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隔阔相思，花叶永不见（下）（TE真结局）
第47章. 隔阔相思，花叶永不见（下）（TE真结局）
雨伸出手指，触了下画中美人鱼的唇，补充：“她没吃我，还留在了我身边。当时我觉得心安，一是习惯了和她在一起；二是她会想方设法为我引走一些危险的生物；三吗，就是我诞生后，正好可以将她当作口粮来吃。” 漪反讽相讥：“若是我，一早将你吞吃入腹，你就不用考虑这些了。” 雨回头，目光描摹身边女子的锐意神情，不由忆起蓝眸少女初诞生时，眉目间萦绕的相似感觉：“是了，原来你一直都在。” 漪挑眉，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雨没解释，继续说：“她虽有了尾巴，可以在冰海里自由自在地遨游，但因为没有吃我，她一直维持着幼体的形态，当时还处在生物链的底端。运气好的时候，她能捕捉些小鱼什么的改善伙食，可但凡比巴掌大的她就打不过了。所以，多数时候，她都在吃火山藻充饥。” 说到这里，雨不禁莞尔一笑：“我们明明是顶级掠食者，她却自甘堕落到这种地步。更离奇的是，吃着吃着，她还真给吃习惯了，每日‘吃草’为生。不过，也有些意外的发展，她吃多了，看多了，熟悉了火山藻的习性后，开始尝试培植它，后来她有意地在我周围种植这些，一是作为食材，二是作为掩蔽——毕竟，她觉得我的蛋壳很脆弱，轻易不敢移动我。” “她不会说话，但看着她的眼睛，我明白她的心思。”言毕，雨弯腰伸手，从地上掬起一小捧白雪，令这些雪花在她体温熨烫下稍稍融化，而后她轻呼一口气，任凭这些雪花雪水为“雨打风吹去”，解释道：“她害怕呀，害怕蛋壳破裂后，我会和这些雪一样，被海流席卷而去，消失不见。你能理解么，感觉到她的担忧，我生出了一种微妙的感觉，那是作为猎人，被猎物忧心挂怀的感觉，很奇特。” “这就是你临死前想向我说的？几十亿年前的‘故事’？”漪玉颜微寒，显然她不喜听闻这些。 雨没理会漪的愠怒。 “种植火山藻作为遮蔽物，这个方法时灵时不灵，尤其对于一些嗅觉灵敏的生物。一次，有只海怪游到附近，离我越来越近，于是她只得和从前一样，主动引开那海怪，不过这一次，她失手了。” “失手？”漪有些在意。 “好久她才回来，尾巴被咬出一个巨大的伤口，露出内里森森白rou。她一回到我边上，就不动弹了，我还以为她死了呢，自然担心——担心她的尸体辅佐进化的功效全无。但你知道的，她虽然看起来柔弱，但于某些无关紧要的事上，却向来倔强且顽强。” “是的，她撑过去了，没有死。再后来，她又陪伴我很久。冒着被海底熔岩吞没的危险，她搬来炽热的火山岩，尝试帮我孵化；地震与海啸时，她紧紧抱着我，防止我被汹涌的海潮卷走或砸碎；太阳黑子爆发，海平面下降，我再度露到海岸上时，她就在夜里涨潮时来到我身边，好几次都差点搁浅……” 雨沉浸在回忆中：“那时的我，心里生出微妙的感觉，那是全然陌生的——被一双眼睛长久注视，这双眼只想我所想，唯愿我所愿，满心满眼都是我……那种被一个存在全然信任，关注且依赖的感觉，体验过一次，就再也无法忘却。所以当时我想，这个呆呆的她，不仅身上的血rou属于我，包括她的目光与注视，也都是我的——毕竟这些都因我而生，而存在。