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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实在是太痛了啊,痛得如此,如此,如此之让人无法承受。 不能再继续了,不能让所有人再这样眼睁睁看他受折磨,不能让卢东篱再这样眼睁睁看着他受折磨,不能让自己再这样受折磨。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忍受多久,还可以控制多久,他只害怕下一刻,自己最后一丝理智也会烟消云散,然后那毁天灭地的力量就此爆发出来。 让这一切停止吧?他迷乱地想着,可是痛得太厉害,甚至太昏乱,他甚至忘记了最简单的自杀方式。 他迷迷茫茫地把满是鲜血的手指反插向自己的胸膛,银甲挡住,便戳破银甲,肌rou挡住,就扎穿肌rou,骨骼挡住,就撕裂骨骼。 骨头断折的声音,血rou撕裂的声音,鲜血激涌的声音,和他疯狂的昏乱的叫声响在一起。随着正面护胸被生生扯裂开来,整个银甲从他身上跌落,他的双手带着自己的血rou,带着被戳穿的银甲,在空中分开两半,整片护胸,先是散成两块,然后被震成碎片,然后回收,继续用十指去一点点撕烂自己的胸膛。 他太痛了,他需要去撕碎毁灭什么来发泄这痛。既然不能伤别人,就只好把自己撕成碎片了。 他就这样疯狂地叫着,双手时而撕扯自己的胸膛,时而带着自己身上的血rou,在空中随意挥舞。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会带动半断的头颅晃动,叫人以为他的人头随时会落下来,却偏偏就是不落。血一直在涌,一个人怎么可以流这么这么多的血,为什么血可以这么红,比人的真心还要红,为什么血会这么多,多得足以淹没这个世界。 几乎所有目睹这一切的人都要崩溃了,直到那张监斩台被从高处生生推了下来,人们才看见,监斩台后,早就被这可怖情形吓成两滩烂泥的所谓钦差大人。 人们也看到他们那亲自监斩亲口下令的卢元帅冲了下来,玄黑的披风所过之处,留下一道触目的血痕。 在刚才,所有人都被那可怖的惨状所震动,所有人的眼睛都只望着风劲节,没有人再有余力去顾及其他,没有人再能把目光略略移开一下,所以,也没有人知道,看着这一切时,卢东篱曾有过怎样的表情,怎样的眼神,更没有人可以体会得到,眼睁睁看着风劲节的挣扎惨呼疯癫若狂,卢东篱的心中会想些什么。 人们只能看到,这一刻卢东篱冲向他的朋友,冲向那被他舍弃的朋友。 有谁在勉力大喊着:“小心。”“不要。”然而,这呼啸的劲风中,声音无法传扬过去,又或者,纵然这声音响彻了整个天地,卢东篱也不会听到。 风劲节知道有人过来了,但他看不清楚,他的头被砍断了一半,以诡异的角度半吊着。这使他的视线里,整个世界也以一种怪异的,甚至是滑稽的方式颠倒了。 是谁,是谁还要过来? 不知道他现在无法控制自己痛极疯狂的身体和力量吗?这是在找死,然而他却无力发出警告。 “劲节。” 那沙哑的声音奇迹般地穿透劲风,传入耳中。 刹那之间,风止而劲息。 明明已经失去对力量的控制,却还是在那声音入耳的一瞬,使所有的一切停顿下来,世界刹那间安静了。 原来,他即使已经发疯,也会记得,不要伤那人一毫一发。 所以,在他扑来的这一刻,所有一切重新纳入控制,他甚至没有再惨叫。然而不再疯狂的风劲节便如用尽力气完全虚脱一般,砰然向下倒去。一个人影适时一跃而来,拉住了他在空中胡乱挥舞的手。 卢东篱的手,被自己扎得掌心血rou模糊,风劲节的手,被自己的力量伤得几不似人手。在握手的这一刻,血与rou,就这样溶在了一起,四只手握在一起,他们用的力都出奇的大,似是让肌rou都合在了一处,而鲜血早已悄悄流于一处,然后慢慢滴落满地。 于是,一切沉静,于是所有的理智纷纷回归。 风劲节很努力地牵动嘴角,他真的很想在这一刻,对卢东篱笑一笑。 他不再惨叫,他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他拼命地聚拢混乱的思维,想要找回语言的能力。 他想要对他说,很多很多的话。 “东篱,真是对不起啊,我吓着你了。” “你别生气,瞧,我不是故意的,这只是一个意外。” “这真的只是一个意外,你要相信我,我怎么肯让自己死得这么狼狈这么难看呢。” “所以,这不是你的错,真的,真的,不是你的错。” “你这白痴,不要什么事都往身上揽。” 他有许多许多的话想要说,他真的很想很想交待,他真的非常非常不放心。 对不起,东篱,我真的没想到,一切会变成这样。 对不起,东篱,我以为我足够坚强,我以为我金刚不坏,我错了,对不起,东篱…… 然而,他说不出来,他张开口,反反复复,只能说: “东篱,东篱……” 他一句句喊,有些拙劣,有些艰涩,有些困难,仿佛这样叫着,便不那么痛,便不会疯狂。 “东篱,东篱……” 他喊着,于是,那力能穿石的手指,就柔顺地留在了卢东篱的掌心,即使他依旧痛得全身发抖,却依旧什么也没有再做。 “东篱,东篱……” 他一直在喊,尽管他的意识已渐渐散乱,已经不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又为什么要喊了。 “东篱,东篱……” 那双手臂很有力,将他拥抱入怀,那个胸膛很温暖,被抱着的时候,似乎不是那么痛了。 那个声音在耳边说了什么,但是,听不清了。 然后是什么…… 是心上,一痛,一凉,然后,一切结束。 卢东篱抓住了风劲节的手,屈膝跪在他的面前,握着他的手,用力唤他的名字,再然后,用尽全力抱紧了他。 卢东篱抱住他最好的朋友,抱住他受尽苦难的朋友,抱住这与他血rou相连的人。这一刻,在风劲节的耳边说了什么,连卢东篱自己也不知道,那时他自己的神智也已迷乱。 他只是拔出那把风劲节送他的短剑,扬起,扎下,无比迅速地刺进,拔出,再刺进,再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