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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沉玉肯对他笑,会温声细语的跟他说话。他住的院子很偏,沉玉许久才寻了过去,门前一丛君子兰开的不甚好。刚迈院子便看见他坐在石桌前,手里血淋淋的。走进一看,是一只被扒皮抽筋了的狐狸,温延泽正在那皮毛上画着奇怪的符咒。“吓到了?”温延泽头也没有抬,默默的把桌上的东西收进一旁的木盒子里。沉玉愣了愣,没说话。“找我有事?”温延泽和将妄一样喜欢穿玄色的衣裳,眼里总像蒙着一层阴霾,看人的时候冷飕飕的。沉玉道,“魂咒是否可解?”温延泽一丝讶异,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张死人脸,“能解。”这下诧异的人变成了沉玉,“既然能解,将妄为何不解?”“前些年我寻来的法子,他并不知情。”“为什么…”“为什么?若不是魂咒,你会在这里?”温延泽嘴角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他比你想的负心薄幸,你对我很好,这算是报答。”沉玉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我不信。”温延泽也不反驳,起身理好衣摆,头也不回的迈向院外。“走吧,我带你去见他。”千秋鬼域本是片荒野,最不缺的就是地方,他本就不爱四处走动,没见过的屋子比比皆是。温延泽不紧不慢的在前面带路,沉玉几乎到力竭才能勉强跟上,走到整个人上气不接下气,方才看见一座独立的宅院,里面传来阵阵娇笑呻/吟。隐隐的不安涌上心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累到了,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只微微垂首道,“…他最近一直都是在这吗?”温延泽点头,伸手推开了院门。这大院看似不起眼,内里竟是富丽堂皇如宫殿一般。一派歌舞升平,声色犬马。将妄侧卧在宽大的榻间,长发未绾散落一片,衣衫半敞,怀里的也不知是少年还是女子,纤纤玉手正执了酒杯朝他嘴边喂去。他伸手探进怀中人的衣襟,听得那一声娇/喘,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斜睨着来人。沉玉愣在原地,只觉得狼狈不堪。他的美梦竟然如此短暂,就这样毫无预兆的碎成一地绝望。愣了许久,沉玉低下头轻轻一笑,“见你没事就好。”就算能感觉到他安然无恙,到底是看见了才能安心。哪怕是这样看见。温延泽说的没错,若不是魂咒相连,他有什么资格在这呢?是他得寸进尺了。那个瘦削的身影转身离开。温延泽在关上门前深深的看了他师父一眼。将妄目光微沉,转头又埋进了温柔乡里寻欢作乐。片刻的欢愉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沉玉还是一如既往的傻等着他。他们有无尽的人生可以挥霍,也就是他有无数的等待要去面对。永生真的可怕。有时匆匆遇到,将妄却多看他一眼都不曾有过。沉玉苦笑,即便从前只是露水情缘,也不必这般视而不见吧?萧淳偶尔会来看他,向他讨点心吃。他也已经习惯了做些甜食备着。见他终日怏怏不乐,萧淳翘着腿耻笑他师父是个胆小鬼,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不敢来见他,不愿承认自己有了弱点。沉玉但笑不语。他也再没提过解魂咒的事,私心里他害怕离开将妄。他一无所有,家,亲人,朋友,什么都没有。他是依附着将妄而活,更是为了他而活。一晃又是一年中元节,将妄并没有来。其实他已经不那么怕了,静若安澜的坐在窗边抚琴。抚一曲,思一角秋风肃肃晨风飔。听见敲门声时他欣喜若狂,眼里期待的光却又在片刻间黯然。霸道如将妄,是不曾知会一声再进的。门前站着的是温延泽,手里提了两坛子酒,在沉玉面前晃了晃