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陛下她真要杀老臣啊,若非仙殿下赶到及时,老臣的命当场就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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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君王离开过了好会儿,周翠还呆呆傻傻的跪在地上,一副至今回不过神的样子。 他看着面色如常的萧仙走到自己的面前,恍恍惚惚的开了口。 “殿下......陛下她,她真的不怪下官,也不罚下官么?” 明明是他做错了事,明明是他不尊王法,可陛下从刚才到现在只字不提对他的惩罚。 君王甚至连和他说话的语气都不曾重过半分,只是故意捏红了他的鼻尖。 “你们是她仅剩存活的亲朋好友,要她罚你们中的任何一人,都要比她自己受伤来的更难受。” 阳光里站着的萧仙如琼枝玉树,杳霭流玉,面无表情的垂眼俯视他。 “陛下对你们的心就是个傻子也该明白了,偏你还装着三贞九烈的样子,出了事也死活不肯说一句软话,陛下都要为你们cao碎了心。” 被他不留情面的叱骂后,周翠顿时又羞愧又感动的红了眼眶,双手抓住膝盖,一脸的懊悔模样。 “下次学聪明点,再受了委屈跟陛下说跟本王说都可以,就是别再胡乱的做下蠢事,事后还要本王来补救。” 君王不在,萧仙的声音顿时变得冷漠如冰,完全没有和君王说话时的柔情款款。 “周翠,你是个聪明人,相同的错误不要再犯第二次。”他不容置疑的道,“陛下的耐心不多,本王的耐心也少,再有下次,本王不介意弄废你剩下的那条好腿。” “是。”明确感受他话里的冷漠与威胁,周翠的身躯就抖了抖,咬牙颤答,“下官领命。” ...... “少卿大人,别哭了。” 夕阳西下时分,巍峨外门的宫墙下竟有哭声不绝,气氛格外奇异。 几名宫仆就束手站在不远处,脸色颇为微妙,却无一人上去阻拦。 “呜呜呜呜.......” 顺着哭声的源头看去,竟是一位须发皆白,年近花甲的老者。 只见老者穿着皱巴巴的官服靠在墙下,双手捂着老脸,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下掉。 老臣的哭声嘶哑不绝,一副委屈到了极点的架势,像是刚被刨了自家祖坟。 站在老者对面的则是个年轻将士,一张讨喜的娃娃脸,腰悬配剑,正急得抓耳挠腮,频繁张望。 从他入宫到现在,一直就听令守候在老者身旁好声劝慰,可全程被哭得忘我的老者忽视如同空气。 偏偏他走又走不得,劝又劝不住,倍感无奈之下只好站在旁边听老者发泄般的嚎哭,简直是快要了他的小命。 这一陪哭就陪了快近个把时辰,也不知这个老臣哪来的那么多眼泪要流,怕是昔日孟姜女哭长城也没有他哭得多。 刘照君又急又烦,终于失了耐心,便双手拱起,愁眉苦脸的诚恳发问,就差跪下来哀求。 “别哭了,别哭了,少卿大人,我求求你,千万别再哭了!” “你就说,你到底要我怎样,怎样都行怎样都好,要我把你当祖宗供起来三拜九叩也不成问题,你就别哭了成不成?!” “呜呜呜呜.......” 捂脸嚎哭的老者压根不搭理他,依旧是哭,使劲的哭,忘情的哭,像是这一日就要把这辈子没流过的眼泪都通通流光才肯罢休。 就在刘照光快真要给老者跪下求他别哭的时候,便听身后有沉重规律的脚步声正在靠近。 他闻声回头,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如同看到了救星。 “仙陵王殿下!” 只见身后人影叠叠,为首之人被众星拱月般拥簇着走来,脚步规律,脚声轻巧。 七八名白衣侍卫就团团站在一名身姿高挑的男子身后,束手垂首,十分恭敬,显然是奉其为主,尊其左右。 便见此人大概二十五六左右,身穿薄纱紫袍,头插流苏玉簪,一双波澜不惊的细眼斜斜望了过来。 一双浅色的琉璃眼珠在红墙金瓦的反衬中璀璨生光,美得都不太真实。 他的臂弯里垂着一枝盛开正好的玉兰,轻轻袅袅的站在落日熔金里,快要融与一处。 身后的侍卫仔细的撑着伞为他挡着,免得尚且明亮的阳光会伤着了主人的眼。 漫天铺地的金光中,他臂弯执花站在红墙宫闺下,整个人都几乎融入其中,和光同尘,貌胜仙子,周身更透着矜贵二字。 他宛若一轮明月,遍天星光活生生的坠落在了眼前,好似作画之人提笔落下的醉玉颓山,竟有一种雌雄难辨的柔美。 随着此人出现,周围投来的目光瞬间多如繁星,个个看痴了一般的移不开目光。 无论何时何地,无论看了多少次,都有种第一次见到这般如同金枝玉树凝造而成的人。 刘照君就怔怔愣愣的看了许久,一时竟忘了上前请礼。 “仙殿下!” 还是他身边哭得快要岔气的老者率先反应过来,仿佛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只见他快步走上前,一把捉住那人的衣袖就大声叫了起来,似有说不尽的委屈道不完的苦。 “仙殿下,老臣感激仙殿下的救命之恩,但陛下她,她......老臣,老臣......老臣呜呜呜.......” 他张口结结巴巴的吐字,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又开始抽抽噎噎的抽泣起来。 萧仙面色温和,耐心安抚了老臣两句,又看向前面呆愣愣的刘照君,吩咐道:“此处本王留下就好,你先回陛下身边回禀,再去一趟国师府,拿国师给陛下治头疼的药。” 刘照君自是没有异议,立马点头应是。 “对了,告诉陛下一声,说我耽搁片刻,处理完了就回来陪她用晚膳。” 他顺口嘱咐说:“若本王回来的迟,陛下先用便好,不必等我。” 自古以来都是臣子等君王,何时有过君王等臣子的?换了旁人这般大不敬的行为,早被推出去午门斩首了。 唯独亲封的仙陵王萧仙是君王的蜜罐子,是君王的掌中宝,因此看他样样都好,哪哪都顺眼,件件都如意。 怕是有一日仙陵王持宠而娇,仗着君王无底线的宠爱傲慢无礼,扯着君王的袖子说要穿一下龙袍,君王也会二话不说的命人给他做身新衣,给他拿回王府天天穿着玩。 要不说人比人气死人,同人不同命呐。 同样是跟随君王多年的心腹,人家是享着王侯的身,男宠的命,要星星不给月亮。 至于其他人则是田里快要烂完的白菜,不仅爹不疼娘不爱,君王隔三差五还要上去恶意的踩一踩。 刘照君心里吐槽不断,面上却不敢显分毫,再次卑微弱小的应是。 前脚刘照君刚走,后脚萧仙便屏退左右,只和哭得憔悴的老臣子面对面说话。 “仙殿下,老臣委屈,老臣苦啊!”周边再无人,老臣就抓着他的袖子一边抹泪一边哭诉。 “陛下她真要杀老臣啊,若非仙殿下赶到及时,老臣的命当场就交代了!呜呜呜呜!” “本王知道,本王都知道,少卿稍安勿躁,你老年纪大了,哭多了对身体不好,要多多保重。” 对面的萧仙温和有礼的劝他,嗓调低沉平缓,俊美无双的外表端得是一副知书达理,忠臣义友,谁见了都得由衷夸一句世间好男儿。 “陛下并非真心想杀你,只是那时她的头疼又犯了,谁到了跟前都得不来好脸色,就连本王在陛下犯头疼的时候,也是不敢说半句违逆她的话。” 如果连最受君王宠爱和纵容的仙陵王,在君王犯病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其他人自是更不必多说。 回想起来,脾性火爆的君王确实从一开头就提醒了,反而是他一时激愤不怕死的再三顶撞,倒显得是他颇为不懂事,自找罪受。 这下,老臣便有点心虚,捏着萧仙的袖子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 见状,手臂挽花的萧仙不摘不怪,姿态依旧儒雅,眸子半垂的和悦看着老臣。 “少卿,你是朝中老人,又一直跟随陛下勤勉做事,早就了解陛下的脾性,实不该再挑着陛下不高兴的空当激怒于她。” 老臣不甘心的反驳:“可陛下因为私心包容罪臣,纵容臣子犯罪却不重罚,民间也闹得.......” “你怎知是陛下包容罪臣?你怎知臣子真犯了罪?你可有真正切切的实地调查过,是否眼见为虚,耳听为虚呢?”他的神色稳重如山,淡淡然的追问。 “老臣虽是没有亲自查探过,可时不遇伤人烧楼是真,百姓们联名递来的状纸是真,拦了老臣的轿子也是真,就连老臣好友也为百姓们深感悲愤,多次同老臣说过......” “道听途说,便不足信以为真。”不等老臣说完就被他再次打断,声音仍然随和。 “陛下对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将士有充足不疑的信心,少卿就对所听之事全然没有怀疑么?” “仙殿下此言何意?” “时不遇伤人烧楼是真,可那状纸里说的也全是真的么?” 萧仙低眸看着老臣错愕的脸,面色淡然的反问道:“退一万步说,那条官道每日要经过多少官员的轿子,拦谁的轿子不行,偏偏唯独拦了少卿的轿子?大理寺亦或王都府衙,怎么就没见他们去拦一栏呢?” “.......” “至于少卿那位同样得知此事并深抱不平的同僚好友嘛,呵呵。” 说着,萧仙短促的笑了一下,笑声低哑微妙。 “依本王看来,这种‘心怀百姓,愤世嫉俗’的好友,少卿还是尽早远离,不然哪一日雷劈下来也会被他牵连。” “......” “少卿,今日本王言尽于此,能否领会懂意,全看你之后的造化。” 他悦耳的嗓音清清袅袅的,像是从对岸隔了很远的距离飘过来,捉不住摸不到。 “本王能救你一次,却不能保证次次都救下你,况且陛下的身边也不需要耳不能听,眼不能看的愚昧臣子。” “本王还要陪陛下用膳,恕不久留,少卿想明白了就尽早回府休息吧。” 说完,他文质彬彬的颔首示意一下,转身便执花大步离开,旁边的白衣侍卫们看也不看,紧随其后离去。 徒留下一位老臣子满脸惊愕又恍然的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