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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便是我有愧于你……你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不必自责……” 说着,他深吸一口气,似是用尽了最后的力量,“你也……并非孤身一人……你的儿子……我已将他抚养成人,我唤他叫作海镜……若是有缘,一定还能相见……” 穆向陵紧咬嘴唇,周身剧烈颤抖着,“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要你啊,映星!” 海映星笑了笑,声音已轻不可闻,“笨蛋,别说这种话……你只要如原来一般,什么都毫不畏惧,每天带着阳光般的微笑……这就够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海映星也闭上了眼,仿若陷入熟睡一般,唇角依旧带着浅浅笑意。那只落于穆向陵唇边的手亦缓缓落下,搭在地面,再不动弹。 “映星!映星!”穆向陵轻轻摇着他的身体,只觉脑中一片空白,世界在一瞬间,坍塌殆尽。 他紧拥着怀中这具再无声息的尸首,声嘶力竭地悲泣,声声呐喊却被风声吞没。他本打算解开海映星的枷锁,却不想自己最终也成为了束缚他的枷锁;他本打算将海映星拉近自己身侧,却不想自己的所作所为终是将他推向了距离自己更加遥远的地方。 愧疚与怨恨如两只鲜血淋漓的手,绑住了他的心扉,将那些美好旧梦扔在了灯火阑珊处。 从此他的道路,只余一片荒芜。 待到泪水流干,嗓音嘶哑。穆向陵才长身而起,将海映星紧抱怀中,沿阶而下,来到地底洞xue,将这具尸身冰冻保存。那之后,他没有一日离开过这处洞xue,没有一日再展露笑颜。 直至乌思玄带来能令死者复苏的讯息。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海镜只觉脑中混沌一片,四肢已不受自己控制,蓦然瘫坐在地。这些混乱的记忆中,有自己的,有穆向陵的,亦有魔教几任教主掺杂其中,仿佛杂乱堆叠的货物,一瞬间坠入脑内,阻塞了所有思绪。 而四下空气也因诛心剑剑气与海镜内力充满压迫,犹如天地将要崩塌般可怖,比之穆向陵有过之而无不及,令乌思玄与风相悦都已无法移动寸步。 乌思玄瞧着海镜失神纠结的模样,玩味地舔了舔嘴唇,“据说魔教心法或能抑制诛心剑之力,或能加剧诛心剑带来的混乱,海镜究竟会怎样呢?” 风相悦瞪他一眼,面对那海潮般压下的内力,咬了咬牙,催动体内所有力量相抗,终是向前迈出一步。 乌思玄一惊,当魔教之人内力尽数解放之时,他尚未见过一人能够行动,而风相悦内功并不属上乘,不想他竟在这样情况下还能挪动脚步。 惊诧之下,乌思玄不自觉脱口喊道:“你想干什么!贸然靠近他可是会被失手杀掉的!” 然而风相悦并未回答,只是承受着海镜带来的压力,步步向前。直至诛心剑妖蛇般的剑光迎面飞来,他也未有分毫停顿。 点点鲜血滴落地面,风相悦紧咬牙关,竟在千钧一发之际偏开头颅,躲过一击。诛心剑自他肩头擦过,留下一道长长伤痕,他却仿若感觉不到疼痛般稳步前行,停在海镜身前。 ☆、第162章 生死茫茫魂梦长(1) 乌思玄不禁瞠目,正错愕时,便见风相悦俯身半跪,一把将海镜拥入怀中。而海镜因痛苦不断挣扎的身子也在一瞬顿住,握了诛心剑的手再未移动半分。 “海镜,你是我风相悦看上的人,若是敢输在这种地方,我可不会轻饶了你。”风相悦贴在海镜耳边,以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着,手指亦覆上诛心剑剑柄,“若是你真的堕入魔道,我只有杀了你,再随你而去了。” 一时间,诛心剑剑气如绵绵细针刺入血脉,风相悦登时汗如雨下,执了剑柄的手指却愈发收紧。他将海镜的手掌也一同握于掌中,二人的体温随着剑气流动缓缓增加,逐渐交融。 随着时间推移,风相悦痛苦更甚。海镜杂乱的情绪中,却仿佛流入一道清泉,涤去所有负面感情,只余一汪澄澈碧水。他缓缓睁眼,视野中便现出风相悦的面庞,心下不由一暖。 霎时,诛心剑所散发的戾气恍若飓风般霍然爆裂,继而消散殆尽。乌思玄心绪终于平静,却见海镜抹着额上汗水,正自风相悦怀中离开,胸中登时灌满不甘与怨愤。 海镜深吸一口气,平稳了呼吸,面上绽开一个笑容,“……相悦,谢谢。” 风相悦亦是喘息不定,汗水涟涟。他拍了拍海镜面颊,哼哼一笑,“道什么谢,我只是不想让你随随便便就败在这种东西手上。” 自此前的混乱中拔出思绪,海镜长长叹出一口气,只觉自己仿佛濒死而归的幸存者,面带欢欣。 然而下一瞬,这份喜悦便被另一个现实尽数抹去,只因穆向陵沙哑而惊喜的嗓音自后方传了过来,“映星!你醒了!” 闻言,海镜与风相悦像是触电般跳起,回首望去,便见海映星正自地面缓缓站起,动作僵硬得完全不似人类,低垂的面容被发丝遮挡,看不清表情。 穆向陵扶着他的双臂,已激动得周身轻颤。他探手抚上海映星面颊,拨开垂于面前的长发,干涩的嘴唇翕动着,却喜悦得再说不出一字。 海映星垂下的头终于慢慢抬起,双眼却似空洞般毫无生气,面色惨白得可怖。他转动着手臂,骨骼竟发出一阵诡异的咯咯声响。 而下一刻,那只手臂竟如失控的剑刃般,生生贯入穆向陵下腹! 穆向陵瞬间如石化般顿住,口中涌出涓涓鲜血,扑通倒下,殷红霎时溅了一地。他四肢抽搐,喉中发出嘶哑悲鸣,目光却始终凝固于海映星身上,没有分毫游移。 “父亲!”海镜见状,心下大骇,不由惊呼出声,却也不知自己究竟唤的是海映星还是穆向陵。 而海映星似是听见了这声呼唤,无神的目光落于海镜身上,竟迈步踏着鲜血走来。他的动作极为僵硬,身子歪歪扭扭,像是每走一步都有可能摔倒,足底踏出的血印更令人心感悚然。 忽然,穆向陵手臂向前一探,慢慢自血泊中爬出,向海映星爬来。随着他的挣扎,地面现出一道长长血痕,分外夺目。 “映星……映星……”看着海映星距自己愈发遥远,穆向陵痴痴伸出手,那颤抖的指尖却始终无法触及海映星衣角。他喉中溢出的喊声渐渐喑哑,泪水无声滑落,斑驳在沾染了血迹的面颊,亦成为血色。 直至咽气之时,他仍是注视着海映星的身影,维持探手之姿。两行血泪凝固于苍白面颊,宛如通往地狱的荆棘血路。 他们终是没能得到救赎,命运就像是与他们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曾经那些厮守终生、白首相依的约定,终究只能成为虚无缥缈的幻影。 风相悦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