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腹黑稳重策x单纯病弱轮椅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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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青卿帮好友代笔写信,却悄悄代入自己和信里的意中人相恋。 这是他的秘密。 - 今天是杨青卿和好友约定一起踏青的日子。 平时出门不便的他很少有机会出来采青,虽说家里院子的景色也十分幽雅秀丽,可日子久了会看腻,为了出来这一趟,他早早地起床收拾自己,选了好几套衣服才选出最合适的,甚至昨夜期待得差点睡不着。 郊外小镇的春日景色令人心旷神怡,刚出来没多久,杨青卿便在心里吟诗作对:轻风拂绿柳,云淡映山苍,莺飞入陌巷,碧水映春光。 正当他心想,若是有纸笔可以随手写下来就好了的时候,好友叶思尘来到他的身后,推着轮椅往绿意盎然的河岸边而去。 “不要啊,小尘,我不会玩水。”杨青卿为难起来。一接近河岸他甚至吓得打哆嗦。 叶思尘抱怨道:“我只是想让你下来看看这些鱼儿花儿啊!光在上面有什么看头?” “可是这样太危险了……”杨青卿思虑道,额上直冒汗。 叶思尘不经心想,杨青卿的个性就是太内向、太无趣了,难得来到郊外就应该好好敞开玩才是,不然和呆在家里有什么区别?而且,坐在轮椅上的杨青卿,平时哪有机会出来?他非要让杨青卿也沾沾水才够意思。 杨青卿靠近河岸,不仅紧张,而且还脸红了,果不其然,在他分神时,叶思尘立刻找机会泼了他一身的河水,杨青卿吓得大叫,青色的衣衫打湿了一片。 叶思尘还想继续捉弄他。这时,一个健硕的身影护在杨青卿的身前。 “别折腾他了,来烤鱼。”秦漠淡声说道,拉了叶思尘一把。 秦漠长着一张粗犷而俊朗的脸,声音总是低沉有力,而且他的眼里有种天然的自信,这让鲜少接触天乾的杨青卿十分紧张,其实,他很欣赏秦漠,所以他刚才不敢靠近河岸,正是怕近距离地看到秦漠脱去上衣后那精壮的身体,那一身线条分明的肌rou与愈合的伤疤,沾上些许河水,显得更健硕了。 秦漠手里拎着一筐河鱼,他捡起地上脱去的衣衫披在肩头,豪放地往岸边席地而坐。 秦漠身手矫健,抓鱼这种小事简直是轻而易举,不仅如此,他还早已捡好了柴火架了烤架,什么都准备好了,这让不会做饭的杨青卿十分崇拜。 叶思尘也是这么想的,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对秦漠的喜欢,秦漠上岸后,叶思尘黏了上去和他一起烤鱼,不再管杨青卿了。 叶思尘喜欢秦漠,是他身边朋友们人尽皆知的事情。 杨青卿也知道,这个人就是好友的心上人,他很怕打扰了他们的兴致,推着轮椅沿着河岸小岛走得远了些,望着远山淡云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杨青卿除了念书弹琴,几乎什么都不会。生活上处处都要靠下人照顾,这种野炊,他是一窍不通。他不懂为何叶思尘要约他出来玩。 过了一会,烤鱼焦香飘至杨青卿的跟前,他呆呆地抬头,是秦漠,秦漠递上来一串烤好的小青鱼,薄薄的鱼皮被烤得酥脆,杨青卿松开扶着轮椅的手,受宠若惊地接过。 “你好像不怎么开心。”秦漠说道。 “哪有啊。我很开心……”杨青卿抿唇一笑,笑得很是勉强。他吹了吹烤鱼准备尝尝,又说:“谢谢你……” 秦漠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冷不防地问道:“青卿,你有意中人吗?” 杨青卿吓了一跳,轻轻摇头。 秦漠说:“我以为,应该有很多人喜欢你。” “你……你在说什么呢!没人会喜欢我的……”杨青卿更惊讶,他无奈地说,“你不知道我的生活有多不方便,即便有人喜欢我,当他知道要怎么照顾我的时候,肯定会被吓跑。” “秦漠你快回来啊!火没了!” 叶思尘在烤架边呼唤道。秦漠不耐烦地叹气,回头一看,烤架下面的柴火确实冒出黑烟熄灭了。 杨青卿转过脑袋,他看到叶思尘这么笨,颇觉好笑,掩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 ,叶思尘是温室里长大的小少爷,没有做过粗活。 杨青卿腼腆而温柔的笑容,让秦漠看得出神,叶思尘又唤了几声,秦漠这才极快地收回了目光。 今天他们玩得十分晚,回家时夕阳西下。 叶思尘和秦漠一起把杨青卿平安送回家,还在杨青卿爹娘的邀请下进屋小坐,喝了杯茶,吃了点心,听杨青卿弹了一首曲子以表感谢。 直到杨青卿要回屋休息了,他们才离开。 因为轮椅过不了门槛,秦漠看到杨青卿家里的下人费劲地把他抱进屋子,突然间有些丧气。 “他平时在家里,也一直需要旁人这般照顾他?”秦漠好奇。 “是呀。不过,你就不要cao心了,会有人把他伺候好的!”叶思尘笑着说。 叶思尘不想和秦漠分开,便撒娇道:“秦漠,我一点都不想回家,城里还有家酒楼有曲儿听,你想不想再去看看?” 秦漠却摇头婉拒。 “今天已经出来得够久了,该回家歇息了。别整天想着玩。” 叶思尘扫兴地撇撇嘴,不舍地放秦漠走了。 面对叶思尘的示好,秦漠总是不冷不淡,好不容易叶思尘才把他约出来一起采青,就是为了制造独处的机会,秦漠还是一副没意会的样子。 其实秦漠先前并不想赴约,总是推脱叶思尘的邀请,之所以今天会答应,都是因为叶思尘说:“我那个腿脚不便的朋友你还记得吗?我想带他去郊外采青,他长这么大还没有野炊过呢,你说可不可惜……” 听叶思尘这么说,秦漠当是帮忙,这才答应了下来。 叶思尘心想,杨青卿有残疾不能走路,带着他出来玩,显得自己善良体贴,应该能在秦漠心里留下好印象,说不定秦漠就愿意和他更近一步了。而且,杨青卿话少又安静,肯定不可能打扰自己和秦漠独处。 杨青卿哪里知道叶思尘打的如意算盘,只觉得小尘是个可遇不可求的知心好友,居然不嫌弃自己。 叶思尘当然也不知道,秦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这个人正是杨青卿。 秦漠之前见过杨青卿两次。 第一次是三个月前,叶思尘邀请朋友们去家中小聚吃冬日宴。那时候起叶思尘便喜欢秦漠,为了能约到心上人,他把所有朋友都约了,还能彰显自己的豪气。叶思尘家中富庶出手阔绰,朋友很多,杨青卿只是凑个人头罢了。他坐在宴厅的角落,穿着厚厚实实的棉袄,小小的脸被毛茸茸的衣领裹了一半,捧着暖手炉,闷闷地看着人群,也不见有人和他搭话。 当时,不善与人相处的秦漠亦站在他不远处。在叶思尘招待其他人时,他们都注意到了对方。当他们对上眼神的时候,杨青卿客气地微笑,继续微微垂着头,他们都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所以一来到这儿,杨青卿便有些忧郁。秦漠更是不自在,请他来做客的叶少爷明明对他有好感,却因为请了太多人,无暇顾及他。 “青卿家里人还没有给他许配婚约呢,你看他怎么样?”叶思尘拉着一个出身不凡的少爷朋友走过来,好像要给杨青卿说媒。 秦漠正靠墙环臂站着,突然挺直背,想看看是什么情况。只见叶思尘拉来的那个朋友满脸的不耐烦,小声地抱怨着:“我对这种类型可没兴趣……” “你可真挑剔!”叶思尘锤了朋友一拳,笑眯眯地对杨青卿说:“青卿,你不要介意,他这个人说话就是不过脑子!” 秦漠默默松了口气,可这一下搞得杨青卿十分尴尬,这无异于被人当面拒绝,他自卑的性格,完全无法自处,脸上汇集了各种表情,有诧异、有失落、还有茫然……好一会儿,杨青卿才缓过来。 秦漠把杨青卿的神情都看在眼里,觉得那个公子哥太不给面子,如果叶思尘要把他介绍给杨青卿,他绝不会拒绝,他喜欢的就是这样文静腼腆的类型,奈何没有什么感情经验的秦漠不好意思开口搭讪。 他还没来得及多观察杨青卿,叶思尘便把他拉走了。等到他回过头想再看一眼时,杨青卿已经因身体不适,从叶家告辞了。 秦漠和杨青卿第二次见面,是冬日宴的一个月后,他们在街上偶遇。 那天杨青卿正好带着家仆去城里买东西,他难得出来一趟,要亲自挑选购买的东西相当多,可他思虑不周,只带了一个小厮,当他们购物完毕时,小厮手里拎满了包裹,有点心、纸笔、油墨、擦琴的油膏、还有新的琴弦。这些可以裹在包袱里,剩下的一堆书,它们只能重重地叠在一起,压在杨青卿的腿上,加上他穿得很多,书有些堆不下。 秦漠在他们吃茶休息的铺子边看到了他们,他顿时发现,杨青卿竟然是残疾。先前那一点好感,加上突如其来的怜惜与钦佩,冲昏了秦漠的头脑。 他见到这对主仆买了这么多东西,好像要把文房四宝、书市里的一切都搬空似的,杨青卿推着轮椅刚走两步,好几本书从腿上摇摇晃晃掉下去了,小厮腾不出手去捡,差点急坏了,街上人来人往,险些有人踩到了地上的书。 秦漠立刻走上前。他找旁边的商店借来绳子,把所有书用绳结打包成两摞。 “书要这么捆。”秦漠冷淡地说,内心是按捺不住的热诚。 “公子……你认识他吗?”小厮看到这个高大魁梧的好心人,有些奇怪地问道。 “你是思尘的朋友!”杨青卿倍感惊喜,在他的世界中,他没有什么朋友,只和书本做伴,竟有一个人愿意帮他拎书,还和他打招呼,他下意识把秦漠当成了第二个朋友。 “我叫秦漠。” “我叫杨青卿,我也是思尘的朋友。” 他们互换姓名,正式地认识了彼此。 秦漠帮忙把书拎回了杨家,路上还寒暄了几句,以秦漠常年cao练武功的手劲,这两摞书不过举手之劳,他走了一路没有丝毫的喘气,一副十分轻松的模样。 杨青卿不好意思地道谢,本想邀请秦漠去家里坐坐。