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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一次心理檢查篇(二)

    

番外 一次心理檢查篇(二)



    「等等,妳是要把誰帶到哪去?」

    話說一半,黑髮修女突然就冒出來,擋在端正坐姿,還沒來得及說上幾句的她面前。

    從穿戴的頭巾、長袍到腳上的短靴,全部遵守紀律穿戴整齊,散發著年長成熟的氣質。

    包含身高在內,整個人都氣勢洶湧,像個新上任的嚴格女教師要監督常年違反規矩的學生。

    梓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們兩個,雖然是見到了她認識的人,但是一見面吵起來也不是太好。

    「我想問一下...這個人是誰?」

    「照顧過我的人,繪子小姐。」

    「我很高興妳終於願意叫我的名字,還加了個敬稱,可是我可以麻煩妳不要用這麼正經的語氣嗎?」

    「那就叫Aさん。」

    「這個一生氣就敷衍別人的毛病,妳還是沒改。我已經知道我這時候出來很破壞氣氛了。」

    明知自己會介意名字俗氣,而且還記得她當初一見面就直接用諧音幫自己取了這個暱稱。

    方便她稱呼,也看看自己的反應,似乎永遠在衡量該交付信任和情誼到何種程度,不是一眼就能討人喜歡。

    如今願意帶外人進來...等等,她竟然又帶了外人?

    上次是個脾氣暴躁、黑眼圈挺嚴重,強調過好幾次年紀比她大很多還不被相信的同班同學。

    那群固執的老前輩莫名顧忌對方的身世背景,像在面對得暫時讓步的哪家貴族少爺,極其不甘願。

    總的來說,她當時滿臉笑容地無聲贊同對方所有對教會的怨懟挑惕,會發生任何毀損也樂見其成,一時之間真看不出誰病得更重。

    修女百分之百確定她是在幸災樂禍,被他連帶著怒聲埋怨都沒半分意見,兩個無情的人難有良心。

    「這次的看起來就更好相處了,不是我的錯覺吧?」

    「什麼這次、那次?」

    她串不起上下文,打從心底地困惑,不指望能有具體的答案,總之先抓住他的肩膀,悄悄地靠近他的臉側。

    不需要轉頭去仔細聽清每個字句,輕柔的低語已足夠清晰地飄進耳中。

    「要先溜出去嗎?」

    「可是...這是妳認識的人吧?」

    「所以才要避開,我知道Aさん很想把我拉回正途,但是我們的定義不一樣,合不來。」

    論偏離正途,他的確超出常人的思考範圍外了,他誤解了她的意思但也並沒有抓錯重點。

    「...妳覺得對方不會支持我們?」

    「我不想要那種支持。」

    互相提升自我什麼的,都還不如能一起坐下來吃完每頓飯。

    會勸他努力擺脫過往,不要再執著於痛苦了,一點一點地減少對傷口的依賴吧,對方就是會從一開始就這麼好意勸導。

    也有勇氣替她去訴苦,做真誠的請託讓她獲得合理的待遇,但卻在私底下被嘲笑而不自知,且她示弱也只會讓懲戒被視為有效的手段。

    藉由改善自身所得到的認可。

    被殘酷現實打回原形的狼狽。

    是如此的不平衡...

    「除非你是會主動要求治療的傷患,不然要合得來就看你怎麼應付了。」

    他看著她默默回到原位,說完話就若有所思地從自己身上移開目光,等待這場插曲的落幕。

    主動要求治療的傷患,等著傷痛自行痊癒,這類字句聽上去就和他無緣。

    那她呢?遇見他之前就在抗拒更深的接觸,避開觀念有所衝突的爭執。

    (我能懂那是什麼感覺...)

    注意力轉回繼續獨自上演推理劇的修女,兩人暫且不發一語。

    修女則沉浸在內心的世界,串起一個接一個的線索。

    他很能接受她本性帶有的疑心浮躁,結合了平心靜氣跟陰柔,貌似會把她當正常人來看待。

    雖然同時冒出警戒心還真挺傷人的,前者是原因不明但見怪不怪了,後者是對陌生人的顧慮。

    (沒錯,破壞欲能被順利減弱,這難道多虧了...)

