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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嘴里哼着摇篮曲走过来,也没有避嫌不避嫌的意思,当着周善的面就开始动手剥邝念齐的衣服。周善急忙伸手挡住眼睛,“你等等,我先出去。”周善就跟惊弓之鸟一样嗖地跳出了病房。出来时,周善不自觉搓了搓手臂,这也太冷了。前天帝都迎来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但是这医院怎么感觉比外面还要冷?不是有暖气吗?难道坏掉了?刚刚进医院时还感觉这里头暖和异常,现在就冷得跟外面的冰天雪地一个样,周善摇摇头,裹紧了身上的棉袄,快步往外面走。临走时,她的眼神却瞟向了医院走廊里的角落,她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瞳孔顿时猛烈一缩。角落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个小女孩,一身的冰霜,她出现的那一刻,医院里的气温顿时降低了不少。周善慢慢挨过去,坐到角落里的椅子上,“琪琪?”琪琪看见她时大惊失色,拔腿就要跑,却被周善狞笑着挥挥手给困在角落。琪琪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她似乎有点怕周善,手里的木陀螺越抓越紧,脸上更是没有丝毫血色。周善俯身在她身上嗅了嗅,“你把邝念齐的生魂带回来了?”琪琪睁着双圆鼓鼓的大眼睛瞪着她,一字一句开口纠正,“是、小、星。”周善撇撇嘴,“好吧,听你的,小星,我还以为你会杀了他。”后面那半句话是她无意识说出来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还是被琪琪给听到了。琪琪发怒了,眼睛立刻被眼黑给占据了,乌沉沉一片十分吓人,“琪琪是个好孩子,从来不杀人!”周善故意拿眼瞪她,“可是你差点害死了他,你把他的生魂拘走,要不是我保住他的rou身,他的身躯早就腐化掉了。”琪琪闻言也有点心虚,眼睛不知不觉就恢复原状,周善身上的阳气太重对她来说压制还是挺厉害的,她悄悄往角落里挪了挪,低下头嘟嚷了句,“琪琪不知道啊。”她眼睛不黑不红的时候,还是分外干净漂亮的,清澈得如同一汪泉水,完全不像是鬼魅,“小星说不跟我玩,可是我喜欢跟他玩。”她低头戳了戳那只木陀螺,“这只坏掉了,阳阳说只要我乖乖听话做个雪人,他以后就带我玩,还把新陀螺送给我,阳阳的新陀螺可大可漂亮了。”她用手肘把木陀螺夹紧,然后双手微微划了个圈,“那么大,小星喜欢那个陀螺,我也喜欢。”周善突然觉得眼睛有点发酸,她转过头去,沉沉问道:“这些天你带他去哪了?”“海城。”“海城?”周善忽然转头定定地看着琪琪那双干净的眸子,她盯得很紧,一些碎片化的记忆也窜入她的脑海中。那个冬天,哑女跟邝家都交不起暖气费,全靠烧炭取暖,家里的温度同外面的数九寒冬没有多大区别。邝念齐,应该说当时的邝南星在家里冷得跺脚的时候,邝大壮就哄他说以后冬天要带他去海城过,那里四季如春,不会下雪,永远不会冷。而邝南星转头就把这话跟琪琪说了,两个小孩天真地拉钩约定,以后的冬天要去海城一起过。琪琪蛰伏了十几年,心心念念的唯有这一件事。那时候琪琪的父母要带走邝家父母,她从小乖巧加上有怨气在身自然不会有异议,结果邝念齐拼命求她,她又气又恨方才改变主意。纵使拘役了邝念齐的生魂,她也没有做什么,仅是一鬼一魂跑到海城玩了一圈,看遍椰林树海、沙滩阳光。周善用法力查探了番她的全身,十分的疑惑不解,“你这小鬼修为也平平无奇,那天晚上是怎么瞒过我的眼睛拘走他的生魂?这些日子我都没有查探到丝毫痕迹?“琪琪笑了下,“一个大哥哥教我这么做的。”哪来的大哥哥?周善更是迷惑不解。她心里瞬间涌起了万般猜测,但是转瞬就提起了心,琪琪这小女鬼的身影越来越淡,脸上雪白的冰霜也有消融的迹象,周善伸手想要去摸,却摸不到实体,“你?”琪琪看起来仍然很开心,“我要灰飞烟灭了,大jiejie。”周善大骇,“怎么会这样?你到底跟谁做了交易!”如果说琪琪的执念是死前听到邝念齐那句“再也不跟你玩”的话和海城的愿望,那她了却心愿以后就应该去投胎转世了。但是现在,她的魂魄非但没有开启阴路,反而有魂飞魄散的迹象。琪琪不理解她,“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现在没有那么冷了,很舒服。”仿佛魂飞魄散对她来说不是死亡,而是解脱。因她是冻死,这十几年来她日日夜夜都受到寒冷的侵袭,从这一层面上来讲,确实是解脱。周善突然就下定了决心,“你跟我来,跟上。”她厉喝一声,琪琪被她吓到了,先是一个哆嗦,而后才委委屈屈地跟在她身后,只在不远不近处坠着,并不敢靠近。周善冲到医院外面拦了辆计程车严肃地往家里赶,她钻进车里,那个司机忍不住左看右看,还搓了下手臂,“怎么这么冷?”周善从背包里抽出一张大红钞,报上自己的地址,“开快点。”的哥对帝都也是很熟悉了,看见钱顿时乐呵了,“得令!”他把油门一踩,计程车如同离弦之箭般往外飞了出去。周善飞奔回了出租屋,琪琪却没敢跟进来,周善想了想,伸手摘下门框上那枚贴了符纸的圆镜,“进来吧。”她找出了一段木料,拿出刻刀便专心致志地雕琢起来。傅其琛听到声音,开了对面的门钻了个脑袋进来,他看到琪琪时面色迅速一整,随后看到周善严阵以待的架势才开口问道:“你在做什么?”周善头也不抬,”救鬼。“她手上动作颇快,很快就用自己平日里用来练手的柳木刻出了一个精致的女娃形象,周善张嘴又要咬自己的中指。傅其琛连忙伸手阻拦,“你!”周善被制止了立马横眉立目,“我救鬼呢你没看见啊,再迟点她就要魂飞魄散了。”傅其琛又急又气,“你这些日子元气大伤,现在不要命了?十指连心,一滴指尖血,差不多是你一年的功力,你真当不要钱一样乱洒?”周善拍开他的手,“我乐意!”傅其琛的面色也冷淡下来,“渡人?渡世?你还是先渡你自己吧,做了那么多的功德也没见到修为有多么精进,攒下的功德都大肆往外洒。”周善生气了,“你什么意思!”其实傅其琛并没有说错,她打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在修功德,但是十几年来,攒下的功德其实并不多,修了,转瞬又化为法力用掉了,就像个一边吸水一边抽水的水池子一样,永远不会满。但是周善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