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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看了多少次钟表,终于熬到下课时间。江冉突破层层阻碍,总算挤上了讲台,结果一看,闻酉城走得飞快,她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在他办公室把人逮住了: “请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江冉再一次感慨:自己最大的缺点就是太有礼貌,面对这种人渣败类,她居然下意识还带了个“请”字。 闻酉城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站着的跑的有点喘的人。他刚进教室的时候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女人,看她不敢置信的看手机、然后转头想走、走不成又赶紧偷偷戴口罩的一系列小动作,闻酉城就猜到这人走错了教室、同时也认出了他。 他本来准备第二天直接找笙歌老板拿“莉莉”的资料,没想到那天晚上闹出来的事太大,第二天笙歌停业,员工全数被调查;他在学院也查了一遍人,结果“莉莉”是个假名字,照片也没对得上的。现在想想,学校资料估计用的是高中毕业的照片,和现在长相有点变化。 江冉又开始犯恶心了。这个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混杂着茉莉佛手柑的味道,和那天晚上她在这人身上闻到的一摸一样。奈何这人又开始看着她不说话,她实在忍不下去了:“你赶紧把手机给我。” 闻酉城将手机放到桌子上,笑得意味深长:“莉莉同学,我们后会有期。” 江冉立刻拿回自己的手机,想着一会得用消毒水好好擦一遍。听到对方说这话,她忍了忍没接话,转身就走。她不喜欢跟明显脑回路不一样的人说话,说个两三句估计就要吵,彼此谁都说服不了谁,何必浪费时间呢。 坐电车一路小跑赶到便利店,江冉看到坐在窗边、明显等了好一会的叶知行万分愧疚,她把热好的意面递给对方:“对不起,学校那边有点事,拖延了一会。” 害,之前江冉蹭车的时候,人家从没迟到过,结果自己还打着工呢,都能迟到。 叶知行笑了笑,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他看江冉只拿了一份饭,将自己面前那份推给她:“你吃吧,我今天想吃泡面。” 江冉赶紧解释:“我早上做了两份,不过我现在没胃口,吃不下。” 叶知行取出餐具,又叫住就要去整理货架的江冉:“公司发了张餐券,你晚上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试试那家餐厅?听说他们的番茄牛腩做的不错。”他看到了江冉就要拒绝的表情,又补充道:“有些事看起来艰难,但在别人眼里也许解决方法很简单。” 江冉倒不是觉得闻酉城那件事有多艰难,她主要是觉得恶心。她尽量忽略闻酉城说的那句“后会有期”,但偶尔想到会有种前路埋地雷的感觉。这件事她不能告诉连川,也不想告诉苏霓。不说出来闷在心底也不会怎么样,从小到大她都是这么过来的,连川和她共享着少时的痛苦,她不用说,对方就懂。至于长大之后的烦恼,她和连川各自做着权限仅有本人能访问的存储库,选择共享的只有快乐。他们彼此都想访问对方的不开心事件簿,但又固执的不同意让对方访问自己的不开心事件簿。 江冉认定叶知行是个好人,虽然有时会表现得过于热心,但她没感受到过那股熟悉的“为了你好”的窒息感。她突然想起了七岁那边的“离家出走未遂”事件,那天晚上连川刷完碗、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对她说:“以后遇到解决不了的事,要告诉我,我是哥哥,我可以解决。”叶知行作为正在工作的社畜,肯定比自己有社会经验,处理事情也肯定比自己想的全面,而且他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叶知行喜欢吃甜品,自己可以多做甜品感谢他。想到这里,江冉的心轻松不少:“好,我五点下班。对了,你今天不加班吗?” “今天老板提前走,我们提前下班。”叶知行难得笑容灿烂:“晚上我来接你。” 从进电梯门江冉就开始后悔,她以为公司发的餐券撑死也就人均两百的水平,结果餐厅位于市中心高楼最底层,进门便能听到大厅中心现场演奏的钢琴曲,一直看到桌上的黑色镀金的餐具……这是我能来的地方吗?来打工都不够格啊摔!难怪叶知行天天晚上加班也没有丝毫怨言,公司发的餐券都这么高级,工资更别想了。 完了,吃完这顿饭,她得做多少甜品还啊? 江冉神思恍惚的算着价格,根本没留意整个餐厅的客人只有她和叶知行两个人这件事。因为菜品提前已经定好,在收到可以上菜的提醒后,主厨将菜品一道道呈上,详细介绍。 菜确实很好吃,但是……江冉动作僵硬的摆弄着手里的刀叉,她已经好多年没用过这东西了,只记得左手拿刀右手拿叉。 叶知行忍不住笑了。 江冉更觉得无地自容,要不是她知道叶知行是个好人,她肯定会以为对方在嘲笑自己。 “是这个样子的,”叶知行放慢动作给她示范了一遍,又看向一旁的侍应生:“请给我们拿两双筷子。” 江冉只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没什么,第一次用这种餐具都这样。”叶知行放下刀叉,开始用筷子:“你觉得怎样方便就怎样。” 江冉想说这不是她第一次用,不过她上次用是五年前和父母出门吃西餐的时候。但又觉得解释这种事实属没必要,只能尴尬一笑。 她的注意力很快被这些菜品的味道转移,尤其是吃到叶知行提到的那道番茄牛腩时,惊为天人。江冉虽然自己做饭只图方便省事,但她也是个拥有正常味觉的人,她也喜欢吃美食,只不过这事的优先度排在方便省事后面而已。毫不夸张的说,这是江冉这几年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所以当他们在江边散步、叶知行问起让她困扰的事时,几个小时前还萦绕在她心里的那股恶心感已经消失殆尽,更多是后知后觉升起的愤怒。 她不想把那种事说的那么详细,所以最后的简略版本是: 她去楼上的那天在三楼遇到了来消费的一个客人,对方自称是学校文学系的老师,后来自己后趁火警跑了,结果今天上午上课去错教室看到了那个人,他也认出了自己,说:“后会有期。” 把这一堆乱七八糟事说出来的江冉只觉轻松不少,她无意识地捏着自己的手指,有些迷茫:“如果他以后还在学校烦我,我就申请休学,如果还不行,我就退学算了。” 并不是不在意这份学历以及凭借这份学历能找到的后续工作,但她一想到当初上楼看到的那一幕,就会有种全身血液逆流之感,她太害怕自己某一天被迫变成那个样子,她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