用这个东西向邵群彰显过简隋英对他的信任,他也是用这个当作简隋英必须跟他走的理由,只是万万没想到,经过一夜,邵群居然打算用同样的方法反将他一军。 那份委托书,邵群利用一夜拟定了一份新的,并打算让现在头脑不清醒的简隋英签下,这样,他就不仅可以带走简隋英,更可以兼顾他的公司,兼顾他的安全、生活以及情感等等等…… 邵群也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不过倒不是像李文逊想象的那样十分笃定简隋英会签,甚至是他在拟定的时候,都一直在惴惴不安。 简隋英从来没让他参与过自己的任何事。甚至于两个人分道扬镳,都与他脱口而出打算参与这些有关。 不过细想起来,说他打算参与也并不准确。因为那也只是源自一场玩笑。 简隋英公司复杂,家庭复杂,这些只要是他身边儿的朋友都清楚。简隋英一直嘴硬心软,了解他的人也都能看透,这些人当然也包括倚靠他过活的那些亲戚。他们也是利用了简隋英这一点,无底线的试探着他的下限,包括但不限于一而再再而三的惹出乱子,然后摆出各种软弱的,可怜的嘴脸,祈求简隋英为他们收拾残局。 所以,在又一次简隋英接到亲戚的求助电话之后,邵群理所当然的开了口。“别管他们了。”他说。“实在想管的话,叫声哥,我帮你。你不好出面,我出面就行了,你往我身后一躲,我去唱黑脸,你就说你什么都不……” 后面的话被简隋英陡然变了的脸色打断了。彼时他们还在酒店吃着东西,不出意外的话,吃完后就会去楼上开间房,然后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事。可是伴随着他说出那一番话,全都变了。 简隋英淡漠的放下了筷子,说出的话也冷冷清清的,他说。“邵群,你越界了。” 也是在听到这句话时,邵群才得以从长久的困惑中脱离出来,随即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在简隋英眼里和其他人是没有什么不同的。过去被简隋英点燃的某种不知名的情愫,尽数消失在了那句‘越界了’里。 被见不得光的本能和情感折磨的人,原来是他,也只有一个他。 于是,他们分道扬镳了。 而现在,那份委托书就被他以哄骗的方式放在简隋英面前。过去,简隋英一点儿都不想被触碰到的线,正被他以堂而皇之的方式触碰。明明是炎热的夏季,邵群的指尖却因为不安凭空生出些许寒冷刺骨的错觉。 “隋英,不想签吗?”邵群低低的叫着简隋英的名字,指尖因为紧张而深深的扣在了掌心里,可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简隋英的表情,试图从中找到过去从未发觉过的情绪。 可简隋英似是没有察觉一样,只是低着头一张一张的翻着这份委托书,过了半晌,邵群才听到简隋英懵懂又无奈的声音。“签哪儿啊?” 邵群紧绷的情绪瞬间破裂,继而试探着开口问道。“你……犹豫的是这个?” “是啊。你没告诉我该签哪儿,我自己也没找到。” 委托书到底是被签下了,其实这份委托书的内容并不如清醒状态下委托给李文逊的那份详尽,什么合同项目之类的都没包含,不过权限倒是扩大了许多,几乎是把整个公司的运行全权交由邵群代理,却没有利润分成,只是邵群到底顾忌着什么,把周厉和柯以升也如之前一样加到了合约里,依旧由他们做见证。 周厉和柯以升虽然不明所以,但碍于简隋英对邵群无比信任的态度,加之兄弟这么多年对邵群人品的赞同,到底是同意了。所以,李文逊以四比一的大幅度分差落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邵群给简隋英办好了出院手续,又紧锣密鼓的去了简隋英公司宣布他已经成为代理这个消息。 由于简隋英现在不方便露面,所以邵群和柯以升以及周厉去公司安排的时候,简隋英就交由他照顾,在楼下的车里暂时等候。他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简隋英自邵群走后就一直托着下巴向车外张望的侧脸,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肆无忌惮的在胸口踩了一下,不是很疼,但难受的要命。 “隋英啊。”他说。