他想起来,秦漠是叶思尘喜欢的那个人,邀请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自那以后,杨青卿的脑海里经常浮现秦漠的身影,他开始连读书都变得心不在焉,他说不清道不明心中的感觉,每次想到秦漠帮他拎书回家这件小事情,脸上就浮现出憧憬的微笑,像是害了相思病。 杨青卿作为一个地坤,早已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不过,他的爹娘都不指望他能嫁人,因为青卿残疾的缘故,以前说亲几乎都以失败告终,爹娘怕这么下去刺激了杨青卿的自尊心,索性不再cao心此事,只要他能平平安安不出什么岔子,爹娘便满足了。即便没有成亲,杨青卿也一直向往有一段美好的感情,就像话本里描绘的那般。 “你说有一个心上人是什么感觉呢?”杨青卿逗弄着水缸里自己养的金鱼,明知道它不可能回答自己,可能就是每天都想见到那个人吧。 他怎么会喜欢一个才见面两次的人呢? 而且,他们大抵不会再见面了。这段短暂得不能再短暂的回忆在一个月后就被杨青卿忘得差不多了。却不曾想,正当他忘得差不多了的时候,秦漠又和他第三次见了面。 踏青的这一天回来后,杨青卿彻底地忘不掉秦漠了。或者说,他再也忘不掉这一天。他读过很多书,那些书和这一天踏青的回忆比起来,全变得索然无味。 不久后,秦漠即将回归军队,出征剿灭叛军,接下来恐怕一两年都不能回家,出城前他特意来杨青卿家里看他。 秦漠告知他,自己即将出征,杨青卿有些失落,祝秦漠早日凯旋。 秦漠看着杨青卿病弱的身体,欲言又止,始终没有说出心中的话。 他知道自己照顾不了杨青卿,他不想在即将分开的时候,让儿女情长去折磨彼此。 何况杨青卿也不一定喜欢他,最后秦漠还是隐藏着遗憾告别了。 秦漠被分配到一支驻守城关的军队,而非一路行军打仗,这样一来给他写信会方便许多。 杨青卿很快就从叶思尘那听说了此事,并非是他主动打听,而是叶思尘来到杨家,神神秘秘地拜托他时得知的。 叶思尘说:“小青卿,你能不能帮我代笔写信啊……” 叶思尘想写信,他的字不好看,平时对这些文邹邹的事情没兴趣,他为了写一封信已经写废了很多纸,都不满意,这才出此下策找杨青卿帮忙。 杨青卿问:“嗯,好啊,你要写给谁呢?” 叶思尘小声地说:“当然是写给秦漠了。”说罢还有些脸红。家里不让他出远门,想排解情思,他一时犯难,唯有写信。 “秦漠……”杨青卿喃喃自语,又想起书市的那一天,踏青的那一天,分别的那一天,他想起秦漠捉鱼时矫健的伸手,还有捆书时的从容不迫……秦漠的身影挥之不去。 叶思尘缠着杨青卿的手臂说:“我想让他知道我有多么想他,不过……我觉得还不够,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写点诗词,暗示他一下啊。” “暗示?” “唉,他就像个榆木脑袋一样,好像根本没发现我的心思。写了诗他能看懂吗?” “他……他还不知道你喜欢他?”杨青卿有些讶异。 叶思尘点头,说:“所以,我只能靠你帮帮我了!你可是个才华横溢的大诗人!” 叶思尘把自己写废的那些堪称鬼画符的字拿给杨青卿看,确实是又难看,又看不懂。 杨青卿似乎有些惋惜道:“为什么,你不在他走之前当面和他说清楚呢?” 若是叶思尘已经表白,秦漠也已经答应,他就再无后顾之忧,不会再想东想西了。 “我才不要主动表白呢……从来都是别人喜欢我,我第一次喜欢别人。”叶思尘鼓着腮帮说道,小少爷放不下身段去追求一个天乾也是正常。 “青卿你也是啊,你要是喜欢哪家天乾,你最好不要主动,得让他先开口追求你才行!不然你可就吃亏了。” “我知道了。”看叶思尘颇有经验的样子,杨青卿忍笑点头。 于是这天起,杨青卿开始帮叶思尘写信。 叶思尘念一句话他写一句话,没有什么露骨的情话,都是些生活琐事分享,比如叶思尘今天去哪儿玩了,遇到了什么小猫小狗,吃了什么好吃的,他还希望秦漠要注意平安,要记得想他之类的。 杨青卿每天练字,写得一手好书法,笔锋行云流水又规整秀气,让叶思尘连连称赞。 这下叶思尘不再担心信会丑到让人读不下去了。 杨青卿写完信,还有些担忧:“如果秦漠发现这信不是你亲笔写的,他会不会……” 叶思尘胸有成竹地说:“他怎么可能发现,他已经笨到家了。” 说得也是…… 叶思尘喜欢秦漠这件事,身边朋友都知道了,即便不知道的,有眼睛就能看得出来,只有秦漠还没察觉,他是有多笨呢? 尽管杨青卿的直觉告诉他,秦漠肯定不是那么愚笨的人,而且,事实可能恰恰相反,秦漠非常的聪明。 可他依然没多想。 写完第一封信,叶思尘便颇为满意地收起来去找信使了,说是改天请杨青卿吃饭。 一想到这封信可能会让叶思尘和秦漠的感情有所进展,杨青卿不由得艳羡,可他又能如何,眼下他能做的,惟有帮忙,维系这段友情。 没多久。叶思尘再度拜访了杨青卿。 果不其然,又是写信的事。 “秦漠回信了!”叶思尘把这个喜讯告诉杨青卿,也拿出了秦漠的回信给他过目。 