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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吗?” 隔了这么远,那隐约的黑影,也许只是云朵或者发丝的投影。可是钧天定睛望去后猛然爆发出的凛冽杀气,倒好似我胡乱一指,竟然就此找出了正主一样。 “陛下……”钧天转向我,急促地征询道:“臣……” “钧天是要立即格杀他,还是想尾随着摸到他老窝,等齐予辨认确定之后再下手?”我立即理解了他的意思,低声回应。 “臣虽然答应替齐予报仇,那也只是为了一命偿一命。若未经齐予确认便痛下杀手,臣做不到。” 我嘲讽地笑了笑。作为我的暗卫,他手上沾的鲜血大概不会比屠户的更少。但他仍然理直气壮地自认为从未草菅人命。 “除你之外,附近还有多少暗卫?” “天支十子皆在。” “若钧天觉得朕在天支十子的护卫下足够安全,那便去吧。”矮瘦男子走得很快,穿梭在夜市的人流中,再不迅速跟上,就要走丢了。曹德虽然未陪我出来,不过走掉钧天一人,还剩十个护卫,对我而言,是无所谓的事。 但是对齐予,就不是同一回事了。 钧天不胜感激,但也没有时间留给他请罪恕罪。我目送他匆匆追去的身影,忽然觉得没有人替我挡住右侧吹来的秋风,确实还挺冷。上一次回宫路上,并没有赶上夜市。今夜我一人走走停停,倒可以充分体验民间趣味。 抬头看了看星河,我决意在夜市上晃荡一圈再回宫。钧天与追踪那人似是往东南方向而去,我也悠悠抬步跟上。 渐渐的,跟我同方向的行人多了起来。我起初略为迷惑,很快发现行人都冲着前方石桥而去。在石桥岸边周围驻留的人也太多了些,难道因为天气变凉,水边的蚊虫趋少,情侣纷纷转战河边? 我远远地瞅了瞅,要从人头耸动的石桥上走过,似乎颇艰难。正预备调头,头顶忽然有闪光划过,在众人齐声惊叹中,我傻傻定住脚步抬头。 一簇流翠携着蓬蓬声响在夜空中炸开,撒落浓郁的硝烟气味。 焰火。 他们在等待观赏焰火。 刻薄挑剔地说来,这焰火不过小打小闹。只是热闹的气氛委实有些感人,如果我也能像那些情侣一下,手中牵着另一人,感触大概会更深。 我仰头看着焰火,趁着点放间歇,也紧赶慢赶地桥边凑了过去。 焰火一束接一束炸开,有如春风吹绽百花。落下的星星碎屑雨点一样飘散。焰火攀升的位置并不够高,甚至可以用手去承接住。许多女子眼见星火扑来,惊叫着抱头蹲下,由情侣一边笑着一边代为扑打。我望着对岸混乱起来的人群,忍不住也咧了咧嘴角。 叫你们秀恩爱。 然后我看见了也在仰面观焰火的元安使。 他今夜穿的衣服并非官服,也只有明灭的焰火照亮了他高高抬起的下颌的角度,但我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我不想孤身看焰火的小小心思?我呆呆凝视着对岸的元安使,焰火也顾不上看地傻乐起来。现在燃烧的焰火,一定是今夜所有焰火中最壮丽、颜色最鲜亮的一朵,因为它竟然照得元安使从头脸到衣袍,都熠熠地闪着光亮。 我想跑到对岸把元安使捉来陪我。 念头一起,激动得有些浑身发热,不管不顾地往早已摩肩接踵的桥上挤过去。那确是今夜最夺目的一朵焰火,也确是今夜的压轴。它陨落之后,石桥上人群急着散去归家,竟比方才更加密集。 只是历尽千辛万苦过了河,元安使的人影却不见了。被我抛在身后的桥面上,仍持续传来别人呼唤爹爹、mama,以及落水的毛笔,甚至走丢了的阿黄的声音。 是了,焰火既已散场,元安使没有理由仍旧驻足不动。 但是,他必定没有走远。 这样一想,浑身血液流速比刚刚更要快上几分。我快速环顾周围,推断元安使一定是身不由己被卷走,也欢欣鼓舞地加入人潮中。我一边手足并用地拨开人群,一边在心里嘀咕,希望钧天比我走运,没有被观赏焰火的众人挤丢了目标。 在庞大的人流中追逐元安使的身影,像在湍急河面努力漂游的河灯,我并不能决定自己前行的方向。有时元安使分明只与我隔了两个肩膀,但是稍一错脚,他就倏然消失在人墙背后。虽然只要将暗卫召出来,他们将元安使截住只是手到擒来的事,不过我乐在其中,始终没有惊动他们。 如是这般,与元安使渐行渐近,又渐行渐远,等到人群稀疏下来的时候,沿街的店铺看起来有一丝丝眼熟。 然后元安使就在我眼前匆匆低头步入双歌楼中。 双歌楼。 立在楼下,我眯眼打量高悬的被红色灯笼照亮的鎏金牌匾。不知不觉中,我已经绕了大半个印都。 钧天的话流烟一样拂过耳际,西域金、西域姬及西域酒……我对这些俗物毫无兴趣,也不会犯痴犯得尾随一个男人进了花楼。 只是我倏然想起前一日四溅的鼻衄,寻思着或许应该找无双宫主谈一谈,谈一谈他曾提及的所谓的药毒,而无双宫主盘踞的地方,恰巧也是同一个花楼。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坦荡荡地跟了进去。 上一回来的双歌楼,远没有现在这般热闹,我还立在底层,就听到了头顶传来的轰然叫好声、喝彩声及嘘声。双歌楼底层,是阔大但朴素的沽酒处,将近十个圆肚酒缸庞然地陈列着,看守的人缩在角落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算盘。 循着寻欢作乐的声响沿阶而上,到了脂粉味兜头盖下来的二层。 停了停脚步,我又毫不迟疑地向上走去。此层乌烟瘴气,鱼龙杂混,游走的西域姬亦大多皮松rou散,点唇的胭脂被酒晕染开,仿佛个个都长了一张血盆大口。 我的元安使即使要寻花问柳,也不会在这种地方委屈。 到了第三层,轻浮喧嚣的嬉戏声似乎微歇,我才将目光从脚下的木阶移开,欲抬目看个究竟,忽有一物携着虎虎风声,直往脸上招呼过来。 下意识扭头欲避,却已来不及。耳边蓦然炸开一声脆响,然后左颊火辣辣地疼起来。 我错愕地捂住发烫的脸,瞪着眼前铁塔一样裸着半边肩膀的粗壮汉子,一时说不出话来。那汉子似乎觉得我看他的眼神十分好笑,讥诮道:“怎么,还当自己真个是大少爷?白日梦还没做够?” 我后退了一步,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心脏擂鼓一样疯狂地咚咚跳动起来,是非常不对劲。 往常若有人胆敢掴我耳光,那人会在三个呼吸之内变成死人。然而眼前这汉子,不但稳当当的站着超过了三个呼吸,甚至还有余暇嚣张地嘲弄我。 我的心猛地沉到了胃的下面。忽然想起,那些在河对岸呼喊落水笔以及走丢阿黄的人,搜寻的……其实是我。 可……这怎么可能呢?我连连后退,脑子混乱起来。天支十子,十个暗卫,怎么可能一个不落的,全部失去了踪影? 见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畏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