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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便唠唠叨叨的问,郭嘉待她好不好,在隔壁住的可还顺心,要不要多派几个丫头过去。夏晚自然是一径儿的推辞。她不惯用丫环,出门时或者要带几个讲排场,但在自家的小院子里,总还是一个人呆着更舒服。至于郭嘉,叫老皇帝盯的紧着呢,难得有个回家的时候,说来也是好笑,夏晚住了整整两个多月,至今,郭嘉还没捞到一夜在家睡呢。她劝李燕贞道:“既御医叫阿耶吃药,阿耶好好吃便是,须知,杨御医连甜瓜脑子里的病都治好,不会害你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燕贞因为夏晚这个害字,眉头倒是跳了跳。不过他毕竟是从皇宫里出来的,经过多少大风大浪,当下也不作声,还耐着性子陪杨喜多聊了几句,随即,便吩咐孔心竹去送客。待孔心竹出门去送杨喜了,他说道:“姐儿,你把那丸药拿来我吃。”杨喜开的不是汤药,而是自制的蜜丸,治胃的一粒,治肝胆的一粒,保平安的又是一粒。一日,李燕贞得服上整整九丸,整整吃了三个月,吃的他一闻见蜜味儿就犯呕。夏晚斟了服药的温水,拿了几枚蜡封着的丸药过来,旋去蜡封,笑道:“阿耶自己吃,还是女儿喂您?”李燕贞将几枚丸药都接了过来,捏在手中捏了半晌,忽而悉数揉碎,丢进水盏之中,再从夏晚头上拨了根簪子,便不停搅着那碗药汤子。边搅,他边问些甜瓜和昱瑾的情况。夏晚避而不答,反而问道:“阿耶是不是觉得这汤药有问题?”李燕贞人眼看瘦成了一把骨头,搅了良久,缓缓靠回沉香面的引枕上,声音略略的发着颤:“姐儿,阿耶不敢看,你替阿耶看看。”拿银器试丸药,当然是准备要试毒的。按理来说,他的饭菜或者药汤,都有专门的人来试吃试喝,还要拿银针检验,想投毒是不可能的。但丸药就不一样了,这东西直接入口,一般是不会查验它的,更何况,还是杨喜开的药。夏晚把只银簪子从水盏里取出来,拿白帕揩过,托给李燕贞,李燕贞顿时气粗:“果然?!”药中有毒,银簪子才会变色。虽说不至于变黑,但银簪子入过药汤的地方,和没有入过药汤的地方颜色还是有淡淡的区别,这是因为丸药里含着水银或者铅的缘故。水银和铅虽不是剧毒,但长期服用会让人的身体慢慢垮掉,掉指甲,秃头发,身体消瘦,继而死亡。“难道是皇爷爷想要害您?”夏晚有点不敢相信,转念一想,以李极的性子,倒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李燕贞到底四十多岁的人了,大风大浪经了不知几何,摆手道:“当不至于。”默了许久,他又道:“此事当与东宫有关,姐儿,你只怕得入趟东宫,替阿耶探探昱霖的虚实去。”夏晚握过李燕贞瘦枯了的手,道:“您终于想通了?”其实早在李昱霖设计暗害两个孩子的时候,李燕贞就该想通的。皇帝想要他们叔侄坦诚以待,相信彼此,但李昱霖或者会放过他,却放不过他的孩子。可李燕贞总归还是犹豫,李极杀了李承筹,就是为了要他孝忠于李昱霖。以他对于父亲的忠诚和爱,便李昱霖杀了他,只要能放过孩子们,他是愿意死在李昱霖的刀下的。“昨儿文安送了封花笺来,说她三月初八在浮云堂办茶会,要人人都自带茶叶,茶具,泡茶,敬茶,品茶,做个梨韵茶香会。原本,你们和东宫不和,我是不欲让你去的,既这药中搀着东西,你就代为父去一回,见见你大哥,也叫他知道,咱们没有想要跟东宫结仇的意思。”显然,李燕贞觉得杨喜受的,应当是皇后一派的指使。“顺带也去探探他的口风,徜若我死,看他将来能否放过你们。”李燕贞闭上了双眼,显然极为痛苦:“若能,阿耶就瞒下此事,舍自己一条命,换你们的安全。但若不能,若你觉得他还有可能痛下杀手,姐儿,爹一定会尽快好起来,护着你们。”回长安这么久,他还是头一回流露出反意来。夏晚握过李燕贞的手,轻轻儿说了声:“好!”事实上只要李燕贞有反的心,夏晚觉得,郭嘉就一定能帮他达成,只不过,李燕贞如今依旧对李昱霖寄予期望,想知道毒是不是李昱霖下的,想知道徜若自己自愿赴死,李昱霖会不会放过她和昱瑾。既这样,就得她去见一趟李昱霖,帮李燕贞彻底断掉,李昱霖登基以后,会放过晋王府的心思。听说夏晚要去东宫,孙喜荷和孔心竹两个一起围攻她。孔心竹先就道:“姐儿,须知在争家产的时候,亲人比不得外人,至少外人不会暗害你。那浮云堂,去不得。”夏晚笑道:“浮云堂而已,又非什么龙潭虎xue,我会带着甜瓜防身的。”按理来说,东宫和晋王府是两兄弟,文安办茶会,夏晚身为公主,又是晋王府的长女,要真不去,在长安权贵的眼中,两府就算是公开决裂了,所以,其实她是非去不可的。孔心竹忽而想起件事儿来:“三月初八,昱瑾兄弟和甜瓜得去沈府拜老太傅,听老太傅讲学,早就商量好的,不能更改。母亲再替你寻个放心可靠的人陪你一起去吧。”夏晚当然以为那个放心可靠的人,会是晋王府的亲兵侍卫长李越,遂也未说什么,跟孙喜荷和孔心竹闲话了几句,就仍回郭嘉那院儿里了。本来是并排的三间院子,最后一所紧挨着普宁寺的焚烧台,寺里烧什么,家里就闻什么,再兼灰尘扬天,乌烟瘴气的,郭兴遂抢先一步,自己占了。郭嘉是老大,想当然的占了中间最大最敞亮的,隔壁另外一所一直锁着,那是给郭旺的。夏晚天天路过,这门一直锁着,今儿回家时路过,却发现这一户的门居然开了。恰就在她经过时,郭旺高高的个头,弯腰从门里走了出来。“夏晚?”“怎么是你?”不过半年的时间,郭旺瞧着瘦了许多,也苍老了不少,手下意识抽了抽,道:“过来取件东西而已。”夏晚只当他不肯要院子,听他这意思,是非但住人,还往里面搁家当了。总归他和郭嘉是兄弟,还是小甜瓜最爱的小叔,夏晚笑道:“走,家去,你想吃什么,嫂子今夜给你做。”郭旺一脸的惊慌和不自然,连连摆手道:“不了不了。”他欲走,又折回来,递给夏晚一只盒子:“这东西放着也是落灰尘,你拿着吃茶用。”夏晚接过盒子来打开,见是一套黑瓷面的茶盏,立即合上,笑道:“你也是准了,我正需要这东西了,你这个瞧着朴拙大方,比我用的好多了,恰又是新的,既肯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