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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稿。瑶民之乱固然迫在眉睫,然则海防也不能置之不理。再者,佛郎机人就在濠镜,虽说这些年也屡次帮助我大明兵马平定海盗,颇有功绩,但他认为佛郎机人是居心叵测。正好,你回头对世卿提一提,看看能不能抽空见他一面。”说到这里,吕光午颇有些感慨:“要论陆地上行军打仗,斩将夺旗,当年十个郑伯鲁,也胜不过我一个吕光午。但要论海战海防,火器船战,十个吕光午也赢不了一个郑伯鲁。只可惜郑公已故,所幸郑老弟身为郑公的后人颇有远见卓识,我一介布衣帮不了什么忙,捞一个引荐之功也好。”“何止引荐之功,汪孚林正愁身边少人可用,吕叔叔你帮大忙了。”小北却是笑眯眯替汪孚林谢过了吕光午,随即眼珠子一转道,“那就请吕叔叔你和郑公子多住两天,等我回头见了孚林,定下见面的时间。对了,这秀珠姑娘我先带了回去,不管她有什么蹊跷,到了我手上就别想逃!”察院之中,当汪孚林刚刚抽出功夫见了蔡师爷,令人回香山把那位弗朗西斯神父带来,一转身接到小北送来的信时,他不禁又是怅惘,又是惊喜。怅惘的是何心隐终究不肯放弃心头理念,不肯偃旗息鼓放弃自己的那一套,惊喜的是吕光午不但来了,还带来了赫赫有名的海防战略家郑若曾之子郑明先。然而,看到末尾小北只是略提了一笔的某位秀珠姑娘,他的脸色不禁古怪了起来。不会那么巧吧?难道害得陈炳昌在濂溪书院呆不下去的那位姑娘,居然又让吕光午和郑明先救了一次?第六九一章怎么是你!广州城中大小官员在汪孚林面前吃瘪,朝廷的明令在无声无息间就已经下达,这一消息随着蔡师爷紧赶慢赶回到香山县,自然立刻就引来了好一阵轰动。这其中最高兴的并不是那些闽粤商人们,而是香山县令顾敬。在他看来,除却濠镜提调司的马提调之外,自己可以算得上是第一个向巡按御史靠近的广东官员,都说从龙之功,自己这是不是也算?只要自己努力一把,好好经营一下政绩,说不定来日也能得到巡按御史的推荐。正因为如此,顾敬嘘寒问暖关心了蔡师爷一通,随即又请自己的这位师爷再辛苦一下,亲自把弗朗西斯神父送去广州察院见汪孚林。尽管这来回奔波着实辛苦,但蔡师爷也很乐意多和汪孚林这位新上任就颇显强势的巡按御史打打交道。更何况,汪孚林之前对他颇为客气礼待,这也让他觉得受到了重视。然而,无论顾敬还是蔡师爷都没有料到的是,某些商人们早就死死盯住了香山县衙。当蔡师爷带着身穿黑色斗篷的弗兰西斯神父一出来,就被人窥探了个正着。以至于他这一行四个人才刚出了香山城北门没多久,就遇到了“正巧”要回广州的几个广州帮商人。甫一见面,年纪最轻的冯三爷就笑着说道:“这还真是太巧了。蔡师爷,既然是同路,大家一道走如何?”说到这里,冯三爷还朝着弗朗西斯神父扫了一眼。尽管这位神父并不是那种金发碧眼最引人瞩目的类型,但棕色的眼睛和高耸的鼻梁还是显出了其和明人截然不同的血统。而他在濠镜也和佛郎机人打过很多次交道,很快就认出这就是濠镜人称的外国和尚——和信奉佛教的中国和尚差不多的感觉。即便知道这正巧两个字有多少真实性实在值得商榷,可广州帮的根子在广州府,哪怕这三家的本家并不在广州城内,蔡师爷也找不到理由拦阻,只能没好气地说道:“腿长在你们身上,你们要一起走,那就一起走吧。只不过,你们可是自个家族在濠镜的主事人,你们这一走,那边的商行和生意怎么办?”他一面说一面谨慎地斜睨了弗朗西斯神父一眼,发现对方闭嘴不吭声,十足十地装哑巴,倒是庆幸这佛郎机人甚是乖觉。刻意的巧遇被人识破,这自然并不令人意外。冯三爷年轻脸嫩,被蔡师爷一口揭穿之后还有些不自在,可他那位舅父赵老爷却早已锻炼得一张脸厚得连针都刺不进去,又何况这只不过是言语如刀?赵老爷用沉静的目光斜睨了言大老爷一眼,见对方示意自己开口,他就从容自若地说:“濠镜才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汪爷无意暂停商市,佛郎机人也好,我们这些商人也好,也该好好停业整治一下。再说,那些掌柜伙计也不是白拿工钱,在没有什么大事的情况下,我们在不在都不打紧。倒是能够有幸遇见蔡师爷,这是我们的运气,还希望蔡师爷回头能够在汪爷面前引见一二。”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虽说蔡师爷和顾敬只是宾主,还没到君臣的地步,可从前这些豪商派驻在濠镜的代表基本上是只拜海道副使的门子,而几乎不曾亲自来过香山县衙,自己这个师爷就更加没有被人放在眼里,他心里总归不那么舒服,这才借着如今汪孚林的势,找回一点场子。既然对方服软,他就不为己甚了,但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地答应下来,只含含糊糊地说:“汪爷日理万机,我是否能见着,那还得看机缘,到时候再说吧。”当这原本该算是两拨人的队伍进了广州城,最终来到了察院街那座小小的察院门口时,已经来过一次的蔡师爷便满脸堆笑上前通报。可是,那个缺了半边耳朵的年轻门房在扫了他一眼后,却说出了一个让他颇有些失望的答案。“公子才刚出门不久。”王思明也看到了蔡师爷以及身后那些人难以掩饰的某种表情,因此,根据汪孚林给他那些访客的分类表,他把蔡师爷划到了第一类,因此又不卑不亢地说,“但公子出门前吩咐过,如果是香山县顾县尊身边的蔡师爷带了客人来,便请在附近的茶馆等候,一会儿若是公子回来了,我会立刻去知会您。”蔡师爷登时感到背后好些视线全都齐集在身上,一下子就把腰杆给挺得笔直,那种倍有面子的自信一下子回来了。他立刻含笑答应谢过,又直接报出了之前那家自己曾经光顾过的茶楼,说是会在那儿等。等到他把赵老爷等人也带了过去,后者三人阔绰地在二楼包下了一处最大的雅座,他就笑眯眯地卖弄道:“想当初汪爷刚回察院,从布政司、按察司、都司到各层官员,全都齐集此地兴师问罪,结果汪爷从容自若,应付裕如,那时候,我就在这里……”尽管蔡师爷根本不知道当时到底怎样一个情景,这却不妨碍他吹得天花乱坠。然而,冯三爷固然听得啧啧赞叹,可言大老爷和赵老爷交换了一个眼色,却同时意识到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那一次众官到察院逼宫,事涉濠镜,为什么当时海道副使周丛文却不在?是故意不露面,还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只有汪孚林知道,那时候海道副使周丛文确实是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