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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向他透口风。吴用在寨里劳苦功高,若没他的神机妙算,梁山只怕已被官兵踏平几百次了。六娘更是直接轻轻在他耳边说:“吴学究是第一个临阵倒戈的。你转头把他砍了,让别人怎么想?谁还敢再站你一边?”武松看她一眼,“这人下令杀你!”她抿嘴笑:“我不是好好儿的吗?”武松点点头,心里头苦笑一声。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和她当年收服董蜈蚣是一个套路。又听她轻声提醒:“问问他有没有揪出细作的方法。”武松无奈。身后是整个梁山。这时候便轮不上他我行我素,纯以自己的喜好来做事了。“请进来。”吴用跟他以兄弟礼节相见了,开门见山。“武二郎打算下一步怎么办?”没等武松回,旁边有人清脆开口:“军师有什么妙计,还请不吝赐教。”吴用微微一惊,这才发现潘六娘子也在旁边坐着呢。不由得又看了武松一眼。这是公然让女人“干政”了?梁山上的事务,她一个管钱的,也开始插手?但见武松没有制止的意思。也知道武松根本就是懒得跟他说话。再看一眼潘六娘,军师一张厚度堪比的脸皮上,也免不得泛出一片微红。那假石碑的来历,显见是剽窃她的“独门女书”,亏她跟没事人似的,一开口,居然不是兴师问罪!更别提,当初曾经计划过,让燕青将她干脆做掉。也不知她知不知情,眼下看来,似乎是“不计前嫌”。这个“不计前嫌”的代价,吴用自然明白。再看她时,就有些心慌气短。明明是桃花儿般的盈盈浅笑,却看出些皮笑rou不笑的险恶之意来。提心吊胆赔笑两句,说:“娘子既问,小生就抛砖引玉。这个……依小生浅见,但凡jian细,言语行动间,必会泄露出蛛丝马迹。武二郎日理万机,未必能明察秋毫,但是倘若传令下去,让全寨的小喽啰互相监督,遇到可疑之人积极检举……”听完军师的建议,武松不由得皱眉,跟潘小园对望一眼。从招安的口风放出来,直到现在,梁山上大约吸纳了五千左右的新成员。将这五千人打乱建制,分为二十人一组,鼓励互相举报,揭发有奖。倘若有人被证实为“jian细”,身边的兄弟们却不曾检举的,也算有罪,整个小组都得连坐。潘小园尤其目瞪口呆。这法子……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不愧是善于拿捏人心的聪明人。附耳对武松说一句:“我觉得史文恭要提议的,也是类似的计策。”武松当即给否了:“不成。这样弄得山上人人自危,太伤情分。本来就是新入伙的兄弟,以后还让他们怎么信任山寨?”潘小园也附和:“而且肯定会有人为了领赏,胡乱检举兄弟,造成冤假错案。”吴用急得直摇扇子,“可这是唯一可能奏效的法子。只能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不然武二郎,你说怎么办?”武松还真说不出该怎么办。略想一想,道:“照我说,这事早晚让朝廷知道。他们再派人来打,咱们迎战就是了!何必为了几个jian细,弄得山寨上人心惶惶?”吴用苦笑:“武二郎说得轻巧。你也不是不知,自从宋大哥受了招安,咱们山寨奉命自毁长城,四面关卡已经任乡民搬拆了一大半,黑风寨也烧了,水闸也全撤了。这时候把官兵引狼入室,咱们……咱们不是自寻死路么!”潘小园大吃一惊。难怪潜入梁山的时候如此顺利,一个水闸都没碰到!吴用虽然滑头多变,但确实是为山寨真心着想的。武松也咬牙。点点头,“知道了。我考虑考虑。军师早点回去歇息。”吴用拱手,走两步,却没出门。立在门口,慢慢又说了一句:“还有……听卢员外昏迷中喃喃自语,似乎……那个史文恭并没死,而且被人放进梁山,兴风作浪来了。”一句话犹如刀刃,被那轻轻摇晃的羽毛扇直接甩到眼前。潘小园一下子大惊失色,不由自主说:“不是……”武松却早有准备。轻轻将她推到身后,微不可查地摇摇头。以吴用的智商,自然知道史文恭未必是杀晁天王的凶手——把炮火引到史文恭身上,激励梁山兄弟同仇敌忾,说不定还是吴用的主意。因此军师这句话,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暗示,你们的把柄在我手里。武松敢对我不利,我就敢把这件事捅出来。武松直盯着他,神色凝重:“我也是刚刚得知。只可惜眼下咱们梁山上关卡尽毁,防务凋零,竟让他混进来了。倘若山寨里还是往常气象,他便有三头六臂,想必也踏不上金沙滩一步。军师说是不是?”吴用却脸一白,脱口道:“这……”军师想拿这件事当筹码,他武松却也不怕和他斗智。当初为了保证宋江上位顺利,急匆匆宣布史文恭已死结案,想必吴用也出了不少力。如今山寨里防务近似于无,也是因着招安,弃寨拔营的缘由,乃至将梁山的软肋暴露于人。若论起责任,竭力推动招安的吴军师也脱不了干系。武松再冷笑:“听闻那人的行凶路线,乃是自东南二关以上。倘若那里还是武松守把,我就算拼一条命,也要留一条尸首在那里。”吴用脸色再一红。哪能不知道,史文恭混进梁山的那一夜,武松还在小黑屋里锁着呢。同样是他军师的主意。扇子也忘记摇了,心里面咒骂一句。以前只当武松是个义气莽汉,没想到也能如此狡猾。只得说:“小生也就是随便提提……”武松笑道:“无妨。军师运筹帷幄,自然明白,有些事该让谁知道,不该让谁知道。”这一次较量,算是把吴用彻底拉拢过来。总算放了些心,回到自己小院,饮食梳洗,已近入夜。潘小园给他宽心:“今儿晚啦。反正已闭山三日,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jian细的事,等明天把大伙聚起来,一起想个办法。”武松点头。外套脱下来挂上。一回头,皱皱鼻子。鼻子尖下变出一碗酒,浓香扑鼻,正让她笑眯眯的托着呢。笑问道:“这是干什么?”潘小园展颜一笑,回:“多久没喝了?”武松低头看看手腕上厚厚的绷带,还散发着药香。被暗无天日地囚了多久,自己几乎已经不记得了。还是很老实地笑一笑:“你不是不让我喝酒么?”嘴上这么说,身体很诚实,当即满口生津,不小心就把那酒碗给接过来了。她浅浅含笑,自己给自己也倒半碗。“只是要你节制,谁禁你喝了?今日就当是庆功,还有,嗯……”放低声音,有些不好意思,“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