秦漠的字比不上杨青卿的秀丽,但刚劲有力,看得出来家风不逊,杨青卿更欣赏秦漠了,他根本是文武双全。 信上同样的,没什么露骨的内容,而是简短描述了军中的现况,让叶思尘暂且安心。 “看来他也是挂念我的嘛。那我就继续给他写信,直到他根本忘不掉我,满脑子都是我为止。”叶思尘高兴极了,有种乘胜追击的感觉,他发现杨青卿在发呆,小声嘘道:“青卿,你不会生气吧。” 杨青卿被戳穿心事一样心脏猛然一跳,因为他这一刻,的确是满脑子想到秦漠,他回神,摇头:“不会……我干嘛生气?” 叶思尘说:“我要你帮我代笔啊,你不会觉得烦吧?反正你平时也很喜欢练字,你就当练习了!” “嗯……”杨青卿点头。 这回叶思尘带来几盒点心礼物,杨青卿更不好意思拒绝。之后,他不仅帮忙代笔,还帮忙作了一首小诗表达爱意。 月照窗下孤影前,无心茶饭待夜眠。 惟有梦中见君安,红尘相守情缱绻。 落笔后,他觉得写得有些明显。这下秦漠肯定知道叶思尘的心意了,他希望好友早日和他心上人心意相通,同时自己也落寞不已。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阵子。 秦漠的回信又来了,而且出乎叶思尘的意料,秦漠居然回了一首情诗。 为保家国赴疆场,归心似箭难成行。 苦中作乐惟忆君,君待家中莫伤情。 叶思尘无比高兴,这证明了秦漠也是喜欢他的,急忙要杨青卿来代笔写信。杨青卿看着信,虽是有些闷闷不乐,却很快放下那些无端的羡慕之情,会心一笑,在叶思尘的注视下提笔。 昨夜小雨敲荷塘,梦中会逢心上郎。 相思难寄千里外,惟与池鱼诉衷肠。 叶思尘把信拿起来一看,满意无比,没有仔细阅读,便叠进了信封中。 最初的这段日子叶思尘非常兴奋,隔三差五便想写信。 不知不觉,杨青卿已经代笔了七八回,收到的信也是越来越情意绵绵,思念对方。 杨青卿对此事很上心,他每次都默默念出信上的每一个字,反复揣摩秦漠每一个字的含义,这样才能更好地回信。 这天,叶思尘又买了一些小礼物来犒劳杨青卿,正当杨青卿想问他这回要写什么的时候,叶思尘却说:“最近我没什么要和他说的,今天就不麻烦你了。” “是吗……那,那他的回信呢?你收到了吗?”杨青卿忐忑地问。 叶思尘转动眼睛,得意地说:“我忘了带,不过他现在可喜欢我了,一时半会也不会移情别恋,我就不用写信了,免得他太得意忘形了,以为我没了他就活不下去了呢。” 杨青卿迟疑了一下,抿唇笑着点头。没有见到秦漠的回信,他有些失望,更加好奇信里的内容,也更想快一点给秦漠回信,可这件事是由叶思尘做主,叶思尘不想写,他是没有办法强迫的。 忽然杨青卿鼓起勇气说:“既然他这么喜欢你,你更应该给他写信才是,不然……不然他在军中,又没有你的来信,该多寂寞啊……” 叶思尘转念一想,青卿说得有道理,于是他坐下来:“好吧,那你帮我想想该写什么?” 杨青卿想了想,说:“你不妨问问他在军中缺些什么,给他寄过去好了,他在那边肯定吃了不少苦。” 叶思尘用一只拳头锤着另一只手的手掌心:“好啊,就这么问他!” 不久后,秦漠的回信如期而至,叶思尘看了信,觉得奇怪,明明在信里问了秦漠想要什么礼物,回信中却没发现秦漠的回答,还写了一些乱七八糟他看不懂的东西,他索性不想再管。 叶思沉一直没去找杨青卿代笔,这让杨青卿很是着急,竟忍不住带着家仆来拜访叶思尘。 寒暄之后,杨青卿便问道:“对了,小尘,你最近没收到秦漠的回信吗……你可知道他怎么样了?” 杨青卿是假意拜访,实则是想暗暗打探秦漠的情况。 叶思尘说:“能怎么样啊,他又没办法回来,我也没办法去找他,只能慢慢等了。” “唔……”杨青卿捏紧手心,“他在信上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叶思尘觉得杨青卿肯定是起了好奇之心,之前他一直让杨青卿帮忙写信,还出谋划策,所以杨青卿很关注,一下子没了音信,估计是担心了吧。 “你倒是很关心这件事嘛~”叶思尘把信封翻出来扔到杨青卿怀里,“这就是他的信,你拿去看吧。不过他没提到在军中缺什么、想要什么,应该是不缺东西吧。” “这样啊……”杨青卿应道。 叶思尘近来结交了不少新朋友,急着出去玩儿,便让杨青卿把信带走,下次看完了还给他便是。 杨青卿回到家,迫不及待地翻开信件,房间里无人,他终于不再掩饰自己内心的欢喜,脸上洋溢着情窦初开的笑容。 他发现信的末尾秦漠留下了一段琴谱,这是叶思尘从未接触过的东西,自然看不懂。 可杨青卿不一样,他天天对着琴谱练习,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信上的琴谱是平沙落雁。 在琴谱之后,是一个女子坐在窗下的简笔画。 再之后,是一个小人扛着竹竿的简笔画。 杨青卿觉得这谜题和前面的嘱托有所关联,他立刻回看前面写的内容。 他当即明白了,原来秦漠想要的一个“平”“安”“符”…… 军人远征沙场随时可能会牺牲,杨青卿开始担忧秦漠的平安,也高兴自己读懂了谜语。 