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嚎啕大哭。一切的伤痛都要哭尽了,珍珠吓得扶着她不敢说话。“夫人,别哭了!没事了啊!”罗宜宁蜷缩着跪到了地上,冰冷的石子路刺得双膝都痛。她亏欠别人的,怕一辈子都换不清。因为心只有一个啊,她喜欢了罗慎远就不会再改变。这就亏欠了陆嘉学。但是求罗慎远放过陆嘉学,也的确是为难他。对他这个人来说,政治原则应该是不容改变的。但是他还是答应了。他的将计就计,对准她的箭头。其实让箭手放箭的那一刻,他心里应该是漠然的吧。有个人缓步走到她面前。是刚从宫中回来的道衍,他的靴子上还有干涸的血痕。他的声音淡淡的:“我听说……你以自己要挟罗慎远放过陆嘉学?”罗宜宁没有说话,慢慢捏紧了手。“你可以的,胆子很大。”道衍半蹲下来,嘴角带着严酷的笑容,“是不是看到锦衣卫劫持你的时候,动摇了心智。以为是我那师弟做的?所以才敢说这些话。算计你入宫被胁迫,我猜到你对陆嘉学来说很重要……却没想到他真的抛下一切去救你。陆嘉学也是一代枭雄了,竟然如此多情。”罗宜宁浑身颤抖。他什么都算准了,这也是故意的!故意引导她以为罗慎远也参与其中了!她扬起手就狠狠打了道衍一巴掌!用尽了力气,瞪大的眼睛涨得通红。这个名满天下的战神,啪的一声被她打得偏过头,脸上出现淡淡的指痕。但是他片刻后就站起了身:“让你发泄一下罢了,起来吧,大局已定了。回去清洗一下好好去哄哄我那师弟吧,陆嘉学不会有事了,但他我就不知道了。”道衍一步步地离开了,风吹起了他单薄的袈裟。罗宜宁好久才不哭了,擦干了眼泪让珍珠扶她起来。的确是要回去梳洗了。她的生活还是要继续啊。一直到晚上他都没有回来,宝哥儿竟也乖乖的不哭闹,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娘亲。可能真的是母子连心,粘着她不肯离开。罗宜宁喂他喝了水,还是让乳娘抱去了庭哥儿那里玩。罗宜宁静枯坐着想了很久。一会儿是他冰冷的手指,一会儿是漠然的脸色。她一直无法安定,想着不如去他的书房里拿几本书。她慢慢走到了书房前面,竟发现里面已经点起灯了。他……已经回来了吗?罗宜宁停下了脚步,驻足不前,竟有些犹豫。随后发现书房里没有人,她才慢慢地走了进去。罗宜宁边走边看,他曾在这个地方伏案写文,曾立在这扇窗前读书。瓷缸里养的两只乌龟静静地爬着,真的让他养得很好,油光水亮的外壳,疲懒的神情,慢吞吞的吃着食。只有这样的衣食无忧才是最悠闲的,因为有地方遮挡风雨,有人天天地喂着它们。被关怀,被保护着。这是她小时候养过的乌龟。他从来没跟她说过这回事,只是走哪儿带到哪儿。他做事一贯是这样的。罗宜宁慢慢地摸着乌龟壳的纹路,又注意到桌上有个信封。信封上的笔迹是他的,写的是魏凌亲启。她把信封拿起来,发现封口还没有糊上。他跟父亲写了什么?罗宜宁犹豫了片刻。但还是把信放下了,她在书房里转了会儿,最后还是拿起来,打开了信,还是他的字迹。“岳父大人垂鉴:久不晤见,甚念贤劳。边疆清苦,岳父康健可否?朝中事多,岳父与我有隙,实为难解。婿孝心一片,亦未亏于妻宁,愿岳父诚知。陆班师回朝,宫中诸事有变,婿忙于周旋,效忠于圣上。虽万事设计周全,实恐有误,兹事体大,不可不慎重。唯有一言以求岳父,妻宁孱弱,幼儿甚小,尚不能言语。婿唯恐其忧,挂心不下,将婿之妻儿托与岳父。婿若败退,定不得生还,妻宁必伤心至极,岳父劝其一二,令其不必感怀。婿留钱财数万,尽予妻宁。书短意长,不一一细说。所请之事,恳盼慨允。多劳费心,铭感不已。婿慎远敬上。”她读着读着,眼泪已大颗地打在信纸上。那句“婿若败退,定不得生还,妻宁必伤心至极。”她来回地看了好几遍,哭得喘不过气来。若他真的出了事呢?是不是……是不是这个就是遗书了?他没告诉过她这些,他的担忧,惊惧和害怕。只是宽慰她没有事,暗中写了信,对已经开始戒备他的岳父,言辞恳切、态度低微地请求他的照顾。他怎么不会怕呢!那个对手是陆嘉学啊!她靠着长几慢慢地滑下去,紧紧捂住了嘴。顿时才惊觉自己已经打湿了信纸,狼狈地擦拭着,但墨迹已经晕染开了。她想着该怎么办,要如何掩饰。不如她来临摹一封算了,她知道自己的字迹和他像,却不知道他看不看得出来。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罗宜宁站起身来找笔墨,翻出了砚台,信纸。沉了口气,将原来的信展开开始描摹他的笔迹。但是一边写着这封信,又一边哭起来。每一个字明明都很平常,写出来却重如千金。最后手抖得写不下去,她不得不停下来歇歇,然后继续写。妻宁孱弱,幼儿甚小,尚不能言语……刚写到这里,外面却传来了喧哗的声音,有仆从在说话:“阁老,您回来了!”罗宜宁慌忙要把信纸藏起来,叠在衣袖里。那人没有片刻耽误,已经跨进门来了。“不用伺候,先退下吧。”声音带着夜色的冰冷,和说不出的疲惫。罗慎远进门就看到了她。红着眼站在原地看着他,他却仿佛没有看到,不予理会,径直地走向小几给自己倒茶。罗宜宁立刻过去端了茶壶,为他倒茶,然后发现茶壶已经不热了。她低声说:“茶都冷了,叫他们送热的进来吧!”“不必。”他从她手里拿过茶壶,自己倒了水。果然是冷的,冰冷得从口到喉。然后罗慎远才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淡淡说:“你要是过来问陆嘉学的,他的命已经保住了。震撼边疆二十余年,皇上留他有用,不会轻易杀他的,但应该也永远不会在京城呆下去了。你也别问我了。其余党羽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不会放过。”罗宜宁怎么不知道他的疏远,她轻声说:“我不是来问他的。”“难道是问我的?”他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罗宜宁拉住他的衣袖,声音有些哀求:“看到锦衣卫,我以为是你,我不知道!道衍让我入宫,我只是想帮你……”罗慎远挥开了她的手:“罗宜宁,我现在不想听这些。”罗宜宁沉默了,嘴唇微微地抖,然后她缓缓地说:“我不得不救他……罗慎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