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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唐趴在床沿已经睡着。一量体温, 刃唯长舒一口气,起床找不到自己换洗的衣服, 只得换好鞋, 在病号服外套了层棒球服就往外走。 走廊上没什么人, 值班的护士好像也在打瞌睡。 刃唯仰着头扶腰,假装溜达到紧急通道门口,一步一步地往下走。他身上揣了五十块钱,打算打个出租车去X酒店。 他心慌得太不寻常。 一上车,司机不断地从后视镜瞧他,边瞧边说:“哎,小弟弟,大早上的怎么去那种地方啊?” 刃唯本来就心慌,一听这话更来劲:“哪种地方啊?” “闹鬼呢不是,”司机哼小曲儿,完全把这当作晨间谈资,“前段儿威斯酒店的老板找了人作法呢,闹挺大动静。嗳,你住那儿?” 紧了紧衣服,刃唯把目光挪向窗外:“没闹鬼。” 他又觉得自己的话好像没什么说服力,咬咬嘴唇,说:“我在那儿住了快半年呢,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老板好员工也好,怕不是威斯酒店老板嫉妒人家生意,栽赃嫁祸的。” 想来想去,严鸿声多管闲事的理由也只有这个了……放眼全市,唯一和X酒店风格相互匹敌的便是威斯酒店,可明明威斯酒店就是东施效颦。连大堂改酒吧的创意都是向X酒店学的。 鬼就鬼吧,又没害人。 再说了,成景廷也告诉过自己,之前那些恶灵,都是冲自己来的,也几乎全解决掉了。 关你什么事啊。 是啊,关这人间什么事…… 刃唯心疼得一抽抽,他无法想象一群道士围着X酒店的模样,他也想不出来整座酒店的小鬼们有多么孤立无援。 可是在社会上,“正邪”本就两立,人数更多的那一方往往就被当成了所谓的正义。 斩妖除魔,消灾杀鬼,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 刃唯皱眉,觉得自己之前决定搞网络销售的这一步棋真是走错了。如果不是自己好心想帮忙,X酒店或许是一个永远只为自己开放的“世外桃源”。 “那儿贵不贵啊?”司机摁着喇叭与刃唯搭讪,“收一千五六呢,我还没住过这么贵的酒店。” “还好,X酒店很值得。”刃唯说。 “可是闹鬼呀,外边儿都这么说。你爸妈准你去?虽然现在不搞迷信这一套了,但是邪是真的邪!你说说,哪儿能短短时间内就迅速建成的?我都没听说过。” 刃唯疲倦地垂下眼,淡淡道:“你没听说过不代表没发生过。” 本来都沉默了许久,开到一半路程,司机又开始絮絮叨叨:“哎呀,闹鬼就别去了。估计过段时间,那酒店都要给拆咯。我听我们的哥群的兄弟说,X酒店老板那天都出来了,居然没有反驳闹鬼的事情!他事先有给你们客人说明么?有人死在过里边儿吗?” “师傅,我要下车。” 刃唯不耐烦地拍了拍车门扶手,“麻烦您。” “啊?” “停车!”忍耐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而出,刃唯红着眼,嗓子都烧哑了,“我说我要下车!” 出租车停在不知名的路边,刃唯甩了五十块钱在后座上,关车门就走了。 车辆离开,刃唯靠在路边的墙角蹲下来,缩成一团。 还好这边是南方,并没有下雪,不然自己这大早上得冻成什么样儿啊。 自己不过是回了趟家,严鸿声的人就敢闹到酒店门口了。 他站起来,才退烧的身子还有些不舒服,昏昏沉沉地找好方向,往X酒店的方向走。从医院走得太急,床头充电的手机都忘了拿。 初春的清晨,刃唯的脚印一深一浅,从城南二点五环走到一环内,足足十公里。 等到了X酒店时,太阳已完全升起,时间走到了九点半。 冲进X酒店大堂,刃唯朝四周看了一圈也没见到礼宾部的小鬼们在门口叽叽喳喳,心下一沉,走到前台,敲了敲桌子。 他知道自己有时候看不见白荷和蛋黄酥的“形态”,小声道:“你们在吗?” 蛋黄酥正犯困,闻言迅速现形:“啊!我在!” “白荷姐呢?”刃唯四处张望,“其他人呢?” “呃……啊……回老家了,嘿嘿,”蛋黄酥笑着,指了指不知道哪儿,换来刃唯怀疑的目光,蛋黄酥又赶紧说,“他们就是回阴间看看了,酒店今天有我和姚总监当值。” “不废话了,”刃唯喘口气,找了沙发坐下,“我听说,前几天有人来酒店作法事?” 蛋黄酥目光躲闪:“没,没有……都是江湖传闻。” 刃唯一拍桌子:“说!” 看刃唯这审问的架势,蛋黄酥更紧张了,“嫂子,别这么凶嘛……是老大不让我们说的,你可以问问他去。” 成景廷? 刃唯“嚯”地一声站起来,朝更衣室的方向望去:“他能出来了?” 蛋黄酥指指那个方向:“你仔细看,结界已经没有了呀。” 刃唯拎起外套就要朝那边儿走,蛋黄酥忽然叫住他:“刃唯!” 第一次被蛋黄酥这么明目张胆地喊大名,刃唯还有点不习惯,扭头过来,扬下巴,“怎么了?” 看刃唯转头了,蛋黄酥眼睛笑得比月牙儿还弯。 他抬起手,唇角翘起来,在耳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蛋黄酥超级大声地说:“如果以后我没在这里工作了,如果以后费尔曼还招人……您记得给我call一个呀!” 他说完,又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刃唯刚想说什么,手中忽然多出一张名片。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蛋黄酥上一世的死因、生辰八字、坟墓,还配了张特好看的黑白遗照。 小小的眼,小小的脸——轻轻的一两灵魂。 下边一行小字:后会有期。 刃唯再神经粗线,也不至于连这点“诀别感”也察觉不出。压下内心慌乱,他再一抬头,蛋黄酥已经不见了。 估计,这小孩儿又找地方隐身躲起来打瞌睡了吧? 他这样安慰自己。 刃唯心中急切,小声回了句“拜拜”,朝空气一点头,转身往更衣室的方向走。 今天的X酒店,他越看越不对劲。今天酒店里分明就是只有蛋黄酥和姚总监……那姚总监呢?就算是鬼差,姚总监也比蛋黄酥谨慎得多,应该没理由隐身的。 难道在楼上? 他加快脚步,跌跌撞撞地跑到更衣室门前,结界果然消失了。刃唯趴在门上,使劲敲了敲那扇厚重的门,敲几声没反应,才朝门缝里喊:“成景廷!” 他知道的,不论在哪里,只要自己这么一声喊,成景廷总会答一句:“我在。” 可是今天没有。 刃唯顿感手脚冰凉,直接使出最大力气上脚踹门。他知道这门几乎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