他品味着秦漠的字还有他诉说的话,爱意跃然纸上,不知不觉,他竟代入了自己。 他有一刹那的错觉,觉得这封信是写给自己的。 当他冷静下来时,他颇感羞愧,立刻从那禁忌的代入感中抽身,更加心痛起来。 这时他才明白,原来自已经在信里和秦漠“相恋”已久,这已经成了他的一个习惯,也是他最为重视的一件事,他明知道不该如此,却还是把自己的感情寄托到代笔写信上。 那天等叶思尘回来后,杨青卿已经想得很清楚,无论如何也要忍痛割舍这份心意。 他把信里的谜底告诉叶思尘,叶思尘这才恍悟。 叶思尘挠着脑袋说:“原来他想要一个平安符啊,那我给他寄一个好了,但是……他怎么会设下这种题,明知道我看不懂,而且我也不会做手工……” “可能……可能他是一时兴起……”杨青卿解释道。 叶思尘去城里的商铺买了一个平安符寄给秦漠,不过他别出心裁,选了个元宝样式的,在叶思尘眼里,只有元宝才是行走江湖的硬道理。 那天回到家后,杨青卿也偷偷做了一个香囊平安符,却是藏了起来,留作纪念。 他的这份心意,是一个秘密,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很快,叶思尘变得不爱写信了,因为秦漠每次都在信里留下一些看不懂的东西让叶思尘去解谜,简笔画是他们的军营的大夫帮忙画的,谜题是军师帮忙想的,总之各种花样层出不穷,一度涉及到兵书、礼法、天文、地理…… 叶思尘实在不懂秦漠要说什么,只能每一次都来拜托杨青卿,杨青卿饱读诗书又聪慧,无论秦漠写什么他都能破解出来,不仅如此,杨青卿还在叶思尘的撺掇下编出来不少谜语去考验秦漠,让他也吃吃瘪。 这样的书信来往又持续了几个月。久而久之,叶思尘变得很不耐烦,叶思尘本来也不是一个爱写信的人,他期盼的是心上人和他见面,总是这般写信、读信,玩文字游戏,想问的话在信上都不能立刻得到答复,还要等好一阵子,他已经腻了。加上身边朋友成群,他根本不稀罕远在天边的秦漠。 叶思尘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杨青卿:“青卿,我这样写信给他到底有什么盼头啊,一年又一年的,他要是一直不回来,我难道要等他一辈子吗。干脆以后别给他写了!” 杨青卿大惊失色,哑口无言。 此时已是秦漠去军中的第二年,叶思尘身边的朋友换了又换,当初喜欢秦漠的心情他也给忘得一干二净。 半晌,杨青卿从惊愕中回神,劝道:“不可以,你已经等了他一年了,怎么能说不写就不写了呢……” 叶思尘反问:“那你要我怎么办啊?而且我一直这么麻烦你,你也不觉得烦吗?” 杨青卿茫然地张开口:“我……我……” “总之,这段日子多谢你帮我写信了,青卿,不过我已经不想再继续了,等他回来再说吧。” 杨青卿早料到会有这样一天,他做好了心理准备。 叶思尘离开后,他躲在屋里伤心了好几日。 和秦漠的书信往来让他完全陷了进去。 如果叶思尘和秦漠断了联系,他再没有理由寄信写信,也不会再收到秦漠的来信。 那信上的种种情思,分享的喜怒哀乐,什么都没有了。 杨青卿就像失恋了一般,过了好一阵子浑浑噩噩的日子。 几个月后。 秦漠所在的队伍已经平定叛军,军队撤回城中,许多盼着家人回归的百姓欢天喜地地庆祝,这个消息传遍大街小巷。 叶思尘想叫小厮去把秦漠约出来,不料秦漠竟先一步来叶思尘家找他了。 一年多不见,秦漠晒黑了不少,气质更加沉稳,身体精壮许多。 叶思尘本来对秦漠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心动,可看见他回来了,还出落得比原先更成熟英俊,自然又重新喜欢上了,恨不得扑上去撒娇。 秦漠完全没有看见心上人的喜悦,甚至推开了叶思尘,满脸担忧急冲冲地问:“为何这几个月你没有寄信过来?” 叶思尘以为他生气了,便小声解释说:“因为,因为我最近很忙呀,所以才没写信的。” “就因为这个?”秦漠愣了一下,恢复了冷静。 叶思尘气道:“是呀。你现在都回来了,我们还需要写信吗?你可以每天看到我了!” 秦漠扶着叶思尘的肩膀说:“我急着过来寻你,确实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啊……”叶思尘有些不安。 叶思尘支开下人,拉着秦漠去到院子里的角落。 秦漠已思虑再三,说道:“我想是时候将话说清楚,我们之间并不合适,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更不能和你成亲。” 他一字一句说得很重,很清楚。 他们在信上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这一步,可若是再不说清楚,秦漠只怕事态会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你说什么……”叶思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被秦漠给甩了,他急得大叫:“秦漠!