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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不酸是不可能的。 可是傅雁时那几句话里的关切又好像并不是假的。 顾谨书揉揉自己发红的鼻子,低声答道,“知道了。”随即挂断电话,拖着箱子出门赶往车站。 傅雁时怅然若失地从卧室出来,宋夕楼已经任劳任怨地拿回外卖,拆开餐具隔空抛给他,见他一副颓丧样子,冲他吹了声口哨,“魂儿丢啦?” 傅雁时没接住,有些头疼地拿起刚刚喝剩下的半瓶水灌下去,敷衍道,“你吃吧,我没胃口。” 宋夕楼耸耸肩,坐到餐桌前,漫不经心地边吃边说,“你昨晚喝酒真是为你的小白月光?” 他背对着傅雁时自己一个人絮叨,“我觉着可不像啊,哥们儿昨晚上就等着听你小白月光叫什么听了半宿,结果你他妈的念叨顾谨书得念叨了百十来遍吧。”宋夕楼越说越觉得不对,转过身打算跟人好好合计一番,“我说你……” 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那个空空的水瓶,傅雁时人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门还没关。宋夕楼摇摇头,转身又扒了一口饭,心想傅雁时这回可是真把自己给玩脱了。 傅雁时赶到火车站,顾谨书正准备检票进站。今天天气不好,他戴着口罩,傅雁时却轻松从一长条的队伍里逮到他,他走过去,呵着白色雾气,对着低头看手机的人问道,“这么急着赶回去?” 顾谨书惊讶地抬起头来,“傅雁时……” 傅雁时背后晨雾朦胧,四处流动的人潮显得虚无遥远,他站在这儿好像淡化了周遭万物,让顾谨书的眼里只有这个人。 “很急吗?”傅雁时又问。 他出来得很匆忙,车里有暖气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在室外站了不过几分钟,冷意钻进衣服里,他原本急急忙忙跑过来有些潮红的脸,此刻也看不分明了。 顾谨书注意到他穿得少,对傅雁时照顾自己的能力实在束手无策。他叹口气,伸手摸摸他的袖子,低声道,“嗯,很急。你快回去吧。” 队伍缓慢地向前蠕动,傅雁时想想,从兜里拿出一张卡来递给他,“救急。” 顾谨书戴着口罩,傅雁时看不见他的表情,他索性把卡塞进顾谨书的衣兜里,“额度比你那张高点,密码和那张一样。” 顾谨书摸着那张有些凉的卡片,“傅雁时,你不用这样。” 他瓮声瓮气地说,“你给我的已经很多了。” 眼看队伍快排到他,顾谨书把那张卡拿出来,递给傅雁时,“你回去吧。”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处理好了我会尽快回来。” 傅雁时心里突然安安稳稳的静了下来,他终于知道,他不可理喻地追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要听他说,会早点回来。 13. 顾谨书躺在火车卧铺上,戴着耳机看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他叔叔今早在电话里的那句话又在他脑子里回荡,“奶奶不太好了,你快回来。” 顾谨书裹紧身上的衣服,不太好了……究竟是怎样的不好了,他不敢深想。他来不及问更多的细节,知道叔叔在医院之后,就把手上宽裕的钱都汇过去了。 他又摸了摸口袋里傅雁时刚刚强行塞回来的卡片,眼睛垂下来。 他现在不想再要傅雁时的钱了。 他不想再和傅雁时可能有过的任何一个情人一样。 就算傅雁时把这张卡塞给他,他也不会用。 顾谨书望着车窗外不断退后的村庄与树木,在心里暗自祈祷奶奶这次平安无事。 他的奶奶和叔叔都在邻省的一个小县城里生活,这次的病来势汹汹,几天前奶奶已经转到省会B市的医院。顾谨书出站后,马不停蹄地往医院赶。他拖着行李箱,在医院门口见到了叔叔。 顾谨书不过快一年的时间没见到叔叔,就觉得他又老了许多。他皲裂的手上拿着一叠医疗费用单,唉声叹气道,“哎……这么多……” 顾谨书接过单据,一张一张翻下去,盘算自己的钱够不够用,幸好,傅雁时这几个月断断续续给他的还有他自己之前攒的一点小积蓄,加在一起勉强还能应付。 “叔叔,我先去看看奶奶,我——”顾谨书迟疑一下,还是选择说谎,“我和朋友借了钱,钱的事你不要担心。” 中年人脸上露出几分赧色来,他局促地扯了扯衣角,“谨书……好孩子,家里这些事……” 顾谨书挤出一个安慰的笑,“没关系的,我已经这么大了。” 叔叔陪着他往病房走,解释道,“这次发病很突然……那天你奶奶她,不知道怎么记起那个人要出狱了。” 顾谨书的脚步一滞。 他差点忘记,已经快七年了,那个害死他父母的凶手该出狱了。 “唉,我以为妈年纪越来越大,糊涂一些,大概也就不记得了……” 顾谨书按下自己心头的心酸,他们已经走到病房门口,他深呼吸了一下,仰着头盯着病房的门框,直到觉得自己重新冷静下来才说道,“叔叔,这些事就先不提了。” 看过奶奶,确定暂时没有大问题,顾谨书把行李交给叔叔,自己去找主治医生。 “老人家这种情况,很不好说的……”医生很委婉的和顾谨书交代病情,顾谨书打起精神感谢一番,低着头一个人走在医院的过廊里。 这是两栋楼之间的廊桥,深绿色的玻璃把刚刚破晓的天空映得十分灰败。顾谨书蹲下来,突然很想抽一根煊赫门。 他平常是不抽烟的。 烟草酒精,这些东西都是人压力之下暂时的解脱。它们不能解决问题,但能解决问题带来的痛苦与挣扎,哪怕仅仅只是片刻。 他站起来,想去旁边的小商铺买包烟。 但他叔叔却找过来,拿着手机,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谨书。” 顾谨书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是奶奶出事了。叔叔却摇摇头,说道,“我刚刚接到一个电话。” “是那个刚出狱的人打来的。” “他说,说你父母不是他撞死的,他想跟我们见一面。” 顾谨书攥紧手心,不知是因为腿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跺了一下脚,“他现在在哪?” “他说他明天就能到医院这儿。” 其实顾谨书对那个害死他父母的人没有太多印象。 当时他还没成年,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叔叔和奶奶处理的。 撞死两个人,又是逃逸,抓起来判刑理所应当。虽然离案发地几百米的路口才有监控,但是当时有路人看见过车牌号,很快就确定了肇事的车辆。 车是豪车,肇事的人是车主的司机。 既然是司机,自然也没多少家底,法院判了二三十万的民事赔偿,顾家一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