    「妳竟然會做這種像是帶男友回老家的事!?」

    修女和不明所以的他雙方四目交接,驚訝得捂著嘴後退好幾步。

    她則相對無言,覺得這反應太誇張。

    「首先,這裡不是我的老家。第二,他...呃,你有對象嗎?」

    直到剛才都仍在戲外的她恍然意識到這個嚴重的問題,她可不想去打擾小倆口的愛情。

    感情諮詢、兩女夾一男、婚宴場景,儼然是跟著入戲了,各種摻雜她過度想像的畫面開闊了她對他的觀感。

    暗自感嘆原來還可能出現這情況啊,那真是世界無奇不有但合情合理。

    「那個...其實...」

    「有的話,我該離你遠一點吧?」

    她這麼說著,往修女的方向靠了過去,有那麼點起身換地方站的意思。

    修女看她靠過來,直接伸手去擋,把她卡在一個不上不下的位子。

    「我很慶幸妳在這方面是有道德的,可是不爭取一下就放棄人家,妳真的願意嗎?」

    「該放手就放手,這哪裡不對了?」

    「不,妳給我再多想一下,別聽到有情敵就直接退縮了。而且妳又不是真的喜歡黏著我,不用這樣黏過來。」

    梓看著她們兩個自己在那討論他聽不懂的話題,不想因為這樣就被無視。

    尤其她對自己放棄得太乾脆了,他總覺得有些不滿。

    「我也這麼想,妳要多堅持一下。」

    「不要...去留住一個更喜歡別人的人,你不會覺得很恐怖嗎?」

    她邊說邊換個角度躲過修女克制力道的敷衍阻擋,幾乎躲到對方的身後。

    能用的籌碼都變少了還繼續賭到負債還不起,那只會惹來麻煩的債主。

    並且,用兩倍的報復、少許的芥蒂、不定量的嫌惡組成的難吃玩意兒,她都不用放到嘴邊就能滿嘴乾鹹苦澀。

    「可是有機會留住的話...」

    「就要去嘗試?」

    不明白怎麼會是他先失去了自信心,沒勇氣接著說服她。

    讓她心裡因此消沉苦悶,同樣無法徹底堅持自己的看法是正確的,是不會出錯的。

    也以為他要再勸自己別放棄。

    告訴她,世上有不值得失去的東西。

    「......」

    至於無意間造成目前狀況的修女,則是受這股凝重氣氛的包圍,在良心的譴責下各看了他們一眼。

    一個疑似自卑感發作,一個不愛開口透露心聲,彼此作伴來到教會卻沒得到療癒,還反而加重煩惱。

    確信不管和誰溝通都沒個能解決問題的樣子,就直接抓著她,把她推往梓的身邊。

    他也趕緊站起來接住她,免得她因為下意識地要去擺在避開附近的桌椅,沒坐上他的膝蓋,直接摔到地上。

    「你們別把默契給用在奇怪的地方,沒有男女關係也能相親相愛,懂嗎?人生很漫長,現在開始培養感情一定來得及。」

    「我只知道妳不該拿我去撞他胸口,要是撞出問題,妳得負責。」

    「...嗯,我們要和睦相處。」

    相對於她因為臉頰被擠壓著和他貼在一起的被動親密而不太開心,他倒是挺滿意的。

    除了他情緒本來就消退得很快,也想開了現在才剛認識,不用急著要有所進展。

    看他不排斥這種突如其來的粗魯對待,沒要和她計較,她也就只對修女抱怨了那麼一句,很快又重新穩住腳步,站回他的身旁。

    在開口之前給他反應的時間,也做點心理準備令自己的語氣一如往常,她手舉到胸前,握拳後對他攤開掌心。

    「所以你沒有要介紹誰給我認識吧?可能會中途冒出來的親戚、朋友,都完全沒有?」

    「我認識的人...妳都認識了。」

    他坦然回應,聲音略輕但並無半點心虛,畢竟從最開始他在意的點就和她不太一樣。

    「那就沒問題了。」

    「嗯。」

    事情解決得乾脆俐落,掃空鬱悶換來清爽,就剩心靈雞湯多得溢出,沒想到說幾句話能這麼快就奏效的修女在滿臉困惑。

    「我看你們都挺缺安全感,腦回路也都和別人對不上,到底是怎麼湊在一起的?」

    「他吃糖果吃來的。」

    「被她選到的...」

    後續因為上述的理由太過不正經,就省略了不合一般邏輯的部分,重新交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是趁著假日有空,陪學妹回曾經的住處辦點事情的學長。