我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你也回应了我,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们不合适……” 叶思尘怀着几分心虚,指责的声音越来越小。 秦漠没有犹豫,一语道破:“可是,这些信并非是你写的,不是么?” “我……”叶思尘震颤地看着他,一时圆不上谎言,他张口先是深呼吸,才慢慢解释道:“是,我是找了人代笔,只因我的字不好看,担心你看不懂,可是信上的内容,都是我想说的,你干嘛纠结写字的人是不是我呢?” 秦漠紧接着追问:“那么,信上的那些诗词,谜语,也是你想的?” 叶思尘喘不上气,无奈摇头说:“是我拜托我的朋友帮我想的,我……我也是为了让你看到信以后开心啊,如果我不这么做,你还会喜欢我吗?” 秦漠听他这么说,索性更加有理:“你说的不错,如果你不写这些情诗,不与我书信里设题互解,甚至你的字也不好看,我的确不会喜欢你。现在你也承认了,这些都并非你所作,那我们就把这些信当做一场误会吧,思尘。” 叶思尘听懂了。 秦漠是因为信里的巧思和情诗才会对他心动、喜欢他。他去拜托杨青卿,不正是为了博得秦漠的喜欢吗?不料弄巧成拙被秦漠发现这一切。 “对不起…是我骗了你……可是我喜欢你是真的啊……” 叶思尘连忙冲上去抱住秦漠,环着他的腰表现出一副示弱讨好的模样,可秦漠依然无动于衷,他 缓缓移开叶思尘的手,准备离开叶家府邸。 “你早就知道不是我写的信了,为什么还要回?” 叶思尘望着秦漠的背影喊道,“你也骗了我……” 当天叶思尘便顶着哭肿的眼睛去杨青卿家里诉苦,告诉他秦漠实在是太过分了,不仅狠心地辜负自己,还冷漠地将自己甩下。他这样养尊处优的小少爷,第一次追求一个人,就吃了这样大亏,而且以往他都是主动绝交、甩人的那个,这次,秦漠彻彻底底地让他难堪了一回。 杨青卿听说秦漠回来了,先是高兴不已,可还没高兴两秒,见好友如此伤心,只得出言安慰。的确,在叶思尘和秦漠的这份感情中他也出力不少,若是他们就这般没有结果,岂不是太可惜了。 次日,秦漠焕然一新地来杨青卿家找他,从军中归来后他在家休憩了一天,刮去了毛躁的胡茬,洗净头发,卸下脏兮兮的戎装换上一身干净整洁的新衣,才来见心上人。 杨青卿见到秦漠,内心当然开心,脸上却愁眉苦脸,是另有话说。 “秦漠,你为何要和思尘分手呢?你不知道他昨日有多么伤心。”杨青卿声音微弱地指责道,“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你们互通书信这么久,应该很了解彼此的心意……” “你怎么关心这个?”秦漠自嘲地一笑,问道:“你希望我和他在一起?” 杨青卿无法回答,他是为了给好友鸣不平,也是为了自己代笔写信这件事不会成为竹篮打水一场空,才会这么说的。 秦漠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我们互通书信的事?” 杨青卿不假思索说:“我是思尘的朋友,当然是他告诉我的呀!” 秦漠叹气,又说:“是啊,我们互通书信一年多,却是一点也不了解他,只因我发现写信给我的人并非是他,而是他找来的一个代笔。” 杨青卿震惊不已,失去语言一般说不出话。 秦漠认真地看着杨青卿:“我很清楚,我爱上的这个人不是思尘,而是替他写信的那个人,所以我也就把话说清楚了。” 杨青卿张开嘴惊讶了好一会,实在想不通秦漠怎么会发现的。 “原来如此……” 杨青卿呆呆地回神,问道,“那……你知道写信的人是谁吗?” 秦漠从杨青卿的眼底捕捉到了深深的顾虑。他叹了口气说:“我大概猜得到是谁,但我只有几分把握,不能完全确定。” 在第二封来信时秦漠便有九分的肯定写信的人不是叶思尘,反而心有灵犀般想起了杨青卿。秦漠见过叶思尘在城里购物时在银票上写字,叶思尘的字和信上的字是天壤之别。秦漠后面回信试探好多次,一次比一次更加笃定,一个精通音律又对各种诗书杂集如此了解之人,既能让叶思尘毫无保留地分享感情密事,他又愿意给叶思尘代笔写信这么久,这人还会是谁呢?秦漠只恨自己没机会早日回家确定真相。昨天之所以那么担心,也是因为好几个月没有来信,他担心杨青卿出了什么事儿,回城后托人打听后才得知虚惊一场,杨青卿在家里好好的,也就放心了。 杨青卿松了口气般。 既然秦漠不能确定,那他便没有暴露。 在秦漠出征前,他们只算得上普通朋友,可现在不同了,杨青卿对秦漠深藏着好感,当他听见秦漠说爱上了那个写信之人的时候,他的感情也几乎要迸发而出,残存的理智让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一想到叶思尘刚被秦漠拒绝饱受失恋之苦,昨日还在他面前哭得那么伤心。