所以后来我破壳，也没立即吃掉她，我愿再等等她，容许她再多陪我一会。” 漪不予理睬，径直来到第二幅画前。 这幅画上绘着一弯皎皎明月，正自海面上飞掠而过。一条金眼小鱼，从海浪中高高跃起，正展开飞鳍、凭风御空，追逐不休。而在它后面，还跟着另一条蓝眼小鱼，不过它既不会飞，跳跃的高度与距离也太近，以至于身形都落到了画幅边缘的阴影里…… “不只有一次，这才是第一次离开她，但许多时候，机会只有一次，必须抓住……”在雨喃喃的轻声细语中，漪看到——金发金眸金尾的美人鱼终于得偿所愿，高高端坐于皎月之上，正无言地俯视着被她远远甩下的同伴……至于她的同伴，那条蓝眸的美人鱼也只是将头探出水面，任凭湛蓝发丝被翻涌海浪拍打飘拂。一如既往地，没有半点哀怨抑或愤懑，只是远远望过来。 只是那双晴空般明亮的蓝眸，随着距离愈远，也渐渐与月光照映的粼粼波光交相融汇，再也分辨不清。 漪注意到，金眸美人鱼紧握着月弦边沿的手先是松了下，俄而又死死抓紧。如是，皎皎明月载着她，破开云层，最终升华为了星空中的一点。 “所以，你和霖……你和她并非一同被升格的？” “是，我先被‘实验者’升格，之后才是她。” “但通过‘实验者’考验的只有你，她为什么被升格？” “‘实验者’认为我不完整，无法承载全部权能。而要变得完整，我必须找回她。” “‘之后’？那又是多久？” “按人类的太阳历算，30万年。” “在无边大海中寻找一尾30万年前的小鱼，大海捞针？” “是，我当时也这样觉得，但其实，真找起来才发现很简单。” “简单？” “嗯，她就在距当时30万年的地层中，就在她最后目送我离开的地方……我离开后，应该没多久，她就被喷发的海底火山掩埋了，经年日久，变成了化石。” “化石也能复生？” “我寻求了‘实验者’的帮助，她协助我进行了些许时序上的调整。”雨忆起，彼时看着手心里，那一片小小的，残破不堪的小鱼化石，心绪翻腾不已的自己——贵为‘实验者’继承者的自己，未来宇宙的主宰者，前半生竟是和这样一条不起眼的小鱼厮混度过的，简直不可思议！ “她真倒霉。”死了30万年，变成了化石都不得安生——漪想。 最后一副画，漪最为在意，因为描绘的并非前世，而是今生。那是在她胆怯地选择沉眠，将最珍惜之物交给居心叵测者后，发生的事。 画中，她的半身，霖曲膝并拢，坐在一个有着人造水晶外壁的巨大装置中央。在装置之外，多层厚重水晶墙构筑的坚实防护之外，无数研究人员正翘首以盼。 而雨，穿着白色实验服，隔着层薄薄的水晶，站在蓝眸少女面前。 “霖，准备好了？” “嗯！雨小姐！” “首先，需要通过痛觉提升诺维娅因子活性……先是高压蒸汽蒸熏，然后是微波加热、红外线烘烤，霖一定要忍耐住。” “嗯！应该可以，我别的不行，但我很能忍耐疼痛。” “再之后，霖需要接纳装置引导过来的感染者们的神经信号，主动吸纳里面的负面情绪，无论悲伤，孤寂还是绝望……这样，应该能产生虹吸效应，也许就能够治愈她们了！” “好期待……可是雨小姐，一次这么多感染者，我不会搞砸吧。” “霖能忍耐住，就一切都不会有问题。对了！霖其实喜欢着疼痛与绝望吧，忘记了?你第一次见到她，就是在极致的疼痛与折磨之下，像现在这样，说不定就能再见到她，她就会回到你身边……霖难道不期待么？” “真！真的吗！？好的雨小姐！现在就开始吧！我会努力的！我一定能行！