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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面陪笑,一面退出去一面说:“我给姑娘倒些茶来。”明洛气的瞪眼儿,在待月楼里,哪一个敢这么着同好说话,不说明洛自个儿,张姨娘头一个就能活撕了她们,在别个院里发作不得,鼓了嘴儿扭脸去看明湘,越发觉着她可怜,抽了帕子出来给她拭拭发间的汗,这么个出汗法,人都虚了。再进来的却是彩屏,她张头瞧一瞧明湘,咬了唇儿道:“五姑娘六姑娘劝劝咱们姑娘罢,她这是自个儿折腾自个儿呢,跟姨娘还有什么隔夜仇不成。”这里头情状明洛不得而知,明沅却听沣哥儿说得一句半句,他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就争了起来,杂缠个半日只说姨娘生气了,打了四jiejie,见着他那付害怕的模样,明沅再没有问过第二回。“倒又混说起来,四jiejie不过是风寒,跟姨娘有什么相干了。”明沅看看彩屏,冲她瞬瞬眼儿,这倒是个好丫头,可这话若传到纪氏耳朵里,安姨娘吃了瓜落,明湘也跟着没脸:“你仔细看着你们姑娘,要茶要水的勤快些个,她嘴里头想是没味儿,屋里香糖果子总有些,拿一碟来叫她含着,心里也舒坦。”彩屏知道明沅的意思,连连点头应了,去翻了两床薄被:“等姑娘醒了,再给她换过。”明洛斜眼儿看看明沅,有心想问她,又咬唇忍住了,明沅指了茶盅儿:“时常给四jiejie添水,我看她渴的很。”一身一身的出汗,可不是渴呢:“我那儿还有半罐子黄连蜜,等会儿叫采薇送了来,再理得些沣哥儿的衣裳回去。”彩屏听见末一句不敢搭腔,外头声音响个不断,明沅立起来出门去,才迈到门边儿,听见沣哥儿道:“不是,jiejie好!”明沅一听这话就冷了脸,连带着明洛跟在后头都哼了一声,这些个事儿她一向是不沾的,既怕明湘难作又怕明沅不高兴,可听见这一句,便知道安姨娘是在挑唆沣哥儿。安姨娘还真没那个胆儿,她是想把沣哥儿哄回来的,知道他日日玩耍,说怕耽误了他的功课,往后去学里,吃师傅的戒尺。可沣哥儿自家知道,明沅天天都教他背书,看他写字,姐妹几个里,明沅的字却是写的最好的,作诗写文她不成,死功夫却容易,日日不缀的练着,总有心得,手把手教着沣哥儿写一回,再听他背书。蒙学学的那些个,沣哥儿都会背了,颠过来倒过去的背上一回,明沅又叫他教九红背书,沣哥儿正在兴头上,说他耽误了功课,他怎么肯认。可这句话听在她们耳里便不是那么个意思了,安姨娘窘迫的满面通红,明沅却只当没听见,冲着沣哥儿伸伸手,沣哥儿便牵了她,不咸不淡的告辞:“等明儿再来问姨娘的安。”沣哥儿走到门边了还扭头看她:“姨娘,我明天再来看你。”安姨娘扶着门框,心里怨这个孩子油盐不进,也不知道六丫头给他喝了什么*药了,又想着到底不是自个儿生的,养不亲,等听见这一句了,没来由的眼眶一热,这么丁点儿大的人,是她看着爬看着站看着走的,又是苦涩又是酸楚,捏着帕子点点头。沣哥儿乐呵呵的转了头,又去问明沅:“jiejie,晚上还给我吃糖酪罢。”明沅点了他的鼻尖儿:“你肯自个儿刷牙,我就给你叫糖酪吃。”这时候的牙具已经很是精致了,明沅自个儿那一枝就是银柄如意云纹头的,沣哥儿也有,只他到底是小孩子,偷懒儿不肯,每每都是茯苓给他刷的。沣哥儿想都没想,立时就答应了,一路走一路笑,明洛到得花廊把脚一跺:“真真气死个人了!”明沅知道她是为着明湘生气,却忍不住“扑哧”一笑:“你哪一天不气死个八百回,得啦,明儿咱们同太太说说,这大夫若不靠谱换一个就是,哪能这么干饿着。”等她牵了沣哥儿手回去时,沣哥儿又是半点心事都无了,一路走还一路哼小调,九红把穗州的那些改了大半,可这小调却是刻在骨子里的了,没有唱词就哼哼。沣哥儿玩耍,她在边上看着,嘴里便也哼唱两句,小人儿便是玩耍,耳朵也竖得老高,没听几回他自个儿就会哼哼了,春日里处处透着花香气,暖香杂着湿气润了满面,沣哥儿一步一蹦,还哼出个转意来。明沅由得他蹦跳,还赞他跳得高,回去洗了澡,厨房里的糖蒸酥酪送了来,还有一碗樱桃浇酪,明沅拿勺儿舀了红樱桃咬在嘴里,撒了化开的红糖,吃在嘴里蜜了舌头。沣哥儿吃了一碗,鼓着肚皮把背了一篇,明沅提出来问他,他俱都会答,洗漱过躺到床上,他还念着明湘:“明儿给四jiejie吃酪。”这些个东西栖月院里寻常是没有的。明沅摸了他的嫩嘟嘟的脸蛋,心底一片柔软:“好,明儿咱们给四jiejie送去。”等第二日往上房去请安,明沅便道:“昨儿去瞧了四jiejie,还躺在床上起不得身,胃口倒还好,我同明洛两个带了糕去,她一气儿吃了半匣子,总有五六块,这么看着,定是要好了。”明洛原是想一气儿吐苦水的,到了明沅这儿叫一口堵住,她忍得半日,拿眼睛瞬瞬明沅,到底把火咽了下去:“很是呢,还叫我今儿去看她,只怕等她好了,衣裳带子都要宽三寸了。”喜姑姑才刚来报了做夏日衣裳的事,春日里的冬天便在做了,如今才刚仲春,便急着做起夏季衣裳来,几个孩子都在抽条,正是费衣裳的时候,去岁庄头上出息不丰,颜连章又叫撸了市舶司的差事,可纪氏却还大手笔的给女儿们做了衣裳。“她们几个都大了,自春到秋,有多少饮宴的,说不准王妃还得回来,总得有些体面衣裳首饰才成,按着原来的例再每人多做两身罢。”多两身便是一季有六套衣裳,说得一套是自头到脚,不光是上裳下裙,还有腰封绑带,袄衫裙裳比甲鞋裤样样都少不得,做这六套就够摆一只大箱子了。“若是一人多做两身,家里头的便不够使了,还得到外头去做。”喜姑姑飞快在心里算出了数儿,纪氏点一点头:“叫送些花样缎子来给她们挑。”说着又低头去看手里捏着帐册,是这一季才刚送了来的,开了春就要春耕,发种养蚕都已经行进起来,下边的庄头是一季一报帐的,一个冬天过去,总有些损耗,何处要添牛,何处要添人,都由着下边人报给庄头,庄上再给出个总数来。纪氏预备拿出来教女儿看帐,听见这么说明白她们话里有话:“好啊,这是想叫我补贴点心钱呢,罢了,卷碧,你捡些送了去,再让厨房给四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