    目前因為她從之前的室友那裡搬出來了,就好心收留了她。

    聽起來有些可疑,不過至少比剛才像樣多了,修女提醒了她一句跟男人同居千萬不能太大意,就又忙著要去籌備活動。

    而他很贊同修女的說法,因為自己也常因為粗心跟一些強硬的行為而令她錯愕,再加上偶爾會喜歡看她感到為難的樣子。

    雖然在廚房讓她氣得想笑的時候,他通常就笑不出來了。

    他邊看地圖,邊回憶那些試吃彼此料理的情景,她一下怕他燙傷、一下cao心他危險的刀法。

    還有背對他,盡力把食物給嚥下去,忍耐著不拒絕再跟他一起做菜的慘烈模樣。

    看到她在他眼前揮手,揮得手有點痠,終於喚回他的注意力,他才恢復專心,不再去想那些。

    「你想好要逛哪裡了嗎?」

    「嗯,有一個我很在意的地方...剛才我也有看到附近貼的地圖,跟妳畫的圖不太一樣。」

    「當然不一樣啊。」

    圖紙上多出了不規則狀的廢墟和方方正正的矮樓(房間),有別於其他大致畫出橢圓或圓形,能對得上附近地圖的建築。

    「...就是這兩個地方。」

    看向攤在桌面的紙張,他手指著兩處的差異,她的情緒仍然詭異地冷靜。

    算是信念或反抗心理嗎?也不盡然。就只是把本就存在的東西給畫上去,僅此而已。

    「一個沒看到哪裡可疑,因為荒廢了,沒畫出來也很正常。另外一個是我住過的房間,現在沒客人會住。」

    特地過去察看也不會得到什麼結果。

    他已經自行填補出了她話裡的含義,並猜想選擇忽略也能照常相處。

    錯失了最迫切的時機,剩餘的就是那連綿不斷的慢性疼痛。

    她會回到這裡,即使他不跟來。

    「......」

    「你這樣是在做什麼?」

    「讓妳休息...」

    「旁邊就有椅子可以坐了。」

    自認不是能坐在別人大腿上的年紀了,要把全身的重量理所當然地壓在他身上也不在她能合理接受的範圍。

    而且稍微動一下就搖搖晃晃的,坐得不是很安穩。

    不屬於自己的溫度和骨感莫名地令她心慌,她只能夠勉強維持鎮定。

    「妳不用怕...我會好好撐住。」

    「不,你讓我摔下去算了,我不會怪你,快點。」

    「這裡這麼多人...不好吧。才剛說要和睦相處的...」

    「你都知道,那你還...」

    她升起一撮怒火,想唸他個幾句,可是看到他那張真心為她好的臉,火苗就直接滅了。

    捨不得看他委屈愧疚,哪怕是他先惹到自己,明明是他不樂於犯錯卻會藉此討打。

    越打越黏人,開心起來就可能想吸血,反過來壓著她。

    既然都要被吸了,特地弄傷他還挑起他的興致不就顯得她很傻嗎?

    「還是先放我下去吧。」

    「...果然坐起來沒那麼舒服?」

    「比地板舒服。」

    肩上多了點重量,絲線般的髮絲蹭過他的胸前,原先擔憂無處安放的雙手輕抓著他的衣袖。

    重新感受過一次身下的觸感,她平淡的個人評價不誇不貶,沒再掙扎著要離開。

    有他的手臂摟住自己的腰,她語調漸緩,往四周望去,而零散的視線幾乎不曾看向她。

    身處人群之外卻仍然和誰維持牽絆,被那種奇妙的感受觸動心弦,彷彿屏除了一切雜音。

    同時,她暫時變得溫順乖巧,放空思緒待在他身邊,他欣慰地笑了。

    像哄睡了難哄的孩子,雖然他對她的感情比那複雜得多,想給予她充足的照顧,卻又會希望她多縱容自己。

    從吸食她的血液更深刻地體認到自己不是人類的事實,也每次都慶幸能有這種親密的疼痛和碰觸。

    獨有的聯繫浸透從幼時起便由一張張鮮血凝固、遍佈墨漬的白色畫紙構築出的認知。

    想要得到的不會是被嚴厲的踢打嚇得縮進牆角的她,由他爭取來的自願給予才有更多價值。

    想知道她能承受多大的痛苦,可他忽略不了她呈現冷落仇視的內在會瘋成什麼樣子

    是像他一樣,血rou模糊還笑得出來?

    或者徹底放棄任何情感的溫度?

    他手裡並沒有解藥,擔不起這風險。

    直到她輕聲的一句呼喚,喚回了他的思緒,和琉輝引領他們向前時的信號不同,那總是像給出可選的選項。

    「走吧。」

    「要去哪裡?」

    「圖書室。」

    他鬆手配合她抬腰起身的動作,讓她把鞋腳踏回地面。

    再次無視最初的行程,背對他的那道身影緩步向前,淡然隨意地揭開布幕的一角。

    「有個可以帶你去看的東西。」

    《新的一年,我之後放假就要時隔多年地回老家了(沒要結婚),不知道老家的菜色有沒有變化,味道沒變的話就是回味童年了》

    來點輕鬆的話題:

    聽到他力氣是他們幾個裡最大的,她計劃讓他多吃點飯補充營養的念頭整整少了四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