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 此前，接受了雨霖铃身体的漪，第一时间就观览了对方的记忆——尤其自己沉睡的那10年间的。没想到许多记忆都被隐去消瞒了，只剩下一些零星的残片。那多是一些即使在回忆中，都令人头皮发麻的实验，不断无意义的重复，以至于更像是刻意的折磨。 画中所绘的，就是最后一次在蓝星进行的实验了——一次造成了重大恶果的失败实验。自那之后，本因不计回报的付出，而逐渐被人类和感染者接纳的少女又成为了众矢之的——这颗被寄托了殷切的期望，象征人类与感染者和谐相处未来的冉冉升起的新星，转瞬跌入了尘埃里。 “那些折磨与痛苦，都不必要，都只是出于你的喜好。”漪斩钉截铁道。 “当然，不过用这个说法，大家都更能接受，霖也更有成就感。如果我对她说，这些其实都只是我单纯为了折磨她取乐而已，那可不太妙。” 雨一边调配着颜料，一边用画笔将少女那双海蓝色的眼睛涂抹得更浓郁，说：“我就是喜欢她因我受尽苦楚，又不得不凝望我的模样，就像最开始。” “最后一次实验失败，也是你动了手脚。” “是。” “给她希望与自信，然后又将她打落进深渊里，欣赏她的崩溃，这就是你的计划？” “虽如此，但我这次也给了她机会的，是她自己，每一次都没把握住。”雨眉眼低垂，忽然有些兴趣缺缺，她回想起来——曾给了她吃掉自己的机会；给了她一同跳上月亮的机会；给了她自行去收集权能的机会；给了她忘却使命的机会；也给了她放下虚妄，与自己重新开始的机会……但每一次，对方都未依自己所想，跟上自己——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观其行听其言，漪几乎无法将眼前女子，同一开始救下的那名纯真无暇的金眸少女相比照。还剩最后一个疑惑，漪替雨霖铃提出：“你，一开始就是‘她’，还是在那之后，才逐渐变成‘她’的?” “这重要吗？” “对她来说，重要。”漪回想起，彼时雨霖铃曾彻夜守候在那个昏迷过去的，还有些青涩书卷气的金眸少女床边。蓝眸少女的目光，就那样凝在了后者虚弱的睡颜上，悄无声息地，看了一整晚。也是从那时起，漪发觉自己的私心只是见不得光的阴暗，因而生出退意。 “她厌恶真正的我。只有当我是一张‘白纸’时，她才会试着放下戒心，接近我。所以，这是一种策略。至少在当时，我不是我。” “那你的遗言是？”听完雨的回复，漪冷若冰霜的面色云销雨霁——知道自己当时并没有输给“她”，只是输给了少女心底深处那个由执念构成的影子，因而安心，却忘了自己也曾是虚无的不存在之物。有意无意间，她伸出先前始终背在身后的左手，爱怜地捋顺自己那好似乌亮匹缎的秀发，指尖顺着其间一缕行至发尾，挑起发尾又兀自把玩起来，绕了一圈又一圈。 她左手无名指上的银线蓝宝石戒指因此晃荡不休，反射着雪光，刺入雨眸中。 “……”雨稍稍别开目光，稍顷，又忍不住回望过去。 漪原本清泠的玉颜上便多了些许玩味。 雨放下画笔与调色盘，唇瓣轻抿，不复之前的从容。倒不是因为即将死去——死了反而有许多好处，反正那人已不在这儿，之后是垃圾时间，便可以重新定位并复生，再一次尝试去攫取想要的。再加上，这一次，眼前这位“碍事之人”被那人切断了联系，封锁了部分权限，几乎找寻不到那人，也正好可以打个时间差。 