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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红晕晕一整片。一时间天旋地转,终于生生自马背上滑落下来。 傅汉卿晕沉沉无知无觉,狄九自己也是一阵迷茫。 若不是硬带上了傅汉卿这么个不能动弹的人。他也不至于如此疲累。只是为什么要带着这个废人,带着他到底能有什么好处,以后会有什么利用价值。他其实也是完全象不出来。 想不出来,也就不去想了。咬牙坐起,再抱着傅汉卿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往附近山崖下一处避风的角落走去。最后几步几乎是跌跌撞撞扑过去的,待得一跤坐倒,终是再也抱不住手中的人,失手任他跌落了下去。 狄九也没力气再去扶他。只是疲惫的背靠山石,举目遥望这寂寂四野,心里还是略有些庆幸,至少,如此狼狈可笑的样子,终是没叫第二个人看去了。 低下头,再看傅汉卿,却见这人身子又是蜷作了一团。 狄九竟是轻轻笑了一声。这个家伙,原来就是晕了,也和睡觉时一样那么怕冷吗? 往前略坐坐,探身伸手,再次努力把那个失去知觉的身子抱入怀里。 指尖所触,无论是手,额,脸,全都是冰冷的。 狄九皱皱眉,略一迟疑,终于还是打消了生火的念头。对他现在的身体来说。到处捡点柴枝做个火堆,实在是太过艰难的活计了。更何况,烟火还极有可能引来一些他此时最不愿见的人。 叹了口气,狄九只好让傅汉卿斜倚在自己身上,伸出双手,从他的手心开始,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揉擦。 就这样,徐徐的从手心手背向手臂上方揉去,一点一点看着自己的双手,用暖意艰难而缓慢的驱散他身上的寒冷,低下头,看着他面容沉静的闭目躺在自己胸前,心中忽然升起极为奇异的感觉。 两人一起走过的那些漫长岁月,点点滴滴,恍惚间又尽在眼前。 这个笨蛋,还是不怕痛,惨成这样,脸色看起来居然还是安静的。 也还是怕冷怕得厉害,晕倒了,都知道身子要蜷在一起。记得以前在一起的时候,这家伙总喜欢就这么赖在他的身上取暖,怎么赶也赶不走。为着他的喜欢抱着自己不撒手,他烦恼过多少次,咒骂过多少回,用尽了办法,也改不了他这个坏习惯。 这样怔怔的望着他,渐渐的,狄九有些出神了。真心也好,假意也好,那么多年携手渡过,却是时至今日,他才忽然对此感到好奇。 慢慢,慢慢的低头,终于,嘴唇是凑到了傅汉卿的耳边。 “阿汉,你为什么总是怕冷?” 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要施用天魔摄魂音,狄九觉得自己是疯了。可明知这样行事是无比荒唐,明明轻声说出每一个字,胸口都如刀割般生疼,他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完整的问出了这句话。 是因为晕迷的时候意志特别薄弱吧,问话的人功力零落,傅汉卿却微弱的回答了:“我以前不怕冷。” 狄九暗笑了一声。哈,这小子不但学会了撒谎,甚至学会了嘴硬。 “你不怕冷,为什么每次都死抱着狄九不松手?” 那软倒在胸前的身子居然微微颤动了一下,神智沉在黑暗世界里的人,没有回答。 狄九深吸一口气,忍着胸中绞痛,强行把功力再提聚三分,极柔和,轻声哄问:“别怕,说出来,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那人的回答,轻若蚊蝇。 “他会冷,我暖不了他。我抱得再久,只要分开,他就会立刻冷下去。我不想他冷……” 刚刚提起的真气猛地疾撞向心头,狄九生生喷出一大口血,尽数洒在傅汉卿的身上脸上。如同手里抱着的是蛇蝎猛兽一般,他猛然吧傅汉卿整个人举起来,拼命甩开去。 可是此时他的全部力气,也仅仅是让傅汉卿砰然倒在地上,滚了两滚,便停了下来。 心脏擂鼓般砰砰剧跳,几乎是要冲出胸膛。狄九抓着胸口,脸色苍白。 是惊?是惧?还是恨? 他紧握双拳,目龇欲裂,死盯着自己喷在傅汉卿脸上的心头热血,和他七窍漫溢的鲜血混在一处,一片流动的红。 是太累,是伤的太重,还是真气消耗过度所以虚弱眼花?那血似乎弥漫了开来,要散成一片无边血海,包围他和他。 狄九闭了眼。 居然是……怕我冷? 呵呵…… 冷吗?再寒冷的感觉,习惯了,也就不知道了,也就不在乎了! 可是他却知道,他却在乎,他还白痴的以为可以温暖我? 狄九以为自己笑了,从喉咙里发出的,却是受伤野兽般沙哑的低嘶。 双手扶了山崖,努力想要站起来。生存的本能告诉他危险,要快快逃离,逃离这个人,逃离这一切,否则,便有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会发生。 然而手指在山石上已擦出血痕,他却还是无力撑起身子,无力把与他的距离再挪远一寸。 颓然倒地。 苦笑。 再睁眼,看回去。隔着两步的距离,看他的脸上,他喷的血。 是报应吧。那么长的岁月,那么久的时光,他不曾有心去问。所以今时今日,他要还他,这口心头血。 于是,他伸手向前,深深抓进泥土中,借着力量把整个身体向前拖动,然后再次伸手向前…… 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爬。也一直一直望着他,一瞬不曾错眼。 爬到他的身边。 身贴着身,头靠着头,他定定的,死死的望着一片血色鲜红里,傅汉卿沉眠不醒的眉与眼。 不可挽回,也不想回头。 可是还是会莫名其妙的痛得颤抖起来,还是会想在这无人之时,无人之地,再最后一次,认真的,仔细的,看看他的生命力,曾经是属于他的,这样莫名的美好。 终于,发出一声压抑的,垂死般的低低嘶吼,唇舌之间已是一片腥气,咽喉之处,犹如火烧。 他艰难的,做着微小的移动,终又能再次附在他的耳旁。 半闭双目,他彻底忽视掉把丹田仅存的一丝自保的力气生生抽走后的疯狂剧痛,他只以最温柔最平和,仿若人心最深处呓语般的声音问:“狄九那样待你,你可恨他?” 傅汉卿再也没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