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村祭祀34

    桑悦的身体在那一刻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一切。他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挣扎，仿佛有一把刀在不停地割着他的心。他知道自己错了，他不该让那些女孩醒来，他也知道自己不该相信村长的话，但他已经无法挽回了。

    村长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小桑啊，你看看，要不是你让她们醒过来了，她们安安分分到了男人家里，还能活下来。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连命都没了，你说对不对啊？”

    桑悦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他的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愧疚，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凶手，亲手将那些女孩推向了死亡的深渊。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仿佛想要逃离这一切，但他的脚却像被钉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

    “小桑，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村长的声音带着一丝安慰，但听起来却像是在逼迫，“你现在是蛊师，你有能力，也有责任帮助村子。那些女人，她们只是迷路了，她们不懂事，你不能因为她们的一点反抗就心软。你要想想，如果她们真的到了好人家，说不定还能过上好日子。”

    桑悦的心里像是被无数根针扎着，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跪在地上，双手抱头，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村长，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村长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桑悦的肩膀：“小桑，你现在能怎么办呢？你要是不帮我，我们村的人就得饿死。那些女人，她们虽然可怜，可她们去哪儿都能活。但是村里人就不一定了…”

    桑悦抬起头，眼睛里满是迷茫和痛苦。他看着村长，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村长，我真的不想这样。我……我可以再试试让蛊虫去找吃的，说不定能找到别的办法。”

    村长摇了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坚定：“小桑，你别天真了。这山里的东西早就被我们搜刮得差不多了，你的蛊虫能找到什么？现在只有这个办法，能让我们村的人活下去。你要是不帮我，我也没办法。”

    桑悦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他咬了咬牙，低声说道：“村长，那我只能帮你这一次。但你得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许这样了。”

    村长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好，好，我答应你。只要这次能过去，以后我们再也不用干这种事了。”

    桑悦站起身，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和屈服。他知道，自己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只能选择妥协。他跟着村长走出门，看着那些等待着他的村民，心里充满了愧疚和痛苦。他暗暗发誓，等这次事情过去，他一定要找到别的办法，让这些无辜的人不再受苦。

    然而，命运似乎并没有给他太多的选择。随着时间的推移，桑悦发现自己越来越拒绝不了村长的安排。每次村长来找他帮忙，他都会犹豫很久，但最终还是会妥协。他告诉自己，这是为了村里人的生存，是为了让大家都能活下去。可是，每当他看到那些被关起来的女孩子惊恐的眼神，他都会感到一阵心痛。

    看着眼前陷入自厌情绪的人，程思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村里出生的孩子都会卖给人牙子做菜人，来换取一些能饱腹的口粮……”未来桑悦的话在程思婷脑海中回荡。

    原来被卖掉的根本不是村里的孩子…也不是做菜人…

    她该指责对方吗？

    程思婷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审判村民和女孩们之间的故事。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都有着各自的无奈与苦衷。她想象着那些女孩们在恐惧中颤抖的模样，她们本该拥有自由和希望，却被命运无情地捉弄，成为了生存斗争中的牺牲品。而桑悦，一个本该有着善良本性的人，却在村长的逼迫和村子的生存压力下，被迫走上了这条违背良心的道路。

    她知道，指责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善与恶往往并非那么分明，每个人都可能在特定的环境下做出违背自己本心的选择。她想起自己曾经在书本上看到的一句话：“在黑暗中挣扎的人，往往比那些从未经历过黑暗的人更加渴望光明。”

    事情已经发生了，说再多也没用。她深吸一口气，什么都没说，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所以……村长他现在又想做什么？”

    桑悦很快就回过神来，他露出一个似悲似喜的神情：“这是一个可以解决所有问题的方法。”

    耳边回荡着之前村长和中年男人的对话。

    中年男人：“山里的资源枯竭是因为山神沉睡，但是桑悦作为蛊师后人，体内流淌着最纯净的蛊师血脉，如果将他献祭给山神，山神的力量一定会大增，祂会重新赐予这片土地新生，让村民们摆脱饥饿与疾病。”

