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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灯灯昏昏余下几盏,映的她纤长卷翘的长睫尤为齐整乖顺。闻亦含笑,温然道:“这么说来,让你多等一刻,确是我的不是了!”“知道还那么慢!”司檀拽着闻亦沿着檐廊慢行,她小步走在前头,只留了背影给他。说这话时,声音微低,倍显娇嗔。“好好好,往后我当谨记,再不让你多等半刻,可好?”“我才没等你!”司檀脸上染起红霞,隐藏在暗影里,并不太明显。她能计算着时间等他回院,与他来讲,左右都值得欣喜。她的依赖日渐强烈,她的不舍亦是与日而增。如此来看,他也该是满足。闻亦轻声而笑,一双晕着柔光的眼睛紧锁在眼前的小小身躯上,如明月姣姣,似旭日灼灼。听到身后清浅如风的温润笑声,司檀转头回视了一眼。“又笑我!”她低声抱怨一句,拽着闻亦衣袖的手又紧了一些。透过藤萝花穗,月光倾一地斑驳清影。几上燃起的灯火晕开圈圈光环,混合明月之辉,轻柔之中,濯濯清宁。廊下并坐,清凉入骨。司檀仰头望一眼悬空半月,安然沉静的心头,忽然漫起一重馨甜。她隐在袖中的温热两手缓缓伸出,如初出山林的鸟儿,似惊似喜地探出一点来。怯怯搭上闻亦的手背,寒凉让司檀肩头发颤。可她并未移开,犹疑一刹,再进一步。“闻亦,你手一直这么凉,觉得冷吗?”她转过头,如星辰闪耀的一双黑玉眼眸,眨巴着望着闻亦。冷?八百年前他的rou身葬于雪间,魂灵亦是冰封而存。八百年来他的灵力汲取寒气,融寒而生。适于冰天雪地的人,如何会冷?闻亦正要摇头,司檀两手间的温暖传递进来,携着阵阵酥麻,撩拨的他不舍抽离。稍作迟疑,他回望着灯火下司檀清透微红的两颊,貌似真切地点了点头。他真的会冷?夏日炎热,这样的冰凉可消去暑气,确实是好。可现已入秋,夹带寒露的萧瑟凉风之下,他浑身还是这么冰凉,他衣衫又显单薄,想必是冷的。秋季渐凉,想她自己先后已经几次着寒,恐闻亦再如她一般。司檀深信,且心生不忍。略微一顿,小心捧起他带着冷气的两手,“我不觉得冷,可以给你暖暖。”说罢,便托起这双手徐徐往自己两颊递送过来。寒凉触及皮rou,透过筋脉缕缕入骨。原本映着微弱火光的guntang脸蛋,顷刻间如同浸入冷水。好冰啊,比起前些日子,好似越来越冰了。司檀止不住吸了口气,两只还有余温的小手不停歇地揉搓着,像是要拭去这份冷寒。“还冷吗?”她轻呵一口热气,问道。温热的气息犹如柳絮挠心,使得闻亦神经骤然绷直。“冷!”他语气微浅,显得尤为可怜。司檀并未觉出异样,使劲捂着他的手,道:“这样呢?”“还冷。”“那我挪近些,再暖暖就不冷了。”说着,她往闻亦身旁靠了靠,将他冷冰冰的手贴在自己颈窝处,想让这分冰凉散的快些。可不知为何,去了又来。如此来回,没能驱走闻亦身上的冰冷不说,司檀自己倒开始因凉气入侵,瑟缩抖动了。“还冷吗?”触上柔滑如玉的温软,闻亦的手是怎么也不想抽回来了。她如此天真,说什么都深信不疑。被这么认真揉搓着,他总归是惭愧的。这样暖心乖巧的她,闻亦愈发觉得自己太过自私。他迅速抽回了手,揽臂将司檀打颤的身子拥进怀中。“不冷了。”他说。“可我冷啊!”越贴近他,觉得浑身都像是结了一层厚重的白霜,司檀禁不住一个接着一个的打着颤。而今已入八月,寒气渐盛。随天气变化的,还有他周身的冰冷。司檀只是常人,没有灵气护体。这多日来,她宁可咬牙将忍也不刻意远离。这份情义,已然如火灼烧心间,似予他千万般厚重。尽管不想,思虑再三,闻亦还是松了手……而后的许多日,他也如此。司檀发觉他忽然有意躲避她的靠近,隐有意识,也不与他生气。夜里昏沉渐入梦境之际,自觉地就摸索着钻进他怀里。心安无关温度几许,习惯使然。便是真的置身雪山之巅,心暖则暖。自薛云希入住府内,原还想着她性子略急,并不会在此长留。不曾想,她竟是出奇的安静。平日里,为求闻亦能出手救她于水火,除了来藤萝院闲逛一圈,也会陪着司檀聊上几句。除此之外,她就是待在自己院中,偶尔无聊,会对着花木挥舞几下银鞭,或者拉着一众侍卫练练身手。期间周太后着人来接,说是婚事已定,请她务必尽快回宫。可她一气之下挥鞭子将人赶了出去,是怎么也不肯走。她的不满也不隐藏,统统摆在明面上。周太后清楚她脾性,可也毫无办法。大梁局势不稳,由不得她任性胡闹,这婚事,自然也不会因她此次离宫而轻易更变。薛云希明了风家于皇室的重要性,更是明了各地藩王的种种野心。可再是明了,不愿嫁就是不愿嫁,天塌下来也没用。周太后见她难训,随后又派了贴身女官,请闻亦出面劝薛云希回宫。闻亦不好直接拒绝,只点了头,并未保证是否有效。待女官走后,他倒是像个无事人一样,竟还有心思陪司檀午睡。司檀围坐在榻,睡意全无:“你答应了太后的话,都给忘记了?”“那些不重要。”他摊开棉被,拉起一角盖在司檀身上。面上看来,他闲适自在的很,全然是不急的。他笑着轻捏一把司檀圆嘟嘟的脸颊,软滑触感让他爱不释手:“你怎么忽然比我都急了呢?”“我、我才不急。只是看长公主挺可怜的。”她扑棱开闻亦的手,瑟缩着低声说道。近日长公主常来陪她说话,可言语再不如之前那般轻松,明显有些郁郁寡欢。她目光再是浅薄,这也不难看出。“你说说看,她哪里值得你可怜?”“她……”她身为长公主,自是什么都是好的,司檀也说不清楚到底哪里值得可怜。若一定要寻个缘由,也只有那么一个了。想了想,她回答说:“嫁与不想嫁的人,是可怜。”她这么一说,好似戳到了闻亦痛处。他也无奈,佯装生气地阴沉着脸,冰凉凉的指腹狠狠掐了一把司檀的脸蛋。“你做什么,疼!”司檀瘪嘴瞪了他一眼。“你当初嫁与我,不也是心存不满?而今同情起旁人,莫不是觉得同病相怜了?”司檀蹙了蹙眉头,满带狐疑地打量着闻亦。并不急着出言来解释,只看得他心头发毛。“你这是什么眼神?”闻亦往前凑了凑,面上阴云更胜之前。司檀咬着唇瓣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