雨最初确是这般设想，死前向“宿敌”宣示下存在，然后转生。但是，一看到这枚戒指，雨当即改变了主意——“她”，定要拿到它，还要让对方心甘情愿地奉上。 雨记得，从最开始，那人的目光就只为自己停留，所以她的任何东西，都该是自己的——这枚戒指是，她的权能是，她的记忆亦然，当然，还有她自己…… 雨的目光隐晦地扫过漪灼灼皎月似的绝色明颜，明眸流盼间的泠凛风神，心想，包括她的半身也是，全都是自己的。 当然这般心声，她可不会当面向对方表露，毕竟，眼前的“宿敌”，作为蓝眸少女自我保护与拒绝意识的具象化，可不像本体那般温柔多情、优柔寡断、顾及多多，是难以相与的——记得作为“她”的化身，自己被对方杀了有上万次了吧。 “遗言？重要吗？依你行事，定会将我这个化身的亲友全部抹除。” “自然，你并非第一次认识我。不仅如此，你觉醒前的所有梦想，我也要亲手粉碎。”虽然也有替本体出气的成分在，但漪主要目的还是向“她”传达——只要井水不犯河水，河水就不犯井水。但凡在无数次循环中，“她”对苏醒前的亲友族群产生哪怕一点在意，她就可以此为筹码，限制“她”针对本体的行为。虽然，目前为止，还完全没有发现这样的端倪。 雨不言，掏出手机，背身拨了一通电话，漪好整以暇地等待，并不担心对方唤来任何支援——来一个她杀一个，来两个她就杀一双。 但是，漪没想到，被雨从空天穿梭机上唤下来的，竟是一个金蓝异瞳的金发小女孩儿，她在希格莉德姐妹俩的忧心注视下，飞快地跑过来。待她抬头看清漪的面容后，面上立即绽开了大大的笑颜。 因为惊喜，这女孩儿差点在雪地上滑到，雨眼明手快地抢进两步拉住她，才避免了这出冒冒失失的滑稽演出。 “mama！”拥有一金一蓝，双色瞳眸的女孩儿还没站稳呢，就朝漪热情似火地扑过来，后者当然是立即避开。 女孩儿倒也不恼，回过头又拉起雨的手猛地摇晃起来，并使出惯用的讨人喜欢的撒娇模样：“母亲！mama哪时候回来的！你怎么都不告诉我！我怎么都不知道哇！” 看着漪清冷明澈有如春冰秋月的目光，雨笑意盈盈间，眼睛弯弯如金色的弦月：“她刚回来，是有些突然……不过，她这次回来，是邀我一起出门办重要的事。希格莉德和希格妮会负责你的饮食起居，记得要听她们的话哦。” “啊！？诶！？怎么这样哇！？”异瞳女孩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还想争辩些什么，便在雨眼神示意下，被紧随其后的希格莉德抱走了。 两女目送这一大一小回到穿梭机，且关上机舱门，与此同时，燃料加注的倒计时也结束了。 “果然，你不会杀她。”雨了然。 “你这样做，霖知晓吗？” “她当然不知，她与我细胞的融合实验，只成功过这一次，不过至少说明，她也不是那么抗拒我呢。这孩子作为我与她的融合，叫我母亲，叫她mama。还会将这特殊的传承流传下去，作为见证。所以，你瞧，我与她的纽带又多了一条。” “你想表达什么？”是冷峻清泠的语气——现在不开心的换成漪了。 “我突然想再多活一会，你也不想她的孩子没了妈吧。”其实是想要戒指，想要作为她半身的你，最后是她——雨心底叙说着未尽之语。 “作为交换，我会帮你寻找此世她存在过的痕迹，作为她在你记忆里的锚点，否则的话，随着你那不稳定的记忆渐渐模糊，她会迅速消失掉。