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秦氏有好女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郸城外……”

她不慌不忙地叙述下去。早就和王放对过口词,一应细节早已编纂妥当,任何可能的漏洞都已想好了应对方法。但她仍旧说得有些音颤。

不过她觉得这也无可厚非。就算她真是东海先生夫人,也是个二十尚不足的年轻女郎。面对谯平这种不怒自威的诘问,慌乱也在所难免。

罗敷答一句,心里沉一分,额头沁出密密的冷汗。

听谯平的语气,对她生疑已久!

倘若是她刚来白水营那会儿,谯平若是有心质问,不出三句,她怕是立刻露底。

他为何会突如其来的诘问这些?何时露了马脚?哪件事做得不对?还是……他根本从一开始就没买她的账,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一直装傻?

愈发有些左支右绌,谎话说得捉襟见肘。罗敷不禁想,要是王放在旁边,定能立刻猜出他的意图来。可惜她自己没这么多见识本事,只能一句句的被动应答。

深秋时节,房内小凉风穿堂,吹得灯火摇晃,吹起落在地上的桌布角。她却无端发热。

她突然干脆不想瞒了。直接痛快喊出来“我是假冒的”,会怎么样?

蓦地又想起来,王放临走嘱咐她,倘若谯平生疑,“装病,等我回来”。

这是不许她自暴自弃,自透底细了。

可谯平这一次突然袭击,她来不及做任何准备,人都好好儿的坐在他面前,茶都饮了半盏,怎么突然“发病”,能显得比较自然?是口吐白沫较为稳妥,还是狂喷鲜血比较真?

她是有些演戏的天分,可今日这戏,难度太高了。

第42章求亲

罗敷没时间思考。虽说她没必要对王放言听计从,但至少到今日为止,王放似乎从未有意坑害过她。

于是她收回了坦白的念头。反客为主,小声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难不成是疑我身份?还是……有人对你说了些什么?你莫瞒我,若有难办之事,大家一起想办法便是。自己人之间,别生嫌隙。”

谯平垂眼,轻声一个“谢”字,不点头也不否认。

其实在见到罗敷初始,他就对这个女郎的来历和品格有所猜测。她跟东海先生似乎并无多少死生契阔的情分。虽说是男才女貌,可毕竟老夫少妻,这样的姻缘能有多坚稳?怕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吧。

东海先生失踪已三年,她对他还有多少忠贞?

但当时白水营正值危机,他自己的威信连受挑战,所有维系人心的方法都试过了。主公再不露面,白水营分裂散伙,是迟早的事。

正巧此时“主公夫人”现身,他也就立刻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顺水推舟把她带上主母的位置,不再对她有任何质疑。

后来几个月的相处,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其实也一直在留意这女郎的一言一行。甚至,派明绣去定期盯她,也是为了确保,她不会成为第二个韩虎。

而她呢,表现得知书识礼,顾全大局尽管他偶尔也会给他一种脱节之感:明明天真率直的小家碧玉,在一些关键事务上,却睿智得让他刮目相看,宛如背后有高人指点。

总而言之,让他挑不出把柄破绽。谯平自己说服自己,也许她真是际遇特殊,被月老乱点了鸳鸯谱?

可今日事态又不同了。现在白水营生死攸关,不求让她担负主母之责,鼓舞士气,但求她莫要张皇失措、动摇军心。

几个月下来,她对这位没见过面的东海先生也有了些熟悉亲近之感。担忧和慌乱的神色恰到好处。

谯平立刻安抚看她一眼,“我是说‘假如’。主公毕竟失踪已久,若夫人等不下去……”

经年战乱之下,男人们不明不白的死在外面,空留春闺梦里人,翘首一等就是一辈子。

娇妻弱子没了顶梁柱,也难以正常生活,多以凄惨收场。

因此下至民间,上至官宦,也开始约定俗成。一家之主若失踪太久,譬如一年半载杳无音信,在这种情况下,失踪人的妻子以寡妇的身份改嫁,旁人纵有微词,也不便拦阻。

罗敷觉得猜到了他的三分意思,有些难以置信:“你你想赶我走?”

方才那几句问话,她尽管有些紧张,却答得滴水不漏。他再问几句,依旧没找到明显的漏洞。那一双妙目中真诚闪动,没现出一点不正的心思。

不知怎的,谯平没觉得如释重负,反而隐约有些失望。

“好。”谯平目光灼灼,“那么平再大胆问一句,倘若主公……遭遇不幸,夫人也会矢志不渝?”

罗敷跪坐席上,手指藏在裙摆下,不安地攥来攥去。心中掠过韩妙仪披麻戴孝的身影。

谯平似乎是把她……往坑里带。

她知道自己该是什么第一反应。既不能答“是”,也不能答“否”。

“……什么?你说主公……不可能!哪儿来的消息!我一点也不知道!你别瞎说!”

就在几个月前,他不是还生怕她离开吗?

谯平安然自若地继续:“夫人年少,何必平白耽误青春。独居在营,瓜田李下,也恐有污夫人清誉。倘若此时有……可靠的世家公子,年轻识礼,诸方面都还算出色,倾慕夫人许久,愿与夫人结缘缔约,让夫人后半生有所依靠,也……不是坏事吧?”

刷的一声轻响,罗敷不觉搓斜了身下竹席,手指头凉凉触到了石灰地。同时耳尖一烫。

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她便当玩笑听了。可谯平这人似乎生来是不会开玩笑的。

半天,她才无意识问出来:“谁啊?”

还“世家公子”、“倾慕许久”,她心里算来算去,跟她有这般“交情”的,似乎也只有面前这人了……

第一反应竟是找柄桃木剑,照脑门砍他一下子。这人莫不是中邪了,说梦话呢?

可谯平的神色冷静如常,宛如在跟人讨论白水营的内务。

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若夫人应许,我可以即刻去准备。”

罗敷抿唇,愠意微现:“到底是谁?我认识吗?”

她倒不是真生气。谯平简直是她见过的最守礼的正人君子。来白水营这几个月,跟他相处见面也不少,但他从来没碰过她一片衣角。风吹起她一根头发丝,他都不忘往旁边让一下。

几个月的时光也许不够看透一个人,无法让她猜出“他会做什么”,但足以让她笃定,“他不会做什么”。

要说他突然心起邪念还不如让罗敷相信,日出西北隅,舅母变慈母,颜美颜如玉,十九郎是憨娃娃。

想起十九郎,就想起他那句嘱咐让她遇事听谯平的。

谯平让她“再嫁”呢。

果然男人都靠不住。关键时刻只能靠自己。

她不怎么慌张,只是愈发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