“别一直看那里了,看一下其他的地方吧……哪怕回头看一眼呢……” “不行,我哥在那边儿。” 意料之内的答案,李文逊藏在袖口内的手无声的握了握,再说起话,声音都带了些颤音,像是浸了水。“就当我求你,别再看了……” “为什么啊?”简隋英似是注意到李文逊语调中的不同寻常,终于疑惑的转过头,又迟疑着把手伸到李文逊镜框的下方,却摸到一片湿润,于是歪着头问道。“你哭啦?为什么哭啊?” “想到了个故事。”李文逊侧过头,摘下眼睛抹了抹眼角,随后把眼镜重新架回到鼻梁上,喑哑出声。“我讲给你听,他们应该还有好一会儿呢。” “哦,好啊,那你说。”简隋英仔仔细细观察了李文逊好一会儿,到底还是没能明白李文逊那些百种千回的情绪,于是点了点头,收回了一直灼灼的目光绷直了身体,像是要仔细分析李文逊故事和他哭有什么联系一样。 可李文就只是坐在昏暗里,车窗遮住了他上半张脸,简隋英始终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沉沉的开口,他说。“从前啊,海里有一个古老的国度,那是海的国度,在海的国度里,有一只小美人鱼……”他讲的很慢,语气很缓,总有种让人很投入的感觉,但简隋英还是不懂,他不懂李文逊为什么会因为一只小美人鱼流泪,也不懂李文逊为什么用上了近乎祈求的语气让他不要再看窗外邵群的方向,不过他还是听的很认真,只不过在停顿的空隙里偷偷看了眼窗外,邵群还没有忙完回来。 邵群其实没打算在简隋英公司里呆这么久的,他最初计划的只是想去公司宣布一下,顺便再查看一下简隋英手头项目的经营状况,如果有可能的话,能从中找到到底是哪一个让简隋英产生了立委托书的危机就好了,可惜这一切都没有实现。 邵群当然清楚简隋英公司的复杂性,盘根错节的亲戚关系,各种依附着的下级公司,没有一个是好应付的,所以他特意叫上了柯以升和周厉来证明这份委托的真实性。可他到底低估了简隋英亲戚的难缠。他们层出不穷的关于简隋英的问话无异于在逼迫他们立刻让简隋英露面。无论他们怎么解释简隋英正在国外考察项目,所以请他暂时代理都不行。邵群相信,如果他不是姓邵,还有着邵家人的威严做镇压。这些野心勃勃的,蓄势待发的亲戚,当即就会趁乱把简隋英的公司刮分。 很难想象简隋英过去的那么多年里,是怎么在这些亲戚里周旋的,他只呆了不到两小时就已经疲惫不堪…… 等他好不容易应付完那些亲戚,又把简隋英经营的项目拿到手里匆匆忙忙准备离开的时候,又被另一个人拦住了去路,这个人不像简隋英其他亲戚那样把贪婪写在表面儿,甚至还透漏出一丝看似真诚的对简隋英的关心。这个人邵群有印象,正是简隋英的弟弟。 不知道为什么,邵群停下了脚步,斜睨着眼睛打量着他的神情,又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有什么事儿就说。所以简隋林开了口,温和的却带着难以掩饰着焦虑的语气。“邵哥。”他恭恭敬敬的称呼着邵群。“我哥他……真去考察了吗?他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邵群没有被他语气中的关怀所迷惑,声音沉稳的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之前他一直在谈那个项目,临时得到通知,说可能有转机,所以他立刻就去了,时间还有点儿长,所以才让我们几个朋友帮他处理一下公司的事儿。你还想问什么?” “真的吗?”简隋林俨然不信,再开口的急切连掩饰都掩饰不住。“那为什么他的电话打不通了,不止是我,所有人打给他都打不通,连短信都不回。” “他去的地方信号差。”邵群神情冷淡的敷衍道。“以后公司有什么事儿找我就行。”说完便不再理简隋林还想说什么,径直离开了简隋英的公司,上了自己的车子。 简隋英一直在等他,见他拉开车门,眼睛明显亮了亮。“忙完啦?” 邵群的心也跟着亮了亮,他坐到了车里,回过头揉了把简隋英的脑袋轻声说。“嗯,都安排好了,咱们可以走了。” “好啊,那走吧。”简隋英毫不犹豫的说道。随即就听到邵群笑了,他在简隋英不解的目光中意味深长的拉过他的手握到自己手里,低声说。“你都不问去哪儿就走啊。” “是啊,随便去哪儿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