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朕的大秦要亡了!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32

分卷阅读332

    是愣了,“唔”了一声,本是想看他什么时候撑不住说出实情,不意这六岁的孩子却如此能忍。

他盯着嬴礼的目光多了几分考校,道:“好,十日后,你拿着六百篇再来见朕——要你亲笔所写,不许旁人代笔。”

“喏。”嬴礼答应着,再没有多的话,低着头退了出去。

胡亥一直等着他反悔,可是嬴礼直到完全走出他的视线,都再没有开口。

胡亥忽然对他这个沉默寡言的长孙,起了兴趣。

冬日大节庆。

胡亥与群臣共宴,列王公卿都出席。

只今年三大诸侯王只来了汉王刘盈,楚王韩信已死、新楚王年纪太小,淮南王吴臣称病未至咸阳。

汉王太后吕雉与太子妃鲁元相邻而坐,是谁都不能轻忽的存在。

今年这场宴席,重点却是在将军们身上的。

北抗匈奴大获全胜,蒙盐、李甲、秦嘉、灌婴、苏离等都颇有功绩,得朝廷封赏。就中最亮眼的,还属北击千里,于北海畔斩杀了左贤王胡图的小将蒙南。

胡亥依次赐酒,问众将要什么赏赐,一一满足。

这等场合,众将也都有分寸,不过说些“愿大秦太平永固”的吉祥话,唯独蒙南不同。

蒙南起身,满饮杯中酒,道:“今日阖家团圆,天家亦团圆。臣听闻太子殿下身体已渐渐康复,值此佳节良宵,敢情太子殿下现身同聚,以安百官之心,以慰陛下天伦。”

此言一出,殿内原本祥和喜乐的氛围一扫而空,刹那间无一人低语,偌大的宫室竟然死寂如墓冢。

胡亥望向蒙南。

此时,只要皇帝说一句,蒙小将醉了。蒙南的请求就会落空。

吕雉等人齐齐望向皇帝。

然而胡亥微微一笑,道:“还是蒙南知朕心。”吩咐赵乾道:“去请太子泩,若他果然身体好些了,便来与百官同乐。”

隐于深宫近六年的太子泩,终于再现于人前。

他看起来竟然比从前要胖些了,皮肤竟然养得细腻润泽,灯火下观来,他的脸就像一只圆润白洁的大馒头。

他在皇帝下首为他临时加的案几后坐下来,始终低着头不敢看底下的百官,也不敢看近旁的父皇。

赵乾为他斟酒。

太子泩手足无措,举着酒杯的手颤个不停,酒水洒了自己一身。

底下百官的反应暂且不提,一旁吕雉低声对鲁元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妃鲁元呆呆望着六年未见的夫君,心绪起伏,直到母亲问话才回过神来,低叹道:“殿下看起来倒是还好。”

吕雉剜了太子泩一眼。

就是太好了。

好的像个家里良田百亩的老爷家的傻儿子,可不像能继承国祚的储君。

太子泩的出场,似乎是皇帝放出的某种信号。

至少部分敏感的臣子是这么认为的,甚至有人认为蒙南的请求是皇帝授意的——否则,陛下完全可以回绝他。

就在众臣观望太子泩是否要复出之时,皇帝却又没了更进一步的举动。

太子泩仍是回去闭门读书去了——仿佛大节庆宴会上那一次露面,真是像蒙南所说的,为了“安百官之心,慰陛下天伦”一般。

十日后,嬴礼交来了手抄的六百份。

胡亥接过来,大略翻看——还真是这小子自己手写的,没找别人代笔。

“你这笔字儿,得多练。”胡亥淡声道,当然对于一个六岁小孩的字,要求也不能太高。

“喏。”嬴礼乖乖答应着。

胡亥脚尖踢了踢案几旁的两个大木箱,里面都是嬴礼罚抄的字。

十日的时间,还有御书房的课程,他能一丝不苟写出这六百篇字来,那必然要熬夜点灯,夜以日继的。

“朕一直等着你来求见喊冤。”胡亥打量着嬴礼,道:“没想到你真就把这六百篇认了、抄了。”

他盯着嬴礼——这个孩子有股狠劲儿。

虽然这孩子看起来规规矩矩,问答之间斯文内敛,然而忍冤一抄六百篇,这事儿做得就透着狠劲儿。

对自己狠,对旁人自然更狠。

第239章

什么叫“求见喊冤”?

难道陛下知道他是冤枉的?

嬴礼忐忑而又期盼得仰头,静听皇帝的下文。

“这字儿得练。”胡亥竟无一语提及前事,只是道:“回去好好练字儿……没一旬抽几张写得好的,来给朕看。”

“喏。”嬴礼忙道:“孙儿一定认真练字。”

这事儿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半月后,胡亥亲自来御书房,给众皇孙上了一堂课,讲述了大秦的起源。华夏一词,源自周朝。周朝以华夏自居,有别于四方部落。若以周朝时来论,那么就连如今的秦人,也一度是化外之民,与西羌杂居。如今大秦一统天下,四海之内,皆是一家,更不必提从前华夏对外的蔑称了。

拓曼若有所思。

这堂课过后,樊媛被送回了汉地,对外的说法是要回家备嫁了。

吕嬃想要为幼女寻重臣之后佳婿的想法,自然也就落空了。

太子妃鲁元又向皇帝请罪。

胡亥温言勉励了她几句,说她做得已经很好了,并没有什么罪;皇孙们的伴读,最好是跟正主的性子反着来,嬴嫣脾气冲些,便选性情温婉的淑女做陪;嬴祺、嬴祯胆子小些,便选有担当的将领之后为伴。至于嬴祚的伴读,就由他来挑选。

皇帝没有提到嬴礼的伴读,太子妃鲁元便默认不需给嬴礼更换了,只接连去照着皇帝的要求,为几个孩子找新的伴读。

这日刘萤也接到消息,亲自来接拓曼,与胡亥一同往章台殿走去。

两人都没有提到胡亥方才讲课的内容。

拓曼牵着胡亥的手,边走边仰头问道:“陛下,从前的羌人、狄人,如今都是一家人了吗?”

胡亥笑道:“朕方才是怎么讲的?”

拓曼脆生生复述了一遍。

刘萤笑道:“这孩子倒是跟陛下亲——每常在家中,有不如意之处,总说要找他的皇帝舅父去。”

胡亥晃着拓曼的小手,笑道:“就该这么做!”

其实拓曼究竟在家中提不提胡亥,无人知晓。然而刘萤这般说来,乃是做母亲的心,想要儿子得皇帝喜爱,因而故意表示儿子对皇帝的亲近。

胡亥也不深究,笑道:“这孩子小时候看着安静,大了倒是活泼些了。”

刘萤笑着点头。

其实拓曼自幼学着两门语言,说话流利程度自然不如同龄的小孩子,便显得格外沉静;待到五六岁起便渐渐说话流利起来。

拓曼的活泼又与嬴祚的活泼不同。

嬴祚的活泼便如嬴嫣的火爆脾气,纯自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