他现在若承认自己才是秦漠爱上的那个写信之人,他这是趁人之危,背叛好友,夺人所爱。 总之,他绝不能这么做,还得一直隐瞒下去才行。 杨青卿咬唇说:“既然那个人是代笔的,那他定是受到思尘的委托写的信,他应该……” “应该什么?”秦漠见他犹豫了,便问。 杨青卿抬眸瞟了一眼秦漠,秦漠的眼神激进而坚定,好像能把他看穿,杨青卿紧张地接着说:“他应该不喜欢你,说不定,他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快把他忘了,和思尘重归于好吧。” 秦漠对他的话显然很失望,从椅子上起身,秦漠感叹:“是吗……他竟然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秦漠目光环视着杨家的会客厅,这里墙上挂着的字画中,有不少杨青卿自己的作品,秦漠一眼认出杨青卿的字迹,他故意在这些挂着的字画面前走动,分明就是想逼迫杨青卿承认真相。 杨青卿也意识到秦漠在观察着什么,家里这么多笔迹,被秦漠看见,迟早会露出马脚。他连忙滑动轮椅挡在秦漠的面前。 “抱歉,我也是随意揣测的……但是……你真的误会了思尘,请你去和他道歉……”杨青卿不敢再和秦漠对视。 秦漠明白,杨青卿应该是不会和他表白了,很可能真的只是单纯代笔吧。 来杨家之前,他还有把握杨青卿也是喜欢他的,现在他已没了那信心。 “你说得对,那个人大概连我是谁都不知道。”秦漠暗自叹息,离开了杨家。而现在,该轮到杨青卿伤心了。 秦漠翻开了这一年多收到的书信,这些信让他苦中作乐度过了军中难捱的时光。 每每翻开信件他便幻想出杨青卿的脸庞,若不是心中有十足把握这些信是杨青卿所写,他根本不会回信。 后来他通过信里的回复确信,每一封回信杨青卿都有读,所以他写的许多东西,是专门写给杨青卿看的。 经过一夜的思考,秦漠意识到,这件事确对叶思尘有所不公,早知如此,他或许不该回信,而是直接给杨青卿本人写信才是。可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改变,只能再想办法补救。 秦漠来到叶思尘家郑重地道歉,他承认自己早已发现写信的人不是叶思尘,却依然回信和他互诉衷肠写情诗,是因为他爱上的是这个写字娟秀漂亮又满是才情的人,怕断了彼此联系,才迟迟没有戳穿真相,和叶思尘相恋无疑是误会一场。 这件事双方都有过,叶思尘也不好追究了。 不过秦漠还承认了一件事,那便是,他喜欢的人是杨青卿,而且是在他去参军之前一见钟情的,可杨青卿还不知道。 “等我们之间没有瓜葛后,我会再去追求他的。”秦漠说。 他决定早一些把对杨青卿的感情亲口告诉叶思尘,以免未来他真的和杨青卿有了什么,叶思尘会怪罪到青卿头上,让青卿受了委屈。 叶思尘恍然初悟地说:“原来你喜欢青卿,怪不得……怪不得你要回信啊,你一定看出来信是他写的了……” “你承认信是他写的了。”秦漠终于证实自己的猜想,心底惊喜万分,“可他并不打算承认,也许他不喜欢我吧。” 叶思尘刚经历失恋的悲伤,这下忽然得知秦漠喜欢的竟然是杨青卿,心中可谓五味杂陈。若是杨青卿不喜欢秦漠,那秦漠也要失恋了。 左思右想后,叶思尘断定道:“他不喜欢你,或许是因为我喜欢你在先……可现在我们没关系了,你再去追求他,他不可能不喜欢你!” 秦漠这般优秀文武双全的天乾,又有朝廷命官和武将出身的爹娘,家世不凡,青卿怎么会不喜欢他呢?青卿常年闭门不出又身体残疾,别说上门提亲的人,连朋友都没有几个,难得有一个人喜欢青卿,这或许是青卿把握幸福的机会,叶思尘索性放下了失恋心情,转而祝秦漠能成功抱得美人归。 此时的杨青卿在家里饱受痛苦折磨,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超出他的想象,退一步,他便错失了和自己两情相悦之人,进一步,又怕自己被冠以横刀夺爱之名。 这晚小厮来到房间,递给杨青卿一封信。他拆开一看,是秦漠写来的。 秦漠又要去军队出征了,明日卯时便要在城北门出发。还说归期不定,也许五年,也许十年,好友勿念。 看着熟悉的字迹,杨青卿心痛如绞,若是如此,他此生或许再也见不到秦漠了,他难过至极,一夜无眠。 次日,杨青卿急切地赶往城门打算给秦漠送行,就当是见最后一面,一路上仆人推着他的轮椅走得快极了,车轮被地上的石头磨得破损,卡进缝里坏掉,也不能阻拦他,明明离城门的驿站马厩只有一步之遥,杨青卿却不能走过去,他坐在不能动弹的轮椅上,急得从上面摔下来。 在驿站门口,杨青卿左右没看见秦漠的身影,以为他提前出发了。他连忙询问驿站的马夫,有没有看到秦家那个当兵的少爷,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说他刚离开不久。 