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6
,未免有些轻飘飘的,丝毫不见诚意。明明她算是主子,而他也说自己是天家奴婢。按理说奴婢伺候主子,护着主子周全是天经地义的事,可到她这儿,却怎么都像是反欠了他的人情。如今这笔债不仅没个分晓,反而越攒越多,越理越乱,越来越让人心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或许正是因着这般,她此刻虽然半偎在他怀中,却也没有挣动,权当是一份小小的回应。心里只安慰自己说,那不过是怕再遇上什么蛇虫,所以不敢离他远了。“早前便说了,公主若事事都对臣言谢,就不怕臣心中惶恐?”他挑挑眉,嘴上打着趣,双臂绕到背后环在腰间,将她轻轻搂住了。这样子可算是逾礼到了极点,高暧含羞把头埋在他胸前,心口突突地跳着,似乎连发丝都在抖着。可全身却像被一股柔润的暖流充盈着,传入四肢百骸,驱散了那些阴霾和不快。他却像是很享受这种美人在抱的感觉,任由她局促的喘息着,双臂自然的渐渐收紧,不给她任何逃走的机会。“公主在想什么?”高暧正在迷迷糊糊间,听他忽然这么问,身子微微一颤。她在想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那感觉像是找到了一件早便想要的东西,可偏偏又带着些许遗憾,只能聊以慰藉。然而对她这样一个人来说,能够这般已然是幸运,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徐少卿见她默然无语,却也没再追问,口唇伏在她耳边低声道:“臣今日来见,是有句话要说。之前公主所提那件往事,臣查了这些日子,已有些眉目。”高暧霍然抬头,眼中带着几分恐惧之色。她的确很想知道真相,可又隐隐觉得害怕,犹豫了一下,便问:“厂臣查到是何人所为了么?”他凝望着她,点点头,又轻轻在她背上拍了拍。“不瞒公主说,臣的确查到了那个行凶之人,而且那人也确实尚在宫中,而且是个根底极深的人。此事牵连过巨,其中细节臣不便说知,以免惊吓到公主。所以……臣请公主从今以后千万莫要再过问,最好连想也不要去想。”这话说得郑重,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她不禁心中凛然,望着那双狐眸中隐现的几点血丝,忽然有些愧疚,只觉为了自己那小小的疑惑,便把他牵扯进去,实在是大大的不该,如今这个结果,或许再好不过,当下也说服自己不再去想,也冲他点了点头:“这话我记下了,此事就此作罢,厂臣也不必去理会了。”徐少卿浅浅一笑,双臂不由又紧了紧。“臣要说的并不单是这个,公主这头将事情揭过了,对方却不见得会这般想,若是暗中下手,臣这边就算用着心,也怕防不胜防。所以依臣之见,公主还是尽早离开京师的好。”连他都说得如此忌惮?她不由又是一愕,直到这时才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厂臣是说要我出宫?这如何能办到,依着礼制,除非是大婚,要么……要么便只有再回……”“臣从前不是说过么,事在人为,许多时候也未必便如想的那般艰难。臣会替公主思虑着,也不必过于担心。”她听他这么说,心中稍稍定了下来,刚想称谢,随即便想起方才的话,于是便低低的“嗯”了一声。“要说的话已说完,为免引人耳目,臣不能躬亲相送,只能委屈公主自己回去。”他说着,便松开了环在腰间的手。乍一脱出怀抱,高暧只觉心头泛起一丝难舍的失落,但还是抿唇笑了笑:“我懂的,厂臣路上也请小心。”言罢,慢慢转过身,向山石背后的园路走去。“等等,公主便这般走了?”第37章绾青丝高暧原也有些舍不得去,脚下走得迟,听他突然叫住自己,心头便觉一热,可还没等回身,手已经被徐少卿捉住,顺势拉回到身边。“厂臣还有话说?”他先是不答,目光渐渐上移,到了她发鬓间,微微蹙眉反问:“公主就打算这般蓬头散发的出去么?”她愕然在头上抚了抚,只觉触手果然乱糟糟的,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才省起之前从清宁宫回来,髻子早拆了半截,自己胡乱挽了挽,就急匆匆的跑出来寻他,如今那些簪花更是七歪八斜,散得厉害,在别人瞧来,定然是不成个样子。抬手正要去拢,却不料徐少卿忽然牵着她向侧旁走了两步,在那矗立的山岩间拣了块平缓的地方让她坐了,又道:“公主顶上又不生眼,一个人如何理会得?这等事该当由奴婢们伺候着下手才是,既然这会儿边上没个服侍的人,便由臣代劳好了。”说话间,那双手便已抚上了鬓间。甫一触,仍是微微的寒凉,也不知他究竟怎么了,这入伏的暑天,即便站着不动都觉身子要融了似的,他却像刚从冰窟窿里出来,可也是奇了。不过这会子抚在身上凉殷殷的,倒也正好受用。高暧僵着身子坐在那儿,他立在侧旁,似贴非贴的偎着。瞥眼斜斜地向上望,却瞧不见他的脸,也不知那双能摄人心魄的狐眸是不是又蕴着捉摸不定的笑。她心如鹿撞,有些坐不住,可腿脚却又像是不听使唤,钉在那里不肯动窝,当下索性低了头,也不言语,任他施为。徐少卿也正垂眼觑她,这般居高而下的样子还是头一回,从边上刚好能看个侧脸。但见鼻若琼瑶,直起天庭,樱唇浅浅,却润了层鲜亮的荧色,似是比迎面瞧着更多了几分荡人心魄的美。他收摄心神,先把剩下的半边髻子拆了,将那如瀑的青丝捋在手中,打着圈,斜斜地向上挽,那颈子露出小半截来,真如脂玉般细腻。许是因为暑气未退,那润白的肌肤上渗出一层薄汗,隐隐泛着粉,像芙蓉初放的颜色,煞是好看。他有那么一瞬的心悸,旋即便恢复如常,捋着那墨染般的青丝分作几股,交叠缠绕起来。“公主性子淡雅,臣以为不宜那些繁复累赘的发式,还是简单随性些好。”高暧向来对这绾发没如何在意过,低低的应了一声,虽然瞧不见,却也能感觉到他双手娴熟的左压右缠,没半分滞涩,不知是怎生练就的本事。想来在宫中做奴婢,这些个逢迎主子的本事总是要会的,回想他之前所说的往事,如今坐上这司礼监兼着东厂的高位,中间不知受了多少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