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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冷的。 雪莱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动了动干燥的嘴唇,声音很轻:“哥哥。” 郝帅收回手,说:“刚才医生来过了,说你从今天开始必须完全禁水禁食。你好好听医生的话,不要偷吃东西。” 雪莱不应他这话,只是问:“屠思睿把钱给你了吗?” 郝帅拉过床边的一把凳子坐下来:“他昨天跑到俱乐部去找你麻烦,实在是不好意思。那笔钱也是他自作主张拿的,我已经转回给你了。” 雪莱一听这话,泪水立刻又从眼角滚了下来。他转头盯着雪白的病房天花板看,看得目光发直,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哭声,然而泪水接连不断往下淌,很快打湿了一小片枕头。 郝帅看了他一会儿,从柜子上抽了些纸巾替他擦脸:“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就去叫医生。” 雪莱眼泪落个不停,低低的问他:“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就那么恨我,一点也不肯原谅我?” 郝帅手里的纸巾湿成一团,便收回来丢进纸篓里,又换了一张干净的:“我要原谅你,不收那六十万也原谅了。我要不原谅你,你给我一千万也没有用。问题是凭你的所作所为,你觉得我应该轻易原谅你吗?” 雪莱颤巍巍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那你告诉我,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郝帅收回手,正色告诉他:“如果你想要取得一个人的原谅,至少应该先弥补对方所受到的伤害。” 雪莱不解地看向他:“我在弥补你啊,我想要把钱还给你的,是你不肯收。” 郝帅沉着脸不说话。 雪莱想了想,目光中渐渐透出痛楚神色:“其实你不用这样故意刁难我,你只是不喜欢我了对不对?所以我做什么都没用。昨天屠思睿说我是出来卖的,配不上你,我当时没理他,因为我觉得你不会这样想的,你以前明明那么喜欢我……可是你现在想法变了是不是?因为我是俱乐部的少爷,所以你就看不起我了?也不要我了?” 郝帅端坐听着,脸色越发阴沉:“是的,我对你的看法的确有所改变。一开始我认识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进俱乐部,所以我疼惜你,钦佩你。不过后来我发现事实并不是这样,你进俱乐部只是为了追逐金钱与虚荣而已——当然了,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你只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我不会看不起你,只是不能苟同。以我个人的角度,我并不介意伴侣的过去,但绝不能容忍伴侣不忠。你我观念不合,我认为我们之间不适合发展感情。至于你那些卖笑卖rou赚来的钱,我当然也不会要。” 雪莱说:“你嫌我的钱脏。” 郝帅看着他的眼睛,慢慢把头点下去:“是,我嫌你的钱脏。” 雪莱不说话了,他闭起眼睛翻过身,背对着郝帅一点一点往下蹭,直到把自己完全缩进被子里。他一直都是个看得开的人,因为自打出生起就没有体面这个东西,所以一直以来也不在乎。面子有什么用?只有金钱是实打实的好处。有了钱,就可以吃高级的餐点,穿漂亮的衣裳,汇聚别人欣羡的目光——至于那钱是怎么来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像他们这样出卖身体的人,免不了明里暗里的受人非议,他早就习惯了,也不在乎,偶尔听一两句,擦着耳朵就过去了,并不往脑子里进——直到方才郝帅开口。 他以为自己脸皮比墙皮厚,早已刀枪不入至臻化境,却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仅仅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能化身刀刃,穿透他盔甲般的层层皮rou筋骨,一直刺到最柔软的心肺上去。 郝帅是第一个徘徊在他心里,让他久久难忘的人。他知道自己这是动心了,可有了心上人的感觉,却并没有电视里演绎的那么美好。他变得脆弱柔软,反而还不如心无挂碍的时候,那时候他什么也不在乎,也无所畏惧,可以笑对一切磋磨折辱,活得多么潇洒快意啊。 雪莱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他始终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从前那么喜欢他的郝帅,那么疼他的郝帅,在床上连句荤话都舍不得说他的郝帅,现在会说他脏。 病床旁的郝帅默不作声,还是刚才那个端坐的姿势,只是扶在膝盖上的双手渐渐攥成了拳头。 方才医生来查房的时候,跟他细细描述了雪莱目前的身体状况。就连医生都感到惊讶,很少见到这样年轻就得上胰腺炎的病人。这种病治疗期间病人禁水禁食,要承受不少痛苦,就算以后出了院,也必须一辈子慎重饮食,再也不能碰烟酒这些东西。郝帅知道就凭雪莱那种懒懒散散的性子,指望他自己对吃喝上心,实在太困难,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至少先让他脱离俱乐部那种烟酒包围的恶劣环境。 家里的规矩,爸妈从小就不允许他说脏话,活到如今,他也的确是吐不出脏字。像刚才那些难听的内容,已经是他硬着头皮才说出来的。他本意并不是为了羞辱雪莱,只是想要给他一点刺激。都说知耻而后勇,在他看来,雪莱就长期处于一种恬不知耻的状态。他不指望自己的三言两语能激起雪莱的上进心,只求能够稍稍触动一点他的心灵,让他愿意踏出离开俱乐部的第一步。 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是雪莱所言属实,的确对自己抱有感情。 郝帅对自己没有多少信心,对雪莱也没多少,所以看着躲进被子里的雪莱,他内心一片忐忑。 如此僵持了片刻,雪莱始终没有发出只字片语。郝帅望着那一团隆起的被子,攥紧的拳头渐渐松开,他轻轻叹一口气,放弃了。 把被子扯下来一点,他站起身,扶着雪莱的脑袋搁回枕头上:“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雪莱抗拒地闭着眼睛,身体好像有些颤抖,并没有谈话的意思。 郝帅转身离开,然而一步迈出去,衣摆处忽然传来了轻轻的拉扯感。他转头看向病床,就见雪莱依旧是闭着眼睛,然而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攥住了自己外套一角。 像是有某种预感,他心脏大大跳了一下,然后用平静的语气问他:“不舒服?需要我去叫医生吗?” 雪莱眼角渗出泪来,手指绞在一起,将他那一角衣摆越攥越紧:“你嫌我的钱不干净……那我去赚干净的钱给你,你愿意要吗?” 他那声音嘶哑低沉,像是忍着极大的痛意,从牙关里挤出来的:“我不去俱乐部工作了,我去赚干净的钱还给你,你肯原谅我吗?” 郝帅立刻回握住了那只手,但并没有被冲昏头脑。他将那只手握在手心里拢了一会儿,然后动作坚定的抽出了自己的衣摆:“我会考虑的。”他将雪莱的手塞回被子里,语气认真:“但你是有前科的人,你现在说的话,我没有办法相信。等你身体养好了,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