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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终究是让他不太舒坦,说出来时,心脏也猛地一缩。 寇秋眼睛很亮,说:“我不懂,十六岁很多吗?阚叔还年轻。” “很多。” 阚峻又想抽烟了,低低笑了声,“叔开始上班时,你才没几岁呢。” 寇秋摇摇头。 “怎么能看以前?”他说,“要是刚出生的小孩,一个月和两个月都是差很多。可是越往后过,这种年纪,就越不是事儿。” 他很认真,趴在阚峻身旁,掰手指,“等我七十岁时,你八十六岁,能有什么区别?那时候,通通都只被称呼为老头子。” 阚峻的唇角带了一点笑意。 直到身畔少年睡着了,他也仍然品味着这句话。很幼稚,也很天真,好像真一脚就能把十六年的日子跨过去。 可阚峻却没法像听孩子话一样古井无波。 天还热,平房蚊子也多,家里的蚊帐破了好几个地方,拿透明胶黏住也没用,也不知这些蚊子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进来的。寇秋躺在床上,半夜似醒非醒,因为闷热和蚊子声一个劲儿翻来覆去。 “嗯......” 他皱着眉头伸手要挠脸,却忽然间有风传了过来。一阵接着一阵的清凉的风。男人拿了蒲扇,一下下替他扇着,神情专注。 半晌后,阚峻伸手,帮少年拿掉了粘在脸颊上的一点碎发。 他这一夜,未能成眠。 第150章 错位人生(七) 半夜迷迷糊糊睁开眼时, 寇秋还能看到男人的身影。灯光很暗,屋里还有点黑黢黢的, 男人站在另一边的地上,紧抿着唇,拿瓢一瓢瓢向自己身上浇。 水珠四溅,声响却很小。男人的背肌很结实, 活动肩膀时所有的肌rou都像是板块般拧着撞击在一起,宽阔浑厚。 他半梦半醒地看了好一会儿, 还有些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阚叔?” 恍恍惚惚喊了一声, 寇秋的眼皮又重新垂下来了。他抱着怀里不知哪儿来的蒲扇, 咂咂嘴。 “阚叔......” 男人黑沉沉的眼望着他。 如果此时是清醒的, 如果寇秋当真只是个学生,定然会被这样的目光吓着——那目光里面已经没有挣扎了,如今剩下的, 全是毫不掩饰的捕猎欲。眼神如同两只实质的手, 已经把人拉在了自己身下,摸进去了。 三十多的人, 也就生生把这些东西按捺了三十年。 爆发时, 只会使其变得更加炽热。 那温度不会凉下来的。 阚峻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随即又是一瓢冷水浇了下来。像是靠着这水, 能让他把什么东西暂且埋藏的深一点, 严实一点。 起码不是这么快便脱离掌控。 衣撑上挂着的毛巾满是香皂的清香, 阚峻扯过来擦着身体, 眉头锁得更紧。 再度醒来时,门前有了动静。寇秋睁开眼,听到男人正在和门前的人说些什么,声音很冷,完全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过一会儿,他又重新推门进来。寇秋在床上坐起来,一面给自己穿袜子一面问:“阚叔?有谁来了吗?” 阚峻嗯了声,板着面容,脸色并不好看。 后头有人急忙忙跟进来,赔着笑,说:“阚局......” 那是个中年男人,肚子已经微微挺了起来,头顶中间秃了一块,很显眼。他一眼瞧见坐在床上的寇秋,表情就变了,犹豫着又去劝阚峻。 “阚局,大家都是在这场子上摔打了多少年的,何必非得把事情做绝呢?” 他着急忙慌咽了口唾沫,说:“您看,我们局长跟您也是老交情了——” “不谈交情,”阚峻指间夹着烟,淡淡吸了一口,垂下眼望他,“只谈法律。” 男人的脸僵了。 “阚局!” 阚峻没再理他,也没看他手上拎着的东西。他径直走到床边,碰了碰寇秋的脸,问:“被蚊子咬了没?” 寇老干部盘腿坐着,在床上摇头。 男人黑沉沉的眼注视着他。 “昨晚没休息好?” “也不是,”寇秋说,“阚叔,你昨夜是起来洗澡了吗?” 男人夹着烟的手指猛地一紧,复又一松。 “嗯。” 天太热,出汗是常事,洗澡也挺正常,寇秋也没多想,直接准备换了衣服下床。他刚掀起T恤下摆,还没露出什么,阚峻就把自己手中的烟掐灭了,踩了踩,不轻不重地说:“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查言脸色难看,听的明白这里头的送客之意,只得愤愤扭头出去。 “这人就是个木头!”回到隔壁后,查言还掩饰不住语气里的怒意,“一点都不知道通人情......白给他钱他也不干,就是要把这事儿算到底,世上哪儿有这样的人?” 他烦闷地走了两圈,忽然冒出来个猜想,“隔壁那小子,不会是他私生子吧?” 查恭给他倒了茶,听了这话,倒笑了。 “叔,方扬今年十七。” 那阚局再有威严,看着也不过才三十出头。十四五就把人肚子搞大有孩子,这难度有点儿大。 “不然是怎么着?”查言瞪了瞪眼,“他突然间发了善心,想帮助贫困孤小?刚刚我可看着呢,就拿架势,恨不能把人捧在手心上疼,哪儿像是没有关系的样!” 查恭不信。 他和方扬是邻居,从没听说过方扬还有这么一门亲戚。萍水相逢的,怎么会有人平白无故那么疼另一个? 查言朝窗外看了眼,正好看见寇秋换了衣服出来。 他努努嘴,示意人自己看。 “你们看,看那衣服!” 衣服很新,是当下最流行的款式,剪裁相当合体。寇秋换下了那身灰扑扑的旧装,如今穿着稍微鲜亮些的颜色,整个人也像是被映亮了,白生生的一截颈子从领口里探出来,醒目的很,像是天鹅。 连气质都焕然一新。 查恭望着窗前走过的人,一时间竟然说不出心中究竟是何滋味——他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倒是一边的查母拿着抹布过来,一面恶狠狠擦窗棂一面仍在念叨,“也不知道他是靠了什么,居然能巴结上那种人——” 查恭忽然就觉得胃里一阵恶心。他把窗帘拉下来,遮住了走过的人,转过了身。 省城的办事效率很快,这天下午,通知去做笔迹鉴定的电话就打到了查家。查母慌了神,忙从学校老师那里要来了一个方扬原来的作业本,让查恭跟着上头的笔迹练,好歹练的像一点。 他们不清楚这其中的门道,还当是简单看看笔形就能过,因此寄托了挺大希望。查恭锁了门,在屋里头研究了一晚上这些字怎么写,连觉也没有睡,第二天早上起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