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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肖攥紧了拳头,看着方青时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房间依旧寂静,窗外的鸟一动不动,像是死去多年。但是叶一肖记得成群飞鸟飞起的场景,每一次鸟飞起,都会有一个人死去。黑色的羽翅像是死神黑色的衣角,将人的生命收割。叶一肖的心里沉甸甸的,转了头,才发现,方青时正呆在留有手印的那间教室。无数的小手印越过了时间的长河停留在墙面上,将死亡来临那一刻的惊悚长久地凝固,让每一个人来到这里的人都心头一颤。你们害怕吗?看着洪水破窗而入,没过头顶,呼喊,求救,拼命挣扎,但是都没有用,水越来越大,手臂越来越无力,水面之上只有苍白色的天空,不会有人跳进水中,将无助的手拉起。洪水是在林淮叶爸爸死去后一年来到的。那些被他救起的孩子最后还是被水吞没,就像是命运,即使被某些东西阻拦了片刻,最后还是会呼啸而来,没有人可以逃脱他的审判。所以,你以为你是命运吗?叶一肖愤怒,一拳头砸向了墙面。灰尘簌簌而落,叶一肖的眼睛中藏着恐惧。在这个学校,洪水报复了那些辜负林淮叶父亲的人,而二十年之后,宋随川又来报复那些辜负了林淮叶的人。窒息感从身体深处涌上来,叶一肖觉得自己正陷落在洪水中,一双脚踏不到地面,鼻腔中也没有空气,只有绝望。不,我不应该绝望,宋随川又不是命运,他也只是个人,凭什么我就要任他宰割。叶一肖环顾四周,捡起了椅子腿,朝外面走去。他要找宋随川决一死战。叶一肖在校外的空地上看见了宋随川。雾已经散了很多了,宋随川站在大雾之前,他的眉眼依旧冰凉,身上衣衫被风吹起,衣袂飘飘,恍若神灵。他的眼睛漆黑,里面没有一丝波动,像是千年的寒冰,透着森森凉气,而他的身后,无数的黑鸟站立,像是钢铁铸成,冰冷,坚硬不可摧毁。叶一肖握紧了手中的棍子,咬着牙向前走,他不明白自己心中的恐惧来源于何处,宋随川明明也是个人,为什么自己看见他却会这么恐惧,脚似有千斤,迈动不了,头上大汗淋漓,渗透了衣服,背上也起了无数的疙瘩,像是有鬼魂攀附其上。为了消除恐惧,他只能对着宋随川痛骂,用音量来消除心中的害怕,“宋随川,我已经知道这一切是你干的了,我记得你,你就是当年和林淮叶关系很好的那个小男孩。”话语陡然断裂,叶一肖愣在原地。他看家宋随川依旧站立在雾前不动,但是在他身后,无数的花却在绽放,那是红色的花,花瓣细长,弯曲,像是人的手指,那些花红得像是刚被血浸染,就这么从泥地里冒了出来,随着风的吹动,不断往上生长。花生长得很快,马上就将一片土地全部侵占,而宋随川站立在花中间,衣服无风自动,身子似乎在发光。叶一肖闻到了一股浓稠的血腥气息,他愣了下,反应过来,这气息应该是那些花发出的。再仔细看那些花,才发现每一朵花上都有一张人脸,陶盈袖,苏梁浅,苏泽深,袁溪桥,冉竹,那些死去的人的脸都出现了,他们在花瓣中间挣扎着,身形扭曲,眉头紧皱,嘴大张着呼救,但是叶一肖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只觉得周围静的可怕。花朵像是血海,在自顾自摇动,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浪,波浪之上,亡魂的双手高举,眼睛中满是绝望。这不是人间,这是地狱。棍子嘭然落地,叶一肖已经顾不得去捡,掉头就跑。宋随川轻轻抬起了手,无数的花就朝叶一肖的方向迅猛扑过去。叶一肖被扑倒了,花张开了大嘴,将他咬住,那一瞬间,他想起了苏泽深的死法,那么深的伤口,腹破肠出,原来是这些花在作祟。现在死亡终于落到了自己头上了吗?但是拖住自己的力突然小了下去,叶一肖来不及多想,连忙往前爬,像条狼狈不堪的狗。等爬到安全地带后,叶一肖才喘着大气回头望,只见宋随川和方青时隔着花海对望。一个人的眼睛中有惊诧,而另一个人的眼睛却含着痛苦。痛苦?叶一肖又看了看宋随川,那张永远冷冰冰的脸上原来也会有其他表情?叶一肖控制了自己的动作,悄悄往外移,就让他们自己斗吧,我就这么跑掉。方青时看见的场景和叶一肖不一样。她的梦境已经走到了终点,在叶一肖被抓住的一瞬间,幻觉就涌了上来,像是那些花一样迅猛,防不胜防。漆黑的学校,两个人的呼吸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方青时看见了自己正身处十年前的学校,双手报膝,身子有些冷,她将头往膝盖里埋了埋,然后闭上眼睛继续睡觉。耳边有说话声,像是小孩子的声音,方青时睁开了眼睛,看见走廊那头有光一闪而过,然后就是尖叫,脚步声,孩子们又跑了下去。她抱着膝盖继续准备睡觉,对面的男人却睁开了眼,骂了一声,他刚输了牌,身无分文,连公园长椅都开始赶人,所以他只能拉着方青时到这个被遗弃的小学来睡觉。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腐烂气息,因为长期没有人来过,物体就在这里慢慢发霉,腐朽,与黑漆漆的墙面融为一体。男人不开心,方青时也不开心。她很饿,很饿,眼睛都开始发晕了,但是她不敢对男人说自己的状态,所以只有将身子又抱紧了一点,自己琢磨怎么才能寻觅到食物。灯光又在走廊那头出现,方青时疑惑,为什么还要来,这些小孩子不怕吗?因为光正对着自己,所以她看不清那个拿着手电筒的人是谁,她将头埋进了膝盖中,不打算理会,但是男人却突然动了,他站起脸上都是怒气。他朝着那个人走去了,方青时不明白他要去做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不会是好事,因为男人最近的脾气越来越大了,连日的输钱,饥饿,寒冷,让他整个人都到了暴走的边缘。方青时跟着站了起来,但是男人却顺手将门关上了,方青时看着自己面前厚重的门,踮起脚,妄图从门上的方玻璃往外看,却因为身高不够,屡屡失败。然后,她就听见了尖叫。方青时的身子陡然冰冷,她拼命砸着玻璃,想要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不好的猜测在心中蔓延,像是大雾,将一切都淹没。“爸,你在干什么!你开门啊!我要出去!”方青时第一次叫了爸爸,因为门外的惨叫越发凄厉,还夹杂着衣服破裂的声音。方青时的手都在发抖,腿也站立不稳,最后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拳头却依旧砸在门上,“王八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