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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将灵符递向司檀面前。司檀拽着卓焉的手,垂首盯着这枚古怪的符咒。殷红的字迹像团烈烈明火,在灼烧她的眼睛,刺痛狂妄袭卷,刹那间,将她昏沉沉的神志给催醒。出自道人之手的符咒,若是有用,应是很厉害的。可她更清楚的是,不管她身旁有没有邪物袭击,不管她现在心里是多害怕,这灵符,她都不能接下。她知闻亦绝非常人。可至今,她还猜不出闻亦到底是谁。闻亦……应是会怕的。这灵符若无意伤了闻亦,她会心疼。她不想闻亦受伤,更不想他离开。虽说,她急于解开他身上的谜团,急于探清他到底是谁。可要伤害他,她怎么也不会做。犹疑浅思片刻,定然拒绝:“我不要。”道人并不容她轻易离去,纠缠道:“驱邪降妖乃道人本分,邪物汲人精血,杀人无形。夫人若要安稳度日,最好借此机会将其除去。否则,性命难保。”一说除去,司檀立马就慌了。她真怕沾染上这符咒,会伤及闻亦。闻亦那样好,不曾害过旁人。道人就算要驱邪,不问好赖就拿符咒来降伏,定不是正经的道人。越看越觉得他不好,司檀气极,拉回面前的卓焉,将这道灵符一把拽了过来。“你这老道胡言乱语,我才不会相信你的鬼话。我好好的,哪里会有邪物,你分明是个妖道,在无所不用其极地蛊惑人心。”说着,她将这符咒撕了粉碎,扬手便抛洒出去。地上有雪水凝聚成潭,灵符纷扬如黄蝶,随风翩然落入其中,混合着泥水的黄纸,顷刻间模糊不堪。“你……”老道见此,面容骤变。手中浮尘一扫,他蒙着眼睛的黑布化为虚无。一双并不盲的眼睛,须臾间被阴鹜覆盖。他眼睛并不瞎,竟然光明正大地欺瞒众人。卓焉恼怒不已,指着他破口大骂:“你这老道好不要脸,拿个破布就敢招摇撞骗。如此行径,真令人不齿。也不怕损了阴德,哪天被鬼怪捉去剥了……”赤红溢满双眸,老道的怒气更盛之前。咬一口银牙,丢去手中白幡。浮尘略一摇动,微光宛若雷电般急速划过,在卓焉还未反应之时,便受此一击,瘫倒在雪地间。司檀惊诧惶恐,左右环顾间,才发觉竟不知何时,来往行人已被一道灰罩隔绝在外。她在次逗留这样久,这老道早就施了法,她却丝毫不知?被那老道渐近逼近,惧意笼罩下,司檀瑟瑟颤颤往后挪步。“你……你、要干什么?”老道冷哼一声,“接了灵符便罢,原不想这么快取你性命。你不听话,就别怪我过于心急了!”这老道这样厉害,来往行人根本看不到她。司檀以为自己是逃脱无望了。她还不想离开,不想离开闻亦。越想越难过,心头的眷恋胜于恐惧,两只眼睛望一眼家的方向,水汽蓄满眼眶,骤然弥漫开来……浮尘在司檀眼前扫过,化为轻烟,眨眼不见。司檀神识被抽走,无力后仰过去。在此之际,老道双眸猩红,抬手间,掌心乍然燃起烈火。这火极其渗人。火舌疯狂舞动中,盘旋升腾,两掌相逼,火舌相合转作火球。蕴着滔天之势,火球形成道道威压,宛若火龙,直向昏迷中的司檀袭来……☆、绿水逶迤“你疯了?”沙哑低沉的嗓音起落,一道水柱卷着冰雪,冲开障眼薄罩,自侧面横切,正与遨游中的龙首相撞。刹那间,红白交合,如绳般缠绕不休……头顶灰罩去而复返,司檀还未及落地,魉泽撩袖出手,绿水逶迤,将未及落地的司檀包裹,并稳当带回。老道怒不可揭,去装换颜,为朱衣赤眸的玉滦模样。她面沉如井,微扬时,阴狠毫不驱避:“连你也要帮她?”魉泽以水柱支撑起陷入混沌的司檀,宽袍斗篷下,望不见面容。只那露出一角的疤痕尤为清晰。他道:“我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帮你!”“你这样坏我好事,倒是会为自己找借口。”玉滦冷笑,“莫不是,你还念着旧恩,舔着脸愿为他当牛做马吗?别天真了。他如今,怕是后悔没让你早日魂飞魄散了!”揽着司檀的肩头,宽袍下,魉泽五指轻颤,而后渐渐收缩。沉寂片刻,他绷直的手臂松懈下来。帽檐下,薄唇启闭,声线沙哑粗重:“她身上,有冥医亲下的禁咒,如遇灵气侵袭,施法者必遭反噬。”“当真?”怒气稍缓,玉滦一双眉眼,狐疑微抬,看向魉泽。“往日她出门,魅无寸步不离。今日无一人跟随,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知她不信,魉泽容色不变,目不移转。漠然与之相视时,手掌无声翻转。与此同时,司檀厚重宽袖缓缓上移。随着手臂的坦露,白皙臂弯处,一道交叉符咒微显亮芒,如星辰闪烁,时隐时现。这禁咒,由冥医亲下,却是要以精粹灵气将养。胡冥可医治鬼神、精怪,可始终是个凡人,有灵根,无灵气,哪里会有这等能耐。想也知道,这禁咒背后,到底是何人予其给养。禁咒与给养者神识相通,可准确感知她是否安然、身在何方。只怕是,自上次她被羌鬼掳走之后,为防旧事重演,这道禁咒就已经在了。方才她若强行凝聚灵气围攻,禁咒触之吸融吞噬,再以同等力道回击,她必然为之所伤。伤倒也罢了,她有镇魂珠,修复无需太多时日。可怕就怕,会引那人过来。到时,就不是仅受个伤那么简单了……“可恨!”玉滦贝齿紧咬,桃花眼中,瞳孔骤缩,灼灼恨意难以掩藏。被怨恨蒙蔽心神,玉滦一见到司檀,只想杀之泄愤,哪里还能感知到潜藏的威胁。这禁咒,最是轻易辨别。可她满腔仇怨,竟对此毫无防备。魉泽清楚她所求,也知她所怨。可他随在玉滦身后,能护她一次两次,却无法次次出手相帮。稍一敛思,魉泽不忘提醒一句:“他灵力远在你我之上,莫要仗着有镇魂珠在,便可胡作非为……”“我希望你别再说要我就此收手的话,只要我不灭,就永不可能!”不待他说完,玉滦便截过话来。不仅对他的好言提醒视若无物,且趁魉泽不注意,袖中冲出一道符咒,借助掌风,准确打入司檀体内。这符咒已发,覆水难收。魉泽深知她心思,却又无法改变她的心思。默声静立原处,看着她拂袖去了蔽顶灰罩,又袅娜迈步,直至盈然离去……闭眼昏睡中的司檀,五感尽失。“啪”的一声,袖中话本坠地,将神游中的魉泽唤回。魉泽转眸瞥见落入雪地的话本。雪山、白影,虽朦胧模糊的辨不清轮廓,可他一眼便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