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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而至,叫她身形微微一晃,直接回到了十四巷的画室。站在摘星阁的画像前,耳边还回荡着铜盆落地的哐当声和受惊的犬吠。她揉了揉眉心,捂着头半晌才稍缓过来。…………元宵灯会一夜不歇,裴中钰清晨办完事回来,从河上石桥路过,卖灯的大娘都还在拉着路过的人亲亲热热地叫姑娘,一口一个福顺安康。那姑娘听得高兴,笑着两颊微红。他扶着桥栏,定定看了一眼,摸出银子,走过去也买了一盏。握着剑穿过长街小巷,立了会儿还是抬手叩响了木门。久久不闻人声,裴中钰眉眼间掠过一丝莫名,轻轻一跃,悄然落地,连门前的大黑狗都毫无所觉。地上铜盆倒扣,上覆了一层薄薄的冷霜,他微怔了怔,大步进去,屋中空荡而冷寂,槅窗半开着,庭院里涌来的冷风吹得床幔扬起层层涟漪,只有木桌上的冰莲子,和一盏火烛燃尽花灯。是出事儿了?裴中钰微冷了冷脸,神色微凛,转身出去。光阴流水里,他找了好几年,却遍地毫无踪迹。他想,她应该死了,在他不知道的哪个角落里。星光灿烂的夜晚里,坐在高阁屋顶上,看着手里的荷花灯,他垂了垂眼。本来想送给她做新年礼的,可惜没送出去。第一百零一次的相遇,是遥遥无期。第56章窗外也不过蒙蒙亮,天际是虚虚的一线光。时候还早,宁莞便趴在几案上阖眸眯了一会儿,直到七叶从半开的窗户口钻进来,扒在肩头甩着尾巴呼呼叫了两声,她才支起身,晃了晃脑袋。厨房已经开始架上了火,宁莞打了热水,简单洗漱后喝了一碗热粥,便径直去了药房,按着记忆里的药方配药。芸枝来送了一回枣糕,见她捣鼓着瓶瓶罐罐,也不敢打扰。等宁莞拿着半瓶药出来,已经是正午时分,庭院里亮堂堂的一片。宁莞将药分给宁暖几个,仔细叮嘱后才带着两个护院出门往书铺子里去买画册。楚侧妃有孕,愈发惦念着那口甜腻腻的棠梨春雪糕,春芽无法,也不敢叫这外头的东西经府中其他人的手,只得亲自跑一趟。她从合淓斋提着一包糕点出来,眼尖儿地瞥见书铺子里的人影,不禁有些诧异,略略思索片刻,拎着东西,飞快跑回了王府。楚华茵肩头笼着素缎披帛,上头绣了几朵拇指般大的雏菊,衬着那张微微丰腴,素着无妆的面容,少了一分俏丽,多了些许和静。她细眉上扬了扬,“人还好好地在书铺子里?你真没瞧错?”春芽点头,“侧妃您还不知道吗?奴婢这双眼睛,利着呢。”楚华茵用力咬了一口糕点,细嚼咽下,倚在软枕上,捋了捋散在耳边的几缕长发,话里衔了几分奇怪,“郗耀深竟然没动手,这般沉得住气?”真是怪了,在楼外楼时宁莞可是没给面子,以他脾性,当天晚上就该去找麻烦找事儿才对的。这也就罢了,她表妹胆子更大,知道郗耀深就在京都,居然还这样有闲心,四处闲逛买东买西。春芽半蹲在榻前,理了理垂下的软丝薄被,犹豫道:“估计是碍于侯爷在场。当时荣恩伯府的冯小伯爷几人也在,外头传得厉害,今儿个早上,奴婢就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说是侯爷跟表小姐有些关系,指不定要成好事儿了。”楚华茵闻言并不将这事放在心上,真有关系,当日就不会把死皮赖脸的宁莞扔出来了。“不过……”她轻嗤一声,“我那小叔也真是个怪人。也不止他,我那祖父祖母,更是奇人,京都里的人家谁跟他们一样糊涂的。”说到这里,她下落了落嘴角,轻叹一声,“当年若是父亲顺顺利利承了侯府爵位,我也不必如此谋算了。”宣平侯嫡女的身份可以行多少便利啊。春芽点头附和,“可不是吗。”提起侯府爵位这个话题,楚华茵心情微微沉郁,指尖绕着帕子点了点唇角,看着窗外的青枝绿叶,“算了,不说这个。”春芽给她递了一碗甜汤,“那侧妃,郗耀深和表小姐那边……”楚华茵:“盯着便是,不必急于一时,姓郗的肯定会找上门去的。”春芽也觉得在理,应声称是。楚华茵喝了几口甜汤,这才起身换了衣裳,去小佛堂陪着瑞王坐了会儿一起追念周淑妃,之后又回到院子里照例抄写佛经。这一坐就是一个下午,及至天边敛去最后一缕落日余晖,她才搁笔停手,吩咐春芽明早抽空去给周淑妃烧了。春芽收好东西,伺候她到里屋屏风后沐浴,虚抬着臂肘,边走边笑道:“侧妃仁孝,你惦念着淑妃娘娘,王爷也高兴呢,刚刚宫里赐下好料子,还没过手,就使人全部送到咱们这儿来了。”楚华茵一笑,没有说话。春芽替她褪去衣裳,扶着人进了热气腾腾的浴桶,又转身出去取东西。楚华茵闲闲地捻着水面儿上的花瓣,水汽晕染得两颊莹润微红,两眸光影迷离。散开的黑发披在白皙肩头,浸了些水,湿哒哒的碍事,她皱了皱眉,唤道:“春芽,取簪笄来把头发绾了绾。”屋里静悄悄的,半天也不见春芽应一句。楚华茵有些不悦,这丫头怎么回事儿?她又要出声唤人,身后总算传来衣物窸窣声,烛光拉下一道长长的影子,落在番莲锦绣地毯上,虚虚晃晃。楚华茵听见响动,神色稍霁,倒也没多加责备,只道:“动作快些,磨磨蹭蹭的,春芽你是愈发懒怠了。”身后人伸出手,捋过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动作又轻又慢,柔缓得过了头,叫楚华茵头皮发痒,很是不舒服。她不愉斥道:“你是没吃饭还是怎么的?绾个头发都没力道了?算了,你出去,换夏苗……”话还未说完,“进来”两个字刚到嘴边,却硬生生地化作了一声痛呼。头皮被扯得生疼,她连着倒吸了两口气,嘴唇都白了白。郗耀深手里死死的拽着头发,曲着手肘又往后拉了拉,凑在耳边,声音低低含笑,“这个力道,可舒服了?”温热的气息伴着陌生的男声灌进耳中,楚华茵悚然一惊,哪里还顾得什么力道不力道。脑中一阵电闪雷鸣,震得她满眼惊惧,她张了张嘴下意识就要叫人,郗耀深却摸了摸她的脸颊,笑道:“叫吧,多叫些人来,当着外人的面儿亲热其实也挺刺激的。”这话刺得喉咙一堵,楚华茵哪里还敢出声。男人微凉的指尖落在那一双红唇上,就像一条冷血的蛇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