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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吧,先生,便宜,不买你会后悔的。”两个孩子依旧缠着他。“走开!”他板起脸,做出一副凶恶的模样,“不然我叫警察抓你去警局了啊。”提到警察,那洋童似乎瑟缩了一下,松开手向周围看看。他趁机推开两个孩子坐进来,关门点火松手刹,犹自恨恨地说,“你不知道,这些小孩儿特别讨厌……”他的声音忽然高了八度,“嘿,我说,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儿啊?”我凑过去看一眼,噗哧一声笑出来,原来车两旁的后视镜已经一个不剩,全都消失了。他推开车门,换了俄语大叫:“你们两个,给我回来!”那俩孩子看他脸色不虞,吓得撒腿就跑。可是人小腿短,很快就跑不动了,被他拎着领子揪了回来。一番讨价还价,孙嘉遇最终掏出三十美金赎回了他的后视镜。他提着它们走回车子的时候,气得脸都是绿的。我远远地看着,靠在座椅背上笑得喘不上气,断断续续地说,“这买卖……太值了,真换个新的,BMW……还不得敲你一百美金?”他的脸色缓和下来,伸手拧我的面颊,“三十美金能换你一笑,还挺划算。”我指着窗外,依旧笑得说不成话。两个洋童拿了钱屁颠颠地跑了,不远处还站着几个十五六岁的当地少年,显然这几个才是始作俑者。孙嘉遇啼笑皆非,“这帮兔崽子,被他们算计好几回了!刚才我还一个劲儿琢磨,怎么这玩意儿瞧着这么眼熟呢?”他送我回家,车穿过市区的街道,街边的煤气灯在车窗外掠过,一颗颗象流星划过。望着他英俊的侧脸,我渐渐笑不出来,只要他看着我,我的心就紧张得噼啪乱跳,第一次尝试到这种自虐一样的感情。为什么会这样,我无法解释,但我希望我能知道。或许这就是爱情的感觉。真正爱上一个人,不需要理由,更不需要逻辑。他侧过脸看我一眼,“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不知道说什么。”他扶着方向盘笑起来,问我:“你是北京人?”“嗯。”“音乐附中毕业的?”“嗯。”“除了嗯你还会说点儿别的吗?”我白他一眼,“我的护照你看过,我和彭维维是同学你也知道,你问的可不都是废话吗?”他咬着下唇,似是忍俊不禁,“这不是帮你找话题嘛,好吧,换你问我。”于是我问:“别人叫你马克,是你英文名吗?”“嗯。”他原样还给我。“为什么叫M-a-r-k?有什么典故?”“典故?”他仰头想了想,微笑,“还真有,不过挺俗的。上学的时候,外教给我起个英文名叫Jay,我不要,坚持叫Mark,老太太一个劲儿追问,why?why?”“到底为什么?”我也好奇。“因为啊,”他慢条斯理地回答,“那个时候,英镑、美元都在疲软状态,只有德国马克最坚挺。”“可怜的外教,”我勉强忍着笑,“有没有被你气着?”他一本正经地摇头,“没有,老太太早被我气成习惯了。你是不知道,从小学到大学,就很少有老师喜欢我,每次家长会,我们家也没人愿意去。因为每次我都是带枷示众的反面典型。”“要是老师要求一定参加呢?”“那大家就撺掇我姥爷去。反正老爷子耳背,老师说什么他都听不明白。”“哎呀,谁上辈子没烧高香,摊上你这种学生?”我得用力握紧拳头才能忍住大笑。“嘁,没有我,他们的教学生涯该有多寂寞!S中的语文老师,至今还记得我。有次期末考试,给古文填空,上句是穷则独善其身,哎,你知道下句是什么吗?”“不就是那什么富则什么什么天下吗?”“什么跟什么呀,我直接就在下句填上了,富则妻妾成群,把老头儿气得直哆嗦,说这辈子遇到我,总算开了眼!”我则笑得浑身哆嗦,“你爸妈也不管你?”“我妈?”他耸耸肩,“我妈比我还神。那时候为逃晚自习看,天天找我妈磨唧。她嫌烦,干脆写了一本请假条给我,随用随填日期,各种各样的理由,一个学期我就高烧了七八回,把班主任吓得不轻,以为我得了白血病。”我捶着仪表面板几乎笑背过气去,这什么人啊这是!“就你这样的,还能考上大学?真没天理了!”他得意洋洋地笑,“别说,我居然上了B大的分数线,当年可是全校轰动啊!”眼看着公寓在望,他的笑声却突然停顿,猛踩一脚刹车,我没有防备,向前猛冲一下,脑门差点磕在玻璃上。我有点恼怒,“怎么回事儿?”他一声不响,盯着前方的某个地方,神色惊疑不定,似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诧异,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住的公寓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映着车灯雪白的光柱,车牌上“TTT”三个打头字母异常醒目。一对沉浸在激情中的男女,正吻得难舍难分。女人的腰肢后仰,几乎贴在发动机盖上,及腰长发委顿于上,如一朵盛开的黑色大丽花,这不是维维还能是谁?她被跑车的引擎声惊动,挣扎着朝这边转过脸。远远看过去,她的五官模糊不清,却仿佛带着讥讽的笑意,接着她扭头,索性把整个身体都紧紧贴近那个男人,两人吻得愈发如火如荼。我偷眼看孙嘉遇,他脸色铁青,难看得吓人。我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好沉默。过一会儿他突然打转方向盘调头,竟朝着来时的路驶过去。“哎哎哎……你干嘛?”我有些着急,连声叫着,“已经到了,你先放下我再说啊……”他象是没听见我说话,一直把车驶离公寓区,才停在路边熄了火,摸黑点起一支烟。路上不时有车经过,车头大灯的光亮扫过,照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我觉得无趣而尴尬。这最后的香艳场面,维维是为了做给他看,显然他对维维还有旧情,那我杵在这儿又算什么呢?我推开车门同他道别:“我走了。”他“嗯”了一声别过脸,神色有点茫然。也许是我多心,类似的表情,在维维脸上似乎也出现过。这么时髦悦目的一对男女,他们在一起才算旗鼓相当,我没法儿跟维维比,可也犯不着做别人闲暇时的点心。走出十几米,他追上来拽住我的手臂,“你干嘛?上车,我送你回去。”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谢谢你的晚饭。我自己能走回去。”他用力扳着我的肩膀,把我的脸转到路灯下,“好好的,突然这么别扭,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