毕竟摘星者的系统，1000年一个循环，我倒无所谓，不过，你应当不愿再等这么久罢……” “而且，我还会帮你寻她，虽然作为化身，我并不能启用太多“她”的权能，但你明白的……”见对方还在犹豫，雨继续增加筹码。 “好，成交。” . . . 后世记载，2056年，作为人类先驱者的雨，在最后的0级感染者面前，引爆了先驱探索局地下作为“终极保险措施”的“启示录级”核弹，与对方同归于尽，最终阻止了红色等级诺维娅灾害的全球蔓延。 这枚1亿吨TNT当量氢弹的爆炸，引发了8.4级大地震，在南极大陆上炸出了一个直径4公里，深200米的巨坑，被核爆抛射进平流层的巨量尘烬遮天蔽日，令全人类度过了一个“无夏之年”。先驱探索局总部收容的全部异常生物，事物以及现象，亦全部湮灭于那不可直视，贯天彻地的太阳天火中。 在这次灾难里，也涌现了许多英雄事迹，首当其冲的，就是协助人类对抗同类的希格莉德姐妹；以及名不见经传，却英勇机智，为雨争取了引爆时间的芙洛拉联络员。在她们共同努力下，随着0级感染者的断绝，以及诺维娅因子在医药科技领域不可阻挡的广泛应用，人类与知性感染者中的有识之士，逐渐认识到了对方的重要性。 人类社会终于接纳了知性感染者，作为回报，后者在一些不适宜人类生存的严苛环境中，譬如深海、地下以及太空、还有某些实验室环境内，为人类文明披肝沥胆，开拓新的疆域。 蓝星终于等来了相互理解，共同进步的黄金时代。而在这之后，人们的远见卓识又渐渐被长生久视，永葆青春的自私妄念所蒙蔽，再度追求诺维娅因子深处禁忌的隐秘，最终引来混沌，亦即“她”的天罚之火，那又是一个多世纪之后的事了。 【尾声——其之一】 2076年，深秋，新卡萨桑市，滨海大道。 红日西斜，金色的夕阳将海波，海滩，及笔直的街道都映得一片金黄。潮拍浪打声中，落羽杉树下，微咸的海风里，纷纷羽叶间，两名高挑女子正一前一后踱步前行，一边观赏海边闲适的风景。 金发金眸的女子当先，黑发蓝眸的女子缀在后边，两人看颜貌皆算美女，但现下获得公民权的知性感染者越来越多，大众审美已被抬高了一个档次，如此，两人倒也不会引人注目。 只有她俩看得到，被掩藏在一层扭曲的虚妄之下，真实的彼此。 一片飘扬的羽叶，打着旋，缓缓落在了漪肩头。 是落羽杉叶，忆起梦境中meimei的求婚，漪的目光不自觉柔和下来，她停下脚步，好似生怕最细微的振动，都会“惊扰”这羽纤柔的红叶。 前方的雨停下脚步，转身，见到此情此景，不以为意地轻哼了声，一群白鸽便循声围着她飞落下来，咕咕直叫。撇下陷入回忆的漪，雨去到一旁的小卖部买了两盒玉米粒，返回来时正好瞧见这一幕——一阵海风袭来，漪肩头的落羽杉叶复又飘回了空中，再度为风吹远去，这人的目光亦随之变得空落落的，似乎她有很重要的东西，也随风飘扬，即将失落在远方。 可漪的迷茫只持续了一瞬，只见她目光一凛，那阵远去的海风竟被生生止住去势，像一条新被训服的小狗，衔着那抹羽叶，又乖乖递回到了漪的掌心里。后者取下背包，将这羽承载着珍贵回忆的红叶，仔细收纳好。 “至于？也就20年，就这样要死要活，要知道，我和她分离，动辄就是以万年计。”雨伸手递给漪一盒玉米粒，揶揄。 漪抬头瞪了雨一眼，没有接。 “你离开后的第四年，我陪她来过这里，当时还是一片海边荒地，不过也有不少鸽子。她告诉我，曾经你们最窘迫的时候，来这儿猎过鸽子，所以她要代表你和她赎罪，喂养这些鸽子。” 