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14
人声正浓,伏在他怀中一动不动,双颊火烧似的烫,心头却是如沐春风般的喜。又是良久默然无言。高暧忽然开口问:“咱们真的要去崇国么?”他知道她心中怕,这条命总是在风雨飘摇中任由别人摆弄,不知何日是个尽头,若不是个修佛定性的人,只怕早就熬不下去了。徐少卿怜惜地轻抚着那柔弱的肩头,双唇在青丝秀发间吻着,柔声问:“若咱们以后只能身在北国,公主可愿意么?”那娇躯在怀中一颤,随即又静了下来,轻抚着他胸口道:“那有什么不愿?只要你还在,到哪里都是一样。”他只觉胸中宛如锤击,臂膀竟也有些发颤,赶忙紧了紧道:“公主的心意我当然明白,放心,这一次定不会失手,待咱们逃出去便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耕读隐居,养儿为乐,好不好?”作者有话要说:第133章北群空关山迢递,鞭长驾远。队伍越岭涉水,晓行夜宿,沿途多在繁华州府市镇落脚,日行不过四五十里,倒也清静,并没什么异状。这一路从枝柳新发直走到暮春将过,方才到了边镇。那千余名龙骧卫这才停驻下来,由守关的将领倒换了文牒,依着礼制将崇国使团送出关外。这时节中原早已是百花吐蕊,雨水绵绵,渐渐有了炎暑之气,可这关外却依旧风嚎萧瑟,犹有寒意。按说这里已是崇国境内,可距潢水腹地一带仍近千里之遥,中间横亘着广袤的戈壁荒漠,人迹罕至,蛮荒不堪,亦无崇军驻扎,倒有些像是两国之间无人领属的缓冲地。使团阵势依旧,黑衣黑甲的兵士前后拱卫,将两驾金色乘舆围拢在中间,但步子却已加快了不少。一名亲卫斥候从前方策马飞驰而来,奔到当先的乘舆侧旁,拱手道:“禀太子殿下,前方五里便是拔剑泉,今晚是否在那处驻营?”乘舆内尚未答话,边上已摘了假面的徐少卿便沉声道:“不可!那里是一片洼地,四面开阔,只有几棵胡杨树可屏,决不能扎营。”那亲卫斜了他一眼,面带不屑,丝毫不加理会。等了半晌,却仍不见狄锵吩咐,便又将方才的话报了一遍。话音刚落,那里面沉冷的声音忽道:“方才不已有人说了么,还问个什么?”“啊?这……”那亲卫愕然一愣,就看锦缎的侧帘猛地撩开,露出小半张冷峻的侧脸。“蠢材,只顾着找舒坦,若在那处扎营,倘若被人围了,我等将如何脱身?”那亲卫登时语塞,讷讷道:“被人围……谁会如此大胆?”狄锵不去理会他,又将帘子向上撩了撩,低声问道:“你以为该当如何?”徐少卿看看渐渐西沉的日头,又朝东北方远远眺了眺,回身答道:“在下记得离此十余里有一处石崖……”“没错!”经他这一提醒,狄锵立时醒悟:“那石崖有数十丈高,两侧绵延里许,左环右拥,若非插翅而飞,根本上不去。中间谷地平坦,前面还有河水浅滩,只要设好营寨,足可据守,任他多少人来,也无可奈何。”徐少卿点点头:“太子殿下精于韬略布阵,自不必在下多言,只是眼下距天黑已没多少时候,不知还能不能……”“传令下去,全队加速,务必在日落前赶到那里扎营!”狄锵沉声吩咐完,便“哗”的一声撤下了帘子。之前那亲卫这时才回过神来,面带嫉色地瞥了徐少卿一眼,便赶忙下去传令。使团队伍随即折向东北,脚下又加快了几分。这般疾行却似仍赶不上时光飞逝。未及片刻,那轮红日便已坠在了荒滩极目之处,赤霞如血,将天地间都染得红殷殷的。徐少卿朝远处望了望,那高耸的石崖将将能瞧见个轮廓,模模糊糊,看不清真实,照这般走,日落前能不能赶到还真是未知之数。他只觉心头没来由的发慌,似乎那难以捉摸的危险正在逼近,却又不知会从何处而来,不自禁地便稍稍勒住马头,靠向高暧的乘舆。那里面的人儿也不知此刻在想什么,做什么。只要在这戈壁荒滩中熬过今夜,说不定明日接应的崇军大队便会到来,那时就会安全得多了。又行片刻,那红日已大半坠下,四下里愈来愈暗,冷风突起,吹得人竟有些背心发凉。“嗷呜——”一声尖厉的嚎叫传来,那是戈壁滩上的野狼。众人起初并没在意,来回常在此间经过,这种事早已见怪不怪。然而那野狼叫了几声却一反常态地并未住口,反而愈叫愈响,附近的同伴也似是听到了它的呼唤,也跟着长声尖嚎起来。“嗷呜呜”的嚎叫此起彼伏,一声紧似一声,愈来愈多,也愈来愈近。徐少卿已听出有些不对劲了,正要策马向前,却见狄锵已纵身而出,跃上了乘舆,举目一望,便抬手叫道:“全队停步下马,金乌卫结阵护住中央,不得擅动!”他话音未落,就见四周起伏连绵的沙丘上冒出一群又一群模糊的影子,嚎叫声不绝于耳。此时落日已完全没入荒滩之下,唯留最后一丝余晖。到处一片昏默,那黑影却越聚越多,重重叠叠,已数不清有多少。那一双双狼眼射出森森幽光,宛如地府冥灯,令人不寒而栗。众人眼中都现出惊慌之色,这戈壁上的野狼性子最是凶残狡猾,只要寻到猎物的踪迹,不至对方于死地便不肯轻易罢休,如今这成百上千的聚在一起,若是同时扑将上来,绝不是寻常敌军可比的。不少马匹已然受了惊,扬起前蹄嘶鸣不止,没头没脑四散奔逃,几乎拉也拉不住。这些野狼从何而来?就算是结群而居,数量也不该有如此之巨,简直可说是狼山狼海。那那些崇军兵士究竟训练有素,顷刻间便结好了阵势,挺枪为衾,举盾做墙,弓、弩手搭箭上弦,隐在其后,将两驾乘舆团团护在中间。狄锵身子一斜,就从乘舆上下来,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冷笑道:“原来传言竟是真的。”“什么传言?”徐少卿凛起双眸,紧盯着沙丘上聚集的狼群。“呵,你夏国东厂侦缉天下,号称无孔不入,怎的连这都不知?”这等危机时刻,他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确是出人意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