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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来米。直到在学校附近转了快二十分钟,盛夜行才冷静下来,眼神空茫。他开始想,会不会是小自闭出了学校区域范围?是有意的出走还是无意的迷路?他换了个方向,又往入城的方向走,那里有一座跨河大桥,夜晚人少,但是视野开阔,无树木遮掩,站在上边儿能同时观察到二三环两边的路。夜晚偶尔有飙车党经过,前车灯还能将路照得十分亮敞。下雨、坡道、容易打滑的机动车……盛夜行不敢想,如果小自闭一个人走在路上没注意到车辆怎么办?他本来在运动时的专注力就稍微弱一些。暴雨越下越大,盛夜行发茬硬而短,淋湿了也不算难受。只是冬天夜里的风寒冷刺骨,吹过他淋得半湿的身体,再钻入脖颈间,再健壮的身体也有些受不了。路灯闪烁的一瞬间,盛夜行在桥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背着书包,一身蓝色校服,个子高挑、身形挺拔——是路见星。他没喊,没敢惊动路见星,怕是真的想出走,一喊人就溜了。裹紧了衣服跑过去,盛夜行隔着老远就看见路见星怀里抱着什么。路见星书包湿透了,校服也湿得不行,雨水还在从他头顶往身上疯狂地砸着。他的头发比盛夜行长些,细碎的额发黏在额头上,低着眉眼,睫毛都像挂着水。“路见星,”盛夜行不废话,直接拦了路见星的路,音量拔高,“你去哪儿了?”“……”路见星沉默一会儿,没吭声。“微信为什么不回消息?找你你不回,那我加你干什么?”“没电。”盛夜行有点上火了,“你进城了?”路见星抿嘴,如实回答:“在三环边。”无奈、愤怒、担忧等等盛夜行几乎很少有过的情绪一齐涌上了心头。“六点半放学,十一点门禁,这么长的时间你就往外跑?”盛夜行一说话,雨水都往喉咙里灌,“今晚张妈来查寝了,她急得不行。你说你不需要人照顾,就是这样不需要的?!”雨又下大了。路见星慢慢抬眼,眸底亮晶晶的,“附近,没有。”“什么没有?”盛夜行逼问。路见星摇摇头,没什么。“算了。”盛夜行懒得跟他废话,转身就要走,路见星又急急忙忙地跟上。他把路见星带到一处有屋檐的报刊亭下躲雨,直接把路见星的手臂扯过来,将人牵到跟前,一脸不耐烦地说:“脱校服。”路见星抬起头,手足无措地,不能理解他的行为。眼前身材高大又情绪阴沉的少年重复一遍口令,“脱校服。”他看路见星还是不动作,伸手拉了路见星湿透的衣领链子,抓着手臂把校服脱下来,然后把怀里护了挺久的李定西的羽绒外套抖了抖水,罩在路见星身上。任由盛夜行护得再小心翼翼,衣摆还是被雨水浇了个透,在夜里划出一道水滴弧线。“路见星,”盛夜行疲惫地动了动嘴唇,眉宇间的紧张总算放下了,“以后不要给我添麻烦。”就在他转身要带路寻回去的时候,路见星忽然抓住他的冲锋衣衣领,开口:“等等。”见盛夜行转头用阴郁的眼神看着自己,路见星说不出话了,“谢谢。”接着,他盯了他许久。小自闭被雨淋得完全没了以往傲气又高冷的样子,头发湿漉漉的黏在鬓角,原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也软糯下来。盛夜行不禁想,什么“小自闭”,都该喊一声“小漂亮”。应该是太冷了,路见星还在发抖。刚出报刊亭,雨势丝毫不见减弱,凶狠得犹如天降碎石,一束接一束,又像剑,倒插入了地面之中。盛夜行仰头望了望天,用手指捻住衣摆,直接把自己在外面的那件冲锋衣脱掉,顶在头上朝路见星招了招手:“算了,你过来。别搁那儿淋雨,发烧没人管你。”骗人。路见星站在原地,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羽绒衣,干哑道:“不舒服。”他对上盛夜行疑惑的眼神,紧张地补充:“我,衣料难受。像小时候洗澡,也难受。”盛夜行知道他可能是因为病症引起触觉障碍,对衣料的敏感度过高,但现在脱衣服回去肯定发烧。此时的盛夜行严厉得像位家长:“不能脱衣服,会发烧。”路见星抿着薄薄的嘴唇,“穿你的。”他说完,不等盛夜行同意,执拗地脱掉了身上李定西的衣服,再把怀里护着的小塑料口袋装进盛夜行衣服的口袋里。雨声小了点儿,盛夜行的注意力这才转移到路见星一直拿着的塑料袋,“你拿的什么?”“药。”路见星声音冰冰的,小小的。学校为了防止学生发病误食其他药种,所以校园范围内一两公里都没有药店。这么说来,路见星大半夜的都还在外边儿不回宿舍,是放学去三公里外买药了?走过去的?冒着雨?小自闭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盛夜行薅了一把自己淋湿的头发,随口问道:“什么药?”他说着,把药包打开,翻出来发现是一瓶包装已经湿透的消肿止痛酊,还有一盒活血止痛胶囊。不知道为什么,盛夜行下意识紧张起来,掰开路见星擦雨水的手,“你哪儿伤着了?”“你。”路见星踮起脚,用柔软的手掌碰了碰盛夜行的头。盛夜行愣了,“我的头?”“嗯,下午,”路见星抹掉唇边的水渍,慢慢地说,“桌子。”这一晚,盛夜行的心情在这一瞬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像有一颗璀璨的流星,倏尔划过原本静谧的夜空。自己胸腔中部偏左下方的那颗桃心忽然像被开水灌满了,疼得发胀,又烫得热烈。眼前人的模样在雨中变得愈发清晰,连嘴角挂的一滴水珠都显得那么让人心动。“桌子撞会痛。”对方还在解释,“要用药。”盛夜行的眼神变得复杂不已。他没有办法去问,说路见星你顶着雨跑这么远玩儿失踪就是为了给我买药?我压根没受伤。但是,他不能这么说。如果他开口了,路见星只会反应过来他自己的行为很不可理喻,或许以后就对关心别人感到排斥。几种想法在盛夜行脑海里交战后,他去握住了路见星发凉的手,再将其揣进自己的卫衣衣兜。“我会用药的。”盛夜行沉声道。路见星放松了一口气,“好。”“路见星,你跟我回去吧。”盛夜行说。“好。”对方积极回应。现在已经近凌晨一点,雨慢慢地小了。从跨区大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