倒是确有其事，漪记得，当时的猎鸽笼还是自己亲自设计的，心念至此，微微怔愣间，对方已将玉米粒盒硬塞进了她手里，有意无意间，指腹还轻轻触摸了一下她的指腹。 漪凝眉，望向对方。 “被你发现了。当时我也是这样，趁机接近她，碰触她，这才拉近了和她的距离。当然，当时我用的借口不是这个……总之，今天就当我们相逢的二十周年纪念，陪我喂鸽子吧。” “……”漪无语，什么乱七八糟的，有什么值得纪念的。 “你陪我，我就送你一个礼物，你最心心念念的那种。” 漪无言地撕开包装，将玉米粒摊置于掌心，鸽群便围绕着这对永远的敌人，暂时的同伴，于阵阵涛声间，羽落纷飞。 【尾声——其之二】 与此同时，16万光年外，银河系外缘，大麦哲伦星系，未知恒星系 浩瀚无垠的星海中，一台实验耗材冷柜正孤零零地，一边旋转，一边飞行着。它的速度已经达到了亚光速，因而任何一粒微小陨石的撞击，都将彻底毁灭它。 冷柜飞进了一个死寂的双星系，这儿似乎是被遗忘已久的远古战场——被融化成玻璃球的行星；被巨力撕扯，四分五裂的卫星；还有无边无际，漫无目地漂流着的太空舰队残骸…… 一片公里级别的战舰残片朝冷柜飞了过来，如果这一下撞实，两者都将灰飞烟灭。不过在即将相撞的那一瞬，那冷柜忽然凭空消失了，下一刻，又出现在了战舰残片背面，继续向前。视角拉远，隐约可以看到一名着蓝白色裙裳，蓝发蓝眸的虚影，正裙袂飘飘地怀抱着这个冷柜，只不过，冷柜每“穿过”一个阻隔，影子都会虚淡一分。 影子，正是名为“霖”的摘星者的残识，没有了躯体，放弃了可以索引权能的星蓝花，她在这虚无凭依的太空中，本不该存在太久的——她本以为自己不过几年就会消散掉，却没想到，许久过去了，她还存在着。 她无法改变冷柜的运动状态，事实上，她连意识都不甚清楚，只是凭本能保护冷柜——阻止一切会危害到内部胚胎的因素，虽然，这会不断消耗她的存在。 运气很不好，进入了一个物质稠密的空间。“霖”怀抱着冷柜，望着前方越来越大，越来越明亮的恒星。 她只是个虚影，太长的时间，太远的旅程，几乎将她的心识消耗殆尽……她做不到，无法再“穿过”这个恒星…… 一切都结束了，她将等待千年后的重生，而这些横亘星河，长久跋涉的种子，即将夭折…… 就在她闭上眼睛，准备放弃时，一汪涟漪划过，一点星光，穿破虚空，飘摇而至。 那是一枚新月形的蓝宝石，那是一瓣星蓝花。 【作者的话】 首先，这部作为《星蓝摇曳》前传的《伴星偕行》，正文就到此结束了，谢谢大家的支持。 然后，大家可以在书评区冒下泡，表露下存在感哈。 对了，接下来可能还会有几篇外篇。 一篇是《茧中蚕》的同人外篇，描写雨与霖在先驱探索局时出外勤的经历——优先度低，不一定写； 一篇是大尺度的NPH外篇，是漪X霖X雨之间的绯色故事——优先度低，不一定写； 最后，是一篇长度二到三章，许诺的古风定制外篇，讲述的是作为女帝的漪，以及作为皇后替jiejie“管理后宫”的霖之间的故事——必写，但不一定放到前传，可能放到本篇。 外篇完成后，《伴星偕行》的内容会移动到ID下的同名书页中。本书页重新上传《星蓝摇曳》，可能陆陆续续2-4个月传完（也作为休息），之后才恢复星蓝的更新，需要看星蓝前文的书友，可以加企鹅群：5377760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