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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嘴上却笑道:“忘川饮马,浮世离魂,太悲了。不如我给你改改,嗯……党河饮马听风鼓,不误逍遥处处家!你看如何呢,小剑客?”张艺兴抬头看向慕红雪,见那女子的眼光温热柔和,心中顿时更加惆怅,一时不知接什么话,只得应声道:“红当家的说的是……不误逍遥……处处家。”“以后改口叫红jiejie!”“嗯……红jiejie。”张艺兴却不知道,此时在不远处那长条桌上,大掌柜和军师也正在谈论着他。孙红雷端了一碗酒,凑过头说道:“来,四爷,老子得谢谢你!上回你给小剑客画的那地图,是有心把那老王家羊rou饭铺给标出来的吧?老子一找就找着这娃子了,果然在那店里呢,还跟人家要烧鸡吃,哈哈哈~~~~”丰老四微微一捋短胡须,眯缝的两眼闪出精细的光芒,低声耳语道:“还是当家的厉害,那敦煌城四下里到处贴的,都是通缉快刀仙绺子财物马匹的官家告示,当家的是故意把那匹惹眼的黄骠马让他骑了去的吧?这一闹,再一救,当家的这招儿都快赶上那水泊梁山的智多星计赚玉麒麟了!”孙红雷俊眉一挑,咧嘴笑了:“哎呦,呵呵呵呵,什么都瞒不过四爷你呐!”“当家的如此有心,一定要留下这娃子,想必是真看上了他?”孙红雷笑容收敛,神色庄重起来:“是,他一个人这么走出去,恐怕难有活路,怕是要被歹人欺侮,不如留下跟着俺。”“哦,只是这样?”掌柜的略一沉吟,坦率说道:“这小剑客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旧主子都蒙难了,早就过身了,还这么念念不忘。对旧主既然能这样,平日里为人做事不会有差。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吃馍馍都要沾人血,当真是白银易取,忠义难寻!俺就是看上这娃子了!”17、章台巷偷睨云雨第十七回.章台巷偷睨云雨隆冬小雪时节,野马山间的绺子渐趋平静,这是马帮土匪们“猫冬”度过年关的季节。孙红雷将这下半年来几次出山弄到手的钱财都分了去,每个头领和伙计按照做活儿的功劳大小和年资,都各自领到了归属自己的那一份片子。挂了彩受了伤、缺了胳膊少了腿的,另外发一笔安抚费。运气不好丢了命的,让人在年关里去给他家人稍上一包大洋,算是卖命的钱。连家都没有的,就只有乱葬在那后山岗子上,逢年过节,大掌柜的会带人抬一锅羊头rou,几坛子烧刀白,去祭拜那一群孤魂野鬼。领了钱的伙计,绝大部分还是在山上猫着,冬日里白天喝酒吃rou,晚上各自寻找欢快。有家的就下山回家过年,只跟家里人说是这一年出门做买卖去了,当然只字不能提,做得是刀口舔血的买卖!兜里有了钱,这山上的伙计们有的出去会会老相好,有的进城里找小娘们儿小娼妇,解决一下长期压抑的性饥渴。一群大老爷们儿在一起憋闷了大半年,碰不着女人,一绺子的野马如今就是一群饿狼下山!绺子里只有慕红雪一个货真价实的女子,还是个颇有姿色的漂亮女人,但是这女子是只能看不能摸,只能意yin不能真睡。因此平日里一帮爷们儿进进出出的,也就只敢从后背脸儿上偷瞄一把红姑奶奶的窈窕腰身和丰满屁股,给夜晚的手指娱乐活动添加一些想像的素材。再者说,大掌柜的一贯最疼这红当家的,早在当年就立了铁规矩,谁敢造次动了这小娘们儿一根指头,他孙红雷就上双枪点了谁的两颗蛋!雪霁天晴,长云揽日。这天,大掌柜笑咪咪地出了屋门,心情着实不错,抬眼看见了独自坐在小山包上晒太阳的少年,勾勾手掌,招呼了过来:“小剑客,待在山上闷吧?走,跟老子下趟山,带你出去见见世面!去把你这一身皮袄换掉,换几件体面衣服来!”大掌柜的穿了一身暗青色长衫,外罩一件绸缎布的小立领对襟窄袖棉袄,料子上隐隐看得出暗红色的织锦团花。胡子刮掉了一些,下巴和鬓角只留了一层毫短的髭须,修得利利索索,干干净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掌柜的没缠黑巾,没戴白布条,站在那太阳地里,两道剑眉之下,一双深刻的眼睛,辉映着天边穿云透雾轻轻播撒下来的十里阳光。张艺兴依了掌柜的吩咐,换了一身斜襟长衫,也罩上一件小棉袄,里边是窄脚裤子,将裤腿扎好。他一直觉得这民国人穿得衣服怪里怪气的,当真是世道不好,做衣服省布料,衣服裤子哪里都是窄窄的。没了宽大的袍袖,每次耍个轻功,在树梢间行走之时,都体会不到那种迎风悠扬、衣袂飘飘的快感,乐趣顿时减了很多。搞得张艺兴现在轻易都懒得在天上飞,渐渐习惯猫腰低头,用裹紧在裤管里的两条小腿乖乖走路!那王小七的一脑袋乱糟糟、脏兮兮的头发,如今被张艺兴三日一梳洗,打理得清爽干净。头发已经蓄起了一些,微微过肩,编成细细的一根辫子,垂于脑后。孙红雷看了一眼,乐得皱眉:“小剑客,这都什么年月了,大伙都把那猪尾巴剪了,你咋的巴巴地给留出来一根辫子呢!”张艺兴答:“头发太短了,无法梳髻,只能编成辫子。以前也不梳辫子的……”“以前啥样子?”“以前,两鬓挽起打个结,骨簪束髻,长发齐腰……”“哎呦,那岂不是跟个娘们儿似的!”“否。未及婚娶的男子,皆是如此。”“小剑客,你多大年纪了?”“十八。”“十八?哪有?俺看你就十四!”“当家的又糊涂了,跟你讲话的是张艺兴,你眼前见着的是那王小七。”“……咳!老子是糊涂了!”这二人下了山向西转,渡了党河水,过了红柳湾,到了小城阿克塞。一路骑马赶来,已是晌午。张艺兴发现这小城镇里过往的行人,装束似乎不是中原人士。男人身披斜襟皮毛袍子,身量魁梧;女人大多戴着一顶绒线绣花的圆斗小帽,或者包一枚方头巾在脑顶,身穿长裙,脚蹬短靴。孙红雷带张艺兴去一间食铺吃饭。大掌柜的吃手抓羊rou,小张艺兴吃rou丝烩面片。孙红雷将手里的油饼掰了一半递给少年。少年咬了一口,香喷喷酥软的油面饼,挺好吃,于是问道:“这东西叫什么,怎么做的?”孙红雷答:“这东西啊,狗浇尿!”“什么?”张艺兴一听,舌头立刻僵住,一口将嘴里的面饼吐到了地上。孙红雷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玩意儿就是叫‘狗浇尿’,可是老子也没说是用狗尿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