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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吧?直到扶着他上楼,才知道真的严重,二十多级,爬了五六分钟,体重几乎全压在我的肩上,我累得呼吸急促,他自己也憋出一头冷汗。是因为踩刹车用力过度,右大腿肌rou严重拉伤。当时两车相距一百多米,刹车直踩到底,车轮滑出一路火星,留下两道焦黑的车辙,还是一头钻进了卡车的底盘。幸亏对方是辆卡车,车体的摩擦卸去不少撞击的力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极其可笑的是,事后三天孙嘉遇只能以流质维生,因为牙关咬的过紧,结果牙倒了,豆腐都咬不动。我听得想笑不敢笑,看他行动艰难的样子又十分心疼,深觉自己理亏。“养兵千日,用的时候找不到。”他犹自恨恨地说,“我要你何用?”“你自己不解释,把人家孤儿寡母支来支去。”我找着理由搪塞。他甩开我:“我解释?我解释你信吗?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顾左右而言他:“你想吃什么?我来做。”想知道不是?偏不告诉你,我憋死你!他使劲瞪着我。“想吃什么?”我再问一遍。“把你切碎了红烧!”他从齿缝里恶狠狠挤出几个字。咦,象是动了真气?我微笑,“嗯?屋里有香水味儿,好像不是我用的牌子?谁来过?”他到底大我几岁,比较懂得控制情绪。发觉自己失态,咳嗽一声,脸色立刻修整完毕,变幻的速度可以与川剧中的变脸媲美。他摆出一副风流无限的姿势:“你管呢,想登堂入室的人多了去了,不缺你一个。”我还是笑,扶他在书桌前坐下,并没有回嘴。明明是瓦列里娅用的Jado,当我是傻子呢。他xiele气,彻底颓掉,老老实实要求:“我想吃红烧牛腩。”我亲亲他的脑门表示嘉许,第一次,在他面前我完胜。什么事都是这样,你不怕它它就怕你,人无欲则刚,我算领教了。厨房里另有人在,是我一直没有机会见过的第三位房客。他们住的这套房子,一层客厅厨房公用,二层共有四个房间,三人各占一间做卧室,剩下一间就是孙嘉遇的书房。这位房客,孙嘉遇说过他叫邱伟,做轻纺产品的进口批发生意,浓眉大眼是典型的北方人,但一开口说话声音却十分绵软,再时不时窜出来几句正宗东北话,两相映衬,综合效果特别逗乐。我进去时,他正就着一口半大的深底锅,呼噜呼噜吃挂面。见我看他,不好意思地停下来,冲我笑笑。我点点头,请他随意,然后挽起袖子开始准备晚餐。以前我妈教过的,胡萝卜洋葱先用七分热的油锅微煎一下,再入锅与牛rou同炖味道更好。邱伟在一边看得惊奇,同我搭讪:“炖个牛rou干啥整这复杂?”他人和气,我也愿意同他多聊几句,于是回答:“那谁他不是特别挑嘴嘛,味道稍微有点儿不对都能尝出来,你没见过他教育餐厅领班,训人跟训孙子似的。”“嗯哪。”邱伟笑出来,“他吧,看着特事儿,贼爱整个景儿啥的,其实就是嘴硬心软,说一套做一套,你别理他,越理越来劲。”评价十分贴切,我咧开嘴笑,想起孙嘉遇形容彭维维,说她赶着不走打着倒退,这两人在脾气别扭上还真是半斤对八两。“就是。”我好容易找个知音,趁机毁损孙嘉遇,“没见过比他更事儿妈的。你说这人,平时总吹牛,说自己十五岁就会开车,怎么还弄出这么危险一车祸?”邱伟还真护着他:“那几天不是警察一直找他麻烦吗?他心里搁着事儿,走神了呗。”“哼哼,总算给他一教训。”我小声嘟囔。邱伟后来离开了,我一个人正忙活着,忽然察觉身后有点异样的动静,一回头,是孙嘉遇靠在厨房门上,正盯着我看得出神。我大惊:“你怎么下来了?”双手都沾着油腥,也腾不出手去扶他。他自己一瘸一拐走进来,四处巡视一遍,语气十分诧异:“原来你真的会做饭?”“你以为我只会招火警?”我拿铲子梆梆敲着炒锅。“哎哎哎,您轻点儿嘿,那是漂洋过海不远万里特意从国内带来的,敲漏了没得替补。”“嘁,真小家子气。”话是这么说,我到底不敢敲了。“真难得,奥德萨的中国女孩儿,难得有人肯为男人下厨房,总嫌弃厨房油烟气重,出门影响她的气质。”“不是吧。”我上下打量他半天,“凭大少爷你的条件,难道不是人哭着喊着上赶着要求服侍你?”他挺得瑟地点点头:“那是,其实我就怕跟我整居家过日子贤惠范儿的。”我啐他:“啊呸。”有种人自我感觉好得没边没沿,正常人根本无法和他沟通,我转身忙自己的。他在旁边呆一会儿,好像良心发现:“我帮你做点儿什么?”我瞄一眼他的伤腿,“大少爷您还是回去躺着吧,劳驾不起。”他并没有坚持,搂着我的腰轻抱一下,然后扶着墙慢慢挪出去,走着走着靠在墙上,眉头皱成一团,看得我心脏直抽搐。方才那一抱,我觉出无数柔软的东西在里面,脑袋一热追上去:“我每天过来好不好?”他微怔,然后哼一声:“想将功补过?晚了,小姐!没你地儿了。”我正正颜色,认真要求:“不管怎么说,你别让瓦列里娅再过来。”我承认我是嫉妒了。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瓦列里娅又长得那么美,难保不旧情复燃。瓦列里娅的那口中文,没准儿就是他耳厮鬓摩着教出来的。虽然她很隐晦地表示,两人在那上面并不合拍。孙嘉遇捏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盯着我看,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在算计后退一步有没有必要。其实我这点智商,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这么打心理战是很累的,几次我想放弃。三十秒之后他说:“成,但有个条件。”“你说。”“你得搬过来住,我腿伤这么严重,晚上也需要人照顾。”我扬起眉毛看着他,不相信有这么无赖的人,他还真是打蛇随棍上。他胜利地笑:“不舍得是吧?我就知道。你和那小警察天天眉来眼去的,以为我没看见?”我吓一跳,弹起来质问他:“你跟踪我?”“谁有那闲功夫?”他故意冷笑,话里话外的醋意却难以掩饰,“奥德萨有多少中国人?你那点儿风流韵事,人人都知道。”我恼羞成怒,一时找不到台阶下,抓过靠垫拼命扑打他,“还好意思说我?请您老解释解释,队长这外号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