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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冷淡道:“所以呢?”谢杳咬了咬下唇,眼神非常坚定,“谢氏乃是广陵大族,师兄若愿意与阿杳成婚,日后谢氏就可……”白露惊得下巴差点掉下去,谢杳大半夜来找唐谷雨,居然是想联姻结势的?这种在话本里看到过的桥段,而今竟在她眼前再现了。白露观察到谢杳看唐谷雨的眼神,像极了自己看唐谷雨的眼神。想不到谢杳表面上弱不禁风的,其实野心大得很,竟想同时抱得美男和宗门归!自然,白露自己野心也不小。她虽然对宗门不感兴趣,可她对唐谷雨感兴趣啊。想到这里,心里很紧张,万一唐谷雨也喜欢谢杳呢?要是唐谷雨答应谢杳了呢?他们两情相悦,那确实是无可厚非的一桩事……唐谷雨打断她:“不愿意。”白露松了口气。弱不禁风的谢杳沉默了一下,道:“师兄觉得,我是来这里过问你的意见的么?”白露莫名其妙地想,不是过问意见,还能是什么。只见谢杳纤纤细细的手指慢慢地,探到了自己的腰带处,又慢慢地,解开腰带,浅绛色的洒金外袍滑落至足边,一件风凉的藕色里衣骤然暴露在她的视野当中。白露觉得,自己的眼睛再一次瞎了。原来谢杳真不是来过问意见的,她是来给唐谷雨送惊喜的。唐谷雨默默转了个身,冷静道:“出去。”谢杳上前想抓他的衣袖,唐谷雨脚步一挪避开,显然已不耐烦,但良好的教养告诉他不要动手。谢杳微微上挑的一对眼睛眯了眯,仍旧是一副低低细细的好嗓音,“师兄你不明白吗?其实从我关门开始,师兄你就没得选择了。”说罢谢杳突然发出一声尖叫,神色立即变得十分惊恐,半穿不穿把衣服披上跑出去,边跑边道,“来人呐!青仪师兄他……他……”白露愣在原地,下巴都合不拢了。尖锐的叫喊声划破长夜,山头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一片夜色中,许多修士果然应声提着灯笼走出来,一个女修惊讶地看着谢杳结结巴巴道,“发生了什么?”谢杳顺势跑到她身边,躲在她身后,漂亮的眼睛里挤出一滴泪水,哭哭啼啼道:“青仪师兄他,师兄他……”此话一出,乌压压的修士皆朝此处围拢过来。人群中自然也有那一对双声道士,矮的道:“作风不正,玷污同门?”高的接口道:“理当逐出师门。”扶着谢杳的女修道:“木已成舟,逐出师门亦于事无补。不如直接结为姻亲,更为妥当罢?谢氏乃名门,此等事情传扬出去,师姐还怎么做人?”又一青衣修士恶狠狠看了唐谷雨一眼,“素来以雅正端方闻名的师兄竟如此不堪么?我看还是逐出师门较为合适。”谢杳小声道:“其实,其实阿杳也愿意与师兄在一起。师兄只是太性急了……”扶着她的女修立刻道:“啊,既然师姐都这样说了,那还是……”双生道士打断她们,坚持道:“宗门风气不可不正!”他们争得激烈,聚过来的人愈来愈多。唐谷雨站在门口,想开口辩解,但又马上被堵回去。白露听着他们的动向,依稀可以将外头的人分为两类。一类附和谢杳,另一类则坚持将唐谷雨逐出师门。白露低头想了一阵,这么荒诞的事情,任一个人遇上,都得查清才好说话,他们却压根不想给唐谷雨说话的机会。很明显,前者有意附和谢氏,后者想除去唐谷雨这个竞争对手,提高自己继承宗门的机会。他们各怀鬼胎,各有打算。其实没人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白露突然意识到,他们只是想借这个因由,谋取自己的利益而已。这一张张嘴如同墨水一般,滴一滴进江河,江河并不会被染黑。但若成百上千滴墨水汇集在一起,再干净的江河也会被污浊染身。白露看着孤立无援的唐谷雨,着实为他捏了把汗。他这么强的人,成为众矢之的,也算是在所难免的事。“静一静!”人群中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白露忍不住掀开床帏,变成小猫崽子跑到唐谷雨脚边。只见满山光火中,十二位天师簇拥着一个方面阔额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提着一盏灯,脸色难看,沉声道:“谷雨,你告诉为师,究竟怎么回事。”第44章处暑·二唐谷雨正欲开口,谢杳见势不妙,带着哭腔道:“师父不相信阿杳吗?”唐宗主沉吟道:“谷雨是为师看着长大的,他的品行为师……”谢杳打断宗主,“阿杳的长辈从小教导阿杳,谢氏子弟当成材耀世,重礼守节。阿杳自知资质平平,成不了大材,但一直恪守礼节,从来都不敢越线,自觉无愧于心。师父是……”她红红的眼角掉出一滴眼泪,“不信任谢氏的族风吗?”唐宗主很是迟疑,“这……”谢杳拿帕子揩去眼泪继续道:“阿杳如何敢拿自己名节胡来?”扶着她的女修道:“是啊,此事若传扬出去,只怕谢氏不会善罢甘休的。何况,人心易变。青仪师兄虽是师父一手抚养,可先前,不也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连连犯忌,枉顾门规么?”一个蓝衣修士瞪着眼捂着嘴惊道:“人前一丝不苟,人后玷污同门。师父竟要维护这样一个人么?”白露竖着两个猫耳听他们言语,都快被气死了。她没有心思去注意唐谷雨的神情,只觉得,自己喜欢的人竟要被人平白污蔑,实在是太憋屈了。何况,污蔑他的罪魁祸首,还是那个差点把自己搞死的谢杳。唐宗主须得衡量宗门与权贵间的利弊,又得让人信服,只站在原地思索沉默。他们越说越起劲,白露甚至听见,有人把唐谷雨归为禽兽一类。唐谷雨却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一位天师蓦地看向唐谷雨道:“你,到底有没有?”唐宗主亦将目光投向唐谷雨。唐谷雨的眼中闪过一抹讶然,原来师父,也不信任自己么。他冷声道:“没有。”“你说没有就没有,空口无凭,谁能作证?!”不知哪里冒出来了一个声音。唐谷雨抬眼看他,面若寒冰,眼含冻雪:“谢杳所言亦空口无凭,谁能作证?”白露惊讶地抬头,她素知唐谷雨清冷,可这样冷到能把人冻死的神情,她是真的头一次见。当一个人隐忍到极点的时候……谢杳的手明显抖了一抖,泣道:“我如何敢拿自己名节胡来?”“是啊。”有人附和。白露知道,唐谷雨应该能解决当前的困境。可,她看着眼前的各色面容,有冷漠,有窃喜,有悲痛……他们都有自己的目的。其实他们才不关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