杨青卿心碎狼狈地坐在地上,听到城里马蹄哒哒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害怕,害怕他和秦漠已经永远地错过了。心中一阵酸楚,杨青卿猛然落泪。 正当他以为一切来不及了的时候,不远处的马匹停在他面前,秦漠身手矫健地从马上迅速踩下来,他一身军装铠甲还背着包裹,看来正要出城赶往军营。 秦漠见到心上人这般可怜,又急又痛,连忙把杨青卿打横抱起,随即张罗了两辆马车,将杨青卿抱去了马车上,另一辆车则让杨家仆人带着坏掉的轮椅回家。 秦漠紧紧抱着杨青卿,周围路人指指点点,杨青卿羞怯不已。 坐到马车内后,秦漠依然抱着杨青卿不松手,他们第一次如此贴近对方,暧昧的距离令杨青卿的脸都红到了脖子根。 “秦漠,你不是……你不是要走了吗?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杨青卿擦了擦眼角残留的泪花,看上去很是委屈。 “你不要因为我耽误了。” 秦漠咳了两声。随即正声道:“我没有要走,信……是骗你出来见我的。” “你骗我?”杨青卿心中一惊。 秦漠深情款款地看着杨青卿,握住他的手:“其实,我是想赌一把,青卿,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我只想确认你对我究竟有没有意思。” 秦漠给驿站周边的人都打了招呼,若是有人来打听他,便回答他已经出城走了。这封信只给杨青卿一人所写,当然也只会有杨青卿一人来送行,他想借此机会看看杨青卿的反应。如果杨青卿真的来了,说明还是记挂他的,那他还有机会。 “现在,我应该赌赢了。”秦漠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如今看起来,杨青卿不只是挂念他而已,哭得泪如雨下,还说什么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之类的话,简直闹得和情人分别一样。 杨青卿还在回味秦漠说的那句“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他根本没发现秦漠的心意,也不知是从何时起。他们明明只见过几面呀,难道秦漠和他一样也是一见钟情了吗。 秦漠又说:“那天在你家,你说那个给我写信的人不认识我,但实际上你也是骗我的,对不对?叶思尘已经承认了,他寄来的信都是由你代笔,既然你骗了我,我也骗了你,我们便扯平了。” 杨青卿呆呆地看着秦漠,这才意识到秦漠的“聪明”,不仅把他骗了,还害得他在大街上摔倒,让好多人看了笑话。若非秦漠没有出来护着他,这会是他多么丢人的一天。 “你……不走了……”杨青卿撇嘴问道。 秦漠说:“嗯。这次平定叛军本就是清剿一些余孽,朝廷早已没有后顾之忧,之所以去了一年多,是因为我爹娘让我多加历练,早日在军中晋升。” 秦漠看杨青卿还是一副胆小委屈的样子,随即把他抱入怀中。杨青卿丝毫没有抗拒,放松地将手搭在秦漠胸口。无需杨青卿亲口承认,秦漠能感觉到杨青卿对他的感情非同一般,不然不会依偎在他面前。 两人抱了一会,杨青卿意识到事情不该这样,不安道:“那些信是代思尘所写,你……你不要因为那些信喜欢我……” 杨青卿捏着衣角,声音颤抖,差一点又哭了。 秦漠立刻坚定地说道:“不是因为那些信,而是在我见到你的第一面时喜欢上你的。即便没有那些信,我也决定从军中回来后正式地向你爹娘提亲。” “什么……”杨青卿更吃惊也更喜悦了。 他浅浅回忆,和秦漠第一次见面那天的情形,他有一点记不清,不过他现在被秦漠的表白弄得思绪空白,才没有空多想。 秦漠也紧张起来:“先前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即将出征,无法确定何时回归,我不想耽误了你,怕你爹娘也不会接受你嫁给我这样一个在外行军打仗之人……我更怕,你对我没有感觉。” 杨青卿怔怔地眨眼。 “我……” “你什么?” 杨青卿无奈摇头,有些害羞,有些惭愧:“我以为,你一定看得出来,我也喜欢上你了……” 秦漠震动不已,将五指慢慢扣入杨青卿的五指,杨青卿亦没有拒绝,片刻后,他们都意识到,这是一种心意相通的幸福。 秦漠放心地说:“现在我有大把的时间留在城内,不用担心照顾不了你。” “那思尘呢?他也喜欢你……”杨青卿微微推开秦漠,不料秦漠是有备而来,早就将过去的关系都处理妥当才敢和杨青卿在一起,绝不忍让他蒙受任何过错。 “我把事情向他说清楚了,他不会介意,反而祝福我们。”秦漠当即又一次把他搂住,这下杨青卿总算是不再退缩,也主动环上秦漠的脖子,流下了喜极而泣的泪水。 于是就这般,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