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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朝鲜参。”这边红儿又来回报了,“还有从护国寺给求的顺产符。”徐循扶着额头,无声地呻吟了一下,方才笑对南医婆道,“太后娘娘的厚爱,真令人受宠若惊……”话音刚落,蓝儿也掀帘子进了里屋。“娘娘,适才咸阳宫也派人过来问娘娘的好……”何幸邀恩宠,宫车过往频,虽然徐循极力想要低调,但永安宫这几天,可是热闹得不得了呢。#比较之下,坤宁宫就要冷清得多了。皇后大病未愈,需要静养。宫人中官进进出出,都是极力放轻了脚步,即使一屋子站的都是人,坤宁宫内外也和鬼城一样悄无声息,就连呼吸声都要极力去留意,才能听闻见那么一星半点。失血过多,使得皇后的脸色一直都和宣纸一样苍白,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刘太医每天把脉两次,随时更换方子微调分量,这么着过了近十日,皇后的病情才终于说得上是真正的稳定了下来。——失血流产的妇人,很多都是就这么去了,即使暂时救回来的,也有可能随着再次出血而撒手人寰,尤其是皇后所患的鬼胎,更是以出血多闻名。刘太医也是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怠慢,十全大补汤里的人参都是加量开的,也不知用了多少上等老山参,这才是把皇后的命给吊住了。这要不是天家,最后会是怎样都还很难说的。“脉象已经是全然稳定住了。”刘太医放下了皇后的脉门,满意地低声道,“娘娘近来睡眠如何?”“一天能睡七八个时辰。”宫女悄然言说,“醒来时也是有些迷糊,多数时间都在闭目养神。”那是因为刘太医开的药也有安神助眠的成分在,他点了点头。“久睡虽然养气血,但睡多了对神智也有些不利。今日起便不再开安神汤了,娘娘徐徐进补,一年半载内,当可恢复无恙。”太医说话,不是特别场合那都是特别委婉含蓄的。不再开安神汤,意思就是皇后大体已经恢复到可以被准许思考的程度了。——也就是说,身边的从人们,可以稍微放心地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皇后,而无需担心她受到刺激再次引发大出血,就此撒手人寰。虽然这样的风险还是存在,但只要皇后清醒,有些问题是肯定会问的,哪个下人敢做主瞒着?清宁宫、干清宫对于这事也没个交代,皇后有问,底下人就必须如实回答,这件事上并不存在第二个选择。欧阳嬷嬷去后,皇后身边最受信重的大宫女就是藕荷了。皇后真正清醒过来以后,理所当然地,也是点名让她到自己身边服侍。“我睡了多久了?”声音自然是十分虚弱的。“娘娘已经休息了十日了。”藕荷忍着眼泪,咬着唇努力平静地回答。“如今已是康复了许多,只要静心休养,当是能恢复过来的。”皇后压根理也不理,直接继续问,“孩子没了吧?”语气都是很肯定的——虽然当时到了最后,她已经直接是昏过去了,过去的十天内也一直都没有真正意义上地恢复神智,但肯定也还残留了一些模糊的印象在,现在回想一下,得出一个模糊的结论应该是不难。“哥儿不幸……”藕荷已经忍不住开始哭了:在这件事上,她的悲痛之情甚至都不会比皇帝少多少。皇后沉默了一下,又问,“以后还能生吗?”藕荷嘤嘤的哭泣声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也不用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当时太后和皇帝虽然屏退了伺候的人,但毕竟是在坤宁宫里,自然会有人试图偷听的。皇后便久久地沉默了下来。藕荷哭了一会,终于找回了自制力,她捂着嘴胡乱地抹了抹泪水,小心地看向皇后,想要观察一下主子的神色,推测一下她的心情……却是才看到皇后的脸,便被吓得调开了视线。脸还是那张脸,皇后没有在流产中毁容。但那种神情……藕荷不是个文化水平很高的人,她没有言辞来形容皇后脸上的那种表情,她只是不敢去看——伺候了皇后这么久,两人间毕竟还是有些感情的,她实在也是有点不忍去看。屋内便沉寂了下来,静默像是黑洞,肆无忌惮地吞噬着所有人的呼吸。气儿才离开鼻腔,似乎就被它咄咄逼人地吞进了肚子里。过了很久很久,屋内才响起了皇后低低的声音。“庄妃那里,现在是怎样?”藕荷忙振作起精神,把这几天去过永安宫的人都给数了出来。什么时候去的,怎么去的,呆了多久,她比徐循记得还清楚。“赵昭容第二日早上就过去了。那时候刘太医才离开永安宫没到半个时辰——刘太医就是当日救了娘娘的太医令……”絮絮叨叨地说了一炷香时间,皇后像是听乏了,半合起眼帘,可她没表示,藕荷也不敢停下来,只是尽量简洁地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给陈述了一遍。“……永安宫那里也就是和咸阳宫、长宁宫一样,按时给您过来请安,没什么别的表示。”然后就又是沉默。“去……”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皇后的声音倒是洪亮了一点,也清晰了一些。“去永安宫,问庄妃的好。传我的话,让她好生保重身体,务必要平安生产。”她的唇角居然似乎还扬起了一点弧度。“就说,我等着她抱着大胖小子来坤宁宫看我。”藕荷大松了一口气,忙歌颂,“娘娘圣明贤惠!”等了一会,却没等到皇后的回话,壮着胆子一瞧,却见皇后已经安稳闭目,仿佛是又睡了回去。当然,这句很安抚、很鼓励也很大度、很贤惠的嘱咐,也在最快的时间内传递到了永安宫,把皇后的态度向徐循给表明了出来。——这句话,倒是多少安抚了徐循的情绪,让她能安然地等着自己瓜熟蒂落的时刻到来。“不论别人想什么,我是信了这话。”她对柳知恩说,“我也真准备就把这话给当真了。”她现在身怀六甲呢,柳知恩不管想什么都得顺着她的话说啊,他也说,“皇后娘娘素来贤惠,都这时候了,也不必说假话啊。您就只管安心吧,她肯定没把赵昭容的蠢事算到您头上。”见徐循安稳闭目,他才慢慢地退出了屋子,站在廊下深深地叹了口气。过了一会,一直伺候在徐循身边的钱嬷嬷也踱了出来——娘娘睡了,底下人也能稍微回避一下,站在廊下的花盆边上,松松腿歇口气儿。“私下那都是怎么传的?”钱嬷嬷确实是不知道,这一阵子她都在徐循身边贴身伺候,不知多久没回下房了。柳知恩苦笑着摇了摇头,“什么说法都有,还有人说,皇后娘娘这就是在咒我们娘娘……”树欲静而风不止,现在这局势,哪里是徐循又或皇后的意愿能改变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