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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处的雨乡家仆,缓缓显出身来。 “沈公子。” 沈约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在这儿再喝一会儿,你们送你家公子先行下去罢。” 几个面容丑陋的怪人走上前来,架起躺的四仰八叉的少年,往里屋走去,为首的人对着沈约行了一礼。 “公子十年,没什么朋友,幸赖有沈公子在旁。” 沈约点了点头。 那人也退出了斗室。 沈约叹了口气,自顾自地给自己又倒上一杯。 “情之一字,足以锁了十年,到了如今,还是扑朔迷离,看不明晰。”喝下一口,刀剑在胸,苦楚纷纷。 忽然,不远处的门外,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器皿碰撞,传来一阵阵的敲击声响,清脆悦耳。 沈约望向门边,有一只润玉一般细腻的手掌,缓缓拨开层层叠叠的珠帘,伴着水宫清辉,一人静静地独立门边。 “龙君此来何事?” “与你饮三杯两盏,不知合适与否?”他提起手中的两壶美酒,轻轻摇晃。 沈约没来由地起了一阵豪意。 笑着说道:“来,望今夜共醉,与君同销万古愁!” 作者有话要说: 狗娃儿的智商哟,为娘的也相当的惆怅呐。 第31章 间曲(三) “……” “……” “……” 月色大好,美人照旧,只是喝着闷酒,好不煞风景。 撇开引得龙君入座之时,那一通豪言壮语,沈约如今,却是没来由地心下发虚,就连握着酒杯的手,都有些发颤,发抖。 沈约不由得怔怔地觉得,这一切仿佛是十年之前的翻版。 逞得一时英雄,做了许久孬种。 “叮”。龙君手上的竹筷,轻轻落在架子上,发出一阵响动。 沈约一个机灵,立马扳直了腰板,眼睛也不敢随处乱瞄,只觉得后背有一万只蚂蚁行军,瘙痒难当,还不敢叫出声来。 “湖中春。”龙君将放在桌上的酒壶一推。 沈约接过,战战兢兢地倒了半杯,却不曾想与“风生”混在了一处,颜色一下子浑浊了起来。 他偷瞄了龙君一眼,刚想一口吞了。 却不曾想,眼底先是一花,面前的杯盏已是不见了踪影。 他抬起头来,见得龙君正握着那杯酒,若无其事地说道:“混酒。” 说着,便在沈约的眼皮底下,将那杯东西,一饮而尽。随后,用衣袖轻轻抹去嘴角,尚存的液体。 晶莹剔透,分外撩人。 沈约只得念一句罪过,连忙又去找杯子。 却不想,龙君将他那只往他面前轻轻一推。沈约有些尴尬地看着龙君。 龙君却面无表情,只是低声说道:“喝。” 沈约看了一眼,杯沿上浅浅的一层痕迹,心里不免有点发毛。 最后,只得咬了咬牙,将那杯湖中春一饮而尽。 “之前,我曾想让你留在水府的。”言语之中,云淡风轻,只是听在沈约耳里,不亚于平地惊雷。 他干笑一声:“师父,你说笑了。” 龙君却不曾理他,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水府之内,我总能护你一世周全。” 言谈间,他从怀中取了一枚飞剑传书。 “这是你那丹羽师父,前几日传来的书信,”龙君淡淡然地望着他。 “你若是仍是要去,便取了去。”他将书信按在桌上。 沈约看着他,手指按在了书笺之上。 龙君却没有放手。 “水府之中,有何不好?偏要心急火燎,去尘世之间翻滚,弄得一身泥泞。” 他好像也有几分火气,眼神复杂地看着沈约。 “上次如此,如今也是。” 沈约听完这话,却不知为何,有点委屈,但仍是不敢造次,一五一十地说道:“当年,若不是师父要解散学堂,弟子大概还能在水府待上更久罢。 我也听骏台说了,往年水府私学,可是一办便是三年。” “若是那日,你不曾翘课不来,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他语气平淡,一如饮水。 沈约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师父,你说这件事还都要怪在我头上了?我,我,我是想要离开水府,但不想要的是这等结局。” “可我不想你离开。”龙君抬起头。 一时无言,沈约不知说什么好,只是颓唐地坐在椅子上。 “世途叵测,你踏上山门,降妖除魔,一世风光,都非我所愿。” 沈约默然。 他踏上仙途之后,何尝不想做个一世安宁的田舍翁,侍奉父母,待得五十载春秋,含饴弄孙,不能复知仙事。 他要的不多,从刚入龙宫,便是为了衣食无忧。 待得少年得志,则是扬名天下,风光无二。 他总与他想得不谋而合,却不知为何,两人所作所为,总是那般背道而驰,沈约没来由地一阵厌恶。 他勃然抓过筷子,在小菜里挑挑拣拣,一副恼怒的模样,却偏偏发作不得,只得放下筷子,又去饮酒。 一连几杯下肚,直把桌子碰的微微摇晃。 面前的男子嘴唇动了动,沈约却趁着三分酒意,先行说道:“我去过九嶷。” 男子抬了抬眉眼。 “我瞅见了你,你却没有看到我。”沈约笑了笑,有几分苦涩。 “我若不是为了不让你们家里生出龌龊,为何会来上那般一出?你却要归罪于我。”沈约恨声说道。 面前的男子一言不发,双手放在桌下。 沈约一朝出气,也不再瑟缩,他抓过一坛风生,满满浇灌上。 高高举起,轻言道:“为我触怒龙君,误了龙君之意,自罚三杯。” “一敬龙君,起于草莽,盛誉十年,尽皆因你。” 他一口饮尽杯中酒,摇晃坛子,却是空空如也。 他伸手一抓,将龙君身旁那坛尚未开封的湖中春取过,一掌拍开封泥,也不顾溢出,满满一杯。 “二敬水府,师长礼乐,道术通玄,不曾孤独。” 龙君看着自己曾经的弟子,又是一口喝尽了酒水,却不为所动。 “三敬龙二,垂髫童子,幸得佳人,一点灵犀。” 他商磋再三,终究说了出来。 这一口酒,他举起那只湖中春的坛子,痛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