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公主她横刀立马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极其顽强。

渊梯草原同出一脉,哪怕渊梯更为尚武,库孙也不至落后至此,否则又怎会形成今日三足鼎立之场面。

而段权灏不过初次交锋便将长孙义一千精兵杀得措手不及,实力不容小觑。

“嗤。”

封知桓闻言不屑轻哼,毫不客气翻起白眼:“杞人忧天。”

顾衍并未应答,程况面上却早早堆出和事佬笑意:“昨夜大家忙碌一宿,眼下还是各自沐浴休憩罢。武居,走了。”

直到封知桓被他拉着走远,都还能听见抱怨:“你怎么总跟顾广益沆瀣一气,尽帮着他——”

重睦不自觉弯弯唇角,依旧不掩惨白面色,随即侧首看向顾衍,下了逐客令:“顾卿也早些休息。”

她说着已然开始解去斗篷和甲胄,将衣服挂上木架时掉落两次后才由顾衍帮忙稳住,明显心不在焉。

顾衍见状,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未发一言行礼告辞。

从主帐中行至后方士卒营帐,方一掀起毡毯,原本还正聊得热火朝天的诸多兵士顿时噤声。

与他并床的郝旅正嘿嘿笑着露出口白牙,大咧咧迎上前来:“驸马爷回来了,兄弟们正准备先睡一觉再去午膳,您也快去冲个澡睡吧。”

顾衍微笑,谢过郝旅正递来的干rou饼放在床边:“我拿了换洗衣物便去。”

直到毡毯再次落下,才听得里间怒骂:“没点子眼力见,叫驸马爷知道大将军和穆将军那些旧事,对咱们大将军有什么好处!闭嘴!睡觉!”

“穆将军人都死了,咱们说一说也没啥嘛。”

吵嚷声不绝如缕,各自都觉得自个儿有理:“驸马爷成日对着封将军那般挑衅都能忍,可见是个宽厚的,哪能为这些事儿与大将军计较。”

“粗蠢。”

郝旅正又是一阵敲打:“正因着人都死了,那定然在大将军心中最为不容亵渎。你们用那猪脑子好好想想,活人怎么跟死人比。”

顾衍顿住脚步,攥着衣物的右手渐渐将手中之物捏紧,几乎变形。

半晌才似是自嘲般摇了摇头,抬步离开,往热水处去。

再次回到帐内时诸位兵士都已胡乱睡做一团,鼾声此起彼伏,顾衍卧于榻间许久难眠,索性起身拿过枕边干rou饼囫囵下肚,感到饱腹后起身离开。

因着昨夜大战一宿未眠,现下营中除却奔走医治伤员的军医外,俱是疲累不堪卧床休憩,往来途中难得空无一人。

行至射箭场站定,顾衍执弓并列五箭,同时连发,居然破天荒失手两次。

俯身再次取箭时,耳边倏地飞过三支利箭,有人从身后发出大笑:“心有旁骛,不似驸马作风啊。”

第22章驸马大可不必去跟一道陈年伤……

顾衍侧首,只见程况肩搭弓箭,双手覆在脑后叼着棵狗尾巴草,闲适而至。

他抬袖行礼,来人却连连摆手:“本将行伍粗人一个,瞧着驸马成日这尺规般的礼节浑身难受,不必多礼。”

言语之间与重睦平素自诩粗人的模样别无二致,顾衍看在眼底,自是想起那双飞扬双眸,哑然失笑。

程况亦缓缓收回望向远处箭靶下散落箭镞的目光,吐出干草呸呸两声:“营中人嘴碎,令驸马不悦,本将先代他们赔个不是。”

顾衍难得怔忪失神,正欲解释,程况已然与他擦肩而过行至起始点,重新搭起弓箭,三支连发,同时正中三靶红心。

而后才回首又道:“本将与大将军自幼相识,当年同在封老将军家中习武,后一道入抚北营。”

他本也想尝试与顾衍初至营中时那般五箭同出,思忖片刻未免面上挂不住,终究不曾贸然行事。

将弓在手中颠量两下,重新让了位置给顾衍,接着说故事:“十五岁共同出征,当时便连武居都还未得机会亲赴前线。”

那时他们扎营楼朔河岸,因着草原天冷,十月底风雪大作,第二日晨起,楼朔河目之所及处皆冰冻三尺,活生生在两军之间拼出条滑道来。

第一次直面前线厮杀便遇上如此情境,程况吓得双腿连连发抖:“这如何跨得过去,万一踩空,我不被渊梯人冷枪戳死,反掉落冰河冻死岂非太不划算。”

重睦闻声,忽地往他肩上揽住笑得眉眼弯弯:“瞧你这怕死鬼,不就过个河,要真叫你踩空了,本宫定会相救。”

他当即想也不想坚定回绝:“啧,哪敢劳烦公主。”

少年意气,嘴硬倔强,怎能让姑娘家保护自己。

但那一战从头到尾,重睦确实依她所言,时刻离他不到半尺之遥。

最后虽安然无恙兵临赫轮城下,他却还是险些惊掉半条命去。

重睦见状,再次仿若无事发生般抬肘推搡两下,绽开唇边悦色,为他转移注意力:“打个赌,谁杀得渊梯兵多谁请喝酒。”

“哈,小爷还怕你不成,来赌。”

后来程况发现,他明显是中了某人圈套。

自那之后每每赌酒无论谁赢,最终结果永远逃不脱他醉成烂泥被她镇定自若地扛回营中。

唯有一次,重睦开了酒坛放在身侧,却从始至终一滴未饮。

自顾自絮叨许久,直到程况裹着毛毯瑟瑟发抖直吸鼻涕,她才起身拎着他上马回营。

“本将也是听旁人议论才知道,那日原是风遁将军忌日。”

关外四下日光正好,难得风静草定,顾衍与程况二人策马而行,放眼望去,渊梯草原广阔无垠,似乎伸手便能触及天幕。

耳边苍鹰盘旋飞鸣,程况拉住缰绳,抽出弓箭满弦:“本将勉强算得上大将军多年至交,所以斗胆敢在驸马面前托大,多余解释一番。”

长箭倏地射向苍穹,惊空遏云之声戛然而止。他面露得意神色,快马加鞭至那苍鹰掉落林中寻觅猎物,还不忘继续与顾衍道:“大将军之所以多年过不去风遁将军那道坎,还是因为将军实在走得突然。”

在她对生死尚无定论,不知沙场征伐之残酷境遇时,穆朽便犹如雄鹰尚在振翅却突遭横祸,身死陨落般,于她生命之中陡然抽身。

任谁遇着此番变故,都不可能轻易逃脱心底桎梏。

“如今大将军深入军营数年,自也明白,”程况将那苍鹰尸体扔进行军袋,忽地顿住脚步,下巴指指远处几只野生花鹿,压低声响:“我等从来有今朝没明日,殊不知哪一日便马革裹尸,青山埋骨。”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重睦与他如此,抚北营众人如此,包括穆朽,亦是如此。

可惜等到她终于彻悟时,那人早已于经年伤怀间化作心头陈旧疤痕,虽不复痛感,仍不可触碰。

情有可原,无可非议。但这辈子还长,总得往前看。他若非觉着重睦不该继续沉溺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