    村长沉默片刻后点点头，他混浊的眼瞳幽深，盯着一旁沉默不语的桑悦。

    他当然会同意，村长和村民们不用迫害其他人就可以活下来，也不会再有其他女孩受害。

    桑悦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其他神情：“我成为祭品后，你们就不用再去抓其他女孩了吧。”

    村长连忙回答：“那当然，如果不是因为想活下去，我们也不会做这种勾当。”

    桑悦点点头，低头回了句好。

    “什么办法？”程思婷见桑悦半天没有说话，她疑惑的再次追问。

    这次桑悦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而是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jiejie，那你有没有在这儿看到过其他的鬼魂啊？”

    程思婷摇摇头。

    桑悦只是露出一个失落的情绪，可能她们已经去投胎了吧。真可惜啊，不能亲眼看到他被烧死的画面了。

    “jiejie…”

    程思婷见桑悦还想说什么，但是他嘴唇蠕动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说：“山里沉睡着一座山神，只要将山里的神明唤醒，就可以重新庇佑大家。”

    “唤醒的方式呢？”程思婷思绪纷飞，想到了哥哥和未来桑悦的话。

    山神发怒了……需要举办仪式才能平息山神的怒火……怎么和这个道长说的不一样？

    哥哥也提示过她村子里应该信仰着什么神…而且会通过血祭的方式来供养神明。

    桑悦肯定没有和她说实话，但是通过刚才的事情，程思婷至少知道了一点——桑悦心是向着村里人的。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村里人对他的态度这么奇怪呢？

    “唤醒的方式，就是用我当祭品，让山神醒过来。”

    程思婷心猛地一沉，她意识到桑悦现在的处境比她想的还要糟糕。她大脑飞速转动，如果桑悦真的在这场献祭仪式中死了，那未来的大祭司是谁？还是说这场仪式让桑悦脱离正常人的范畴成为了一个妖精，成为了那位山神在人间的代行者？

    她知道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她告诉自己，自己就是来找真相的…她深深吐了一口气问到：“为什么你们这么肯定那个什么山神就是真是存在的？万一那是个骗子呢？”

    “他不是，我能感受到。”桑悦摇摇头，否定了程思婷的担忧。

    好吧，就当是能力者们之间的感应吧。

    “那为什么一定要活祭？想想其他办法不行吗？既然是因为你是蛊师血脉，多找找蛊师血脉，一起承担不就好了，你们那个山神需要的，只需要足够唤醒祂的能量不就好了，而且谁家好神会需要人血祭啊。”程思婷一口气说了一长串，比起真正要去死的人，反而是她显得比较着急。

    看着冷淡的桑悦，程思婷也冷静下来：“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想过活下来？”

    对方一愣，脸上又露出那抹温和的笑容，像假面一样附在对方脸上：“如果有其他办法，我当然还是想活下来的。”

    “不，你不想，你只是在给自己寻找一个合理的死亡方式。”她脸上是少见的愤怒，眸子里盛满了怒火。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伟大？特别无私？”少女突然的咄咄逼人和质问让桑悦脸色惨白。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我已经做了很多错事了，如果有弥补的方式，我可以……”

    “你弥补谁？弥补加害那群女孩的村民？”

    “不是…如果只牺牲我一个人的话……”

    “好了，你别说了，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想听！”程思婷生平第一次对别人发火，她大声嚷完后，转过身去，气得浑身都在抖。

    这件事明明不是桑悦一个人的错，凭什么让他一个人承担？

    她突如其来的怒火不只针对桑悦，连带着对自己以及对程思墨。

    怒她以前也是这种浑浑噩噩，能活就活，大不了就一死的心态。

    怒程思墨一言不发妄如圣父一般的保护手段，让她这个承受了好处的人只能受着。

    怒桑悦轻贱自己生命的态度。

    她总算明白当初戚长风听到自己说，迟早都会死的时候有多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