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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枣礼貌道谢,龙莲送走一个买萝卜的顾客,直接走了过来,拉起她的手就往家里带。“和阿姨客气什么,你一个女孩子在家大人才该不放心呢,反正我家也是那臭小子做饭,多你一口也不多的。”林枣被推着背脊上了二楼。“他很快就做好了,你进去坐着等会哈。”龙莲挥着手嚷道,林枣看自己的后路已经被一筐筐的白萝卜大白菜阻断,只得抬脚往上。肖岩龙莲家一楼是开的菜店,二楼住人,林枣推开二楼的入室门,听里面传来切菜烧水的声音,还有一个人骂骂咧咧的动静。“老爹,你还不快来帮忙!我晚上还有场和野鸡二中的友谊赛,不能迟到!”肖蕴身上只穿了件贴身的黑色羊绒衫,袖子撸到手肘,胸前是件白色带花边的围裙,脊背微弯,正在案板上忙碌地切着什么。林枣静悄悄走到他身后站定。果然,班里姓肖的只有他一个,肖蕴就是龙阿姨口中那个混上天的蠢蛋儿子。而后者正切蒜末,听到脚步声停下却没人说话,疑惑地回过头。“啊!!!你……”林枣看他一脸见了鬼的惊讶,手里还举着把大菜刀,果断后退半步。“有话好好说,先把刀放下。”肖蕴愣了片刻,见她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自己,漆黑瞳仁倒映出手足无措的他,面上出奇的冷静,脸一红,立刻将菜刀放下了。“你怎么在这?”声音算是找回了半分理智。“我就住在对面,龙阿姨让我上来一起吃饭,”林枣解释道,顿了一下,目光落到他胸口围裙上面画的一个个卡通水果蔬菜,“打扰到你了吗,我马上走。”肖蕴脸更红了,偏偏嘴巴笨起来又说不出话,他用力摆手。“不、不是……”少年转过身,重新拾起菜刀,大手拿过一瓣蒜,想了想:“你坐下吧,很快就好了。”“打算做什么?”“京酱rou丝和rou末茄子……你有什么忌口的?”“没有,我帮你切菜吧。”“不用。”大概是重拾了身为校霸的冷静自持,肖蕴在做饭的时候没有再和她说话,林枣顺着他指示的,在靠窗的餐桌边坐下。墙上挂着一家三口这些年的照片,不过肖蕴的照片只有儿时的,她看到他穿开裆裤的样子,被打扮成女娃娃的模样,最大的一张是小学时候踢足球的照片,再往后就没有了。龙莲年轻时也是模样美丽的女子,父亲肖岩也有穿衬衣西装的帅气时候,林枣看了一会,忽然有点羡慕。羡慕这一家人能岁月相伴的平和与幸福。“刺啦——”油和葱姜蒜发生化学反应,发出剧烈的炸响,又油又辣的香味弥漫开,林枣转过头看肖蕴熟练地下锅、颠勺,几分钟以后,他便端了色香味俱全的菜上桌了。“好厉害。”林枣由衷赞叹。像她,就只会煮泡面。肖蕴没说话,他动作粗鲁地解掉了围裙,像是默认了这称赞。“你经常做饭吗?”林枣帮忙摆碗筷。“嗯,饭点时店里生意比较忙。”两人单独面对面有点尴尬,她遂站起来:“我下去喊叔叔阿姨吃饭。”“不用了,他们现在抽不开空!”肖蕴拦她,人高马大一下把门口堵住了,林枣瞅了一眼两人身高差,默默退回去坐下。一顿饭吃的双方谁也放不开,林枣只捡自己面前盘边的菜吃,而肖蕴吃光一碗饭,犹豫着要不要去添。等一下,这是他家他做的饭,为什么他不好意思盛第二碗?!怀着这种莫名其妙的矜持,肖蕴眉头紧皱,他很想抽根烟,但身体却一动不动。眼球自己往上瞟,偷偷注视那小姑娘,耳朵自己竖起来,注意她说的每一句话,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林枣吃了小半碗饭,忽然想起来什么:“猫呢?”肖蕴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对上她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他老实交代:“明天动物救助站的人就会来接走了。”林枣点点头。饭毕,肖蕴将给父母留的菜盖上纱笼,撸起袖子正打算刷锅,回头见林枣已经收拾了桌子。“我帮你洗碗吧。”“啊……哦。”少年少女并排站在一起,肖蕴一只手将铁锅挂起来,余光撇到林枣正在擦筷子,她动作不紧不慢,白皙的手掌被深色的筷子一衬格外好看。他猛地回过视线,但又忍不住偷偷瞧了她好几眼。靠得近了,晚风带来莫名其妙的香味,肖蕴脑袋懵了很久才想起来,这好像是她头发的香味……收拾完以后天色早就已经黑了,林枣站在窗口往外看了看,家里的灯还没亮,祝小晴显然还没有回来。她叹了口气,正犹豫要不要再去打个电话,回头瞥见茶几上丢的几本习题册,崭新崭新的,“肖蕴”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盖在空白处。而后者挠了挠头,正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想什么。“我教你写作业吧。”林枣忽然说。“啊?……哦。”他有些痴呆地就应下了。“Close作副语用的时候,意思是‘离……很近’相当于near,closely也有这种含义,但语气比较强,相当于verynear。”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肖蕴一双大长腿折起,膝盖直接顶到了茶几,他乖乖抱着本高中英语一本通,听林枣讲解今日份的作业重点。“Close……”他磕磕巴巴跟着一起读,少年声线低哑,像流淌过海底的暗流,有几分活力生机,又带着蓄势待发的力量。他眉头依旧死死皱着仿佛能夹死苍蝇,光看表情,她无法想象制霸一中的黑脸门神,竟然在认真跟她学英语,一点也没有外人口中可怕的模样。林枣觉得传闻传得多了就成了以讹传讹,又或许,这其实是一个伪高冷的人。“直接引语的一部分或全部放在句首时,有时也用倒装。比如:Tryagain,Xiao.因此这题应该选C。”林枣说着,看肖蕴没什么反应,她随即伸手指了指那道题目。后者这才反应过来,用笔填上答案。他手指长而有力,大掌能盖住大半页的纸张,现在捏着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水笔,手背上的青筋隐隐约约显现,经脉并没有特别突出,但顺着那有结实线条的小臂,就是让人觉得这是一双凶狠有力量的手。然而现在这双手正老老实实写下:ABCD。“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肖蕴觉得自己文盲的程度又上升了,虽然还没到庞玉那种智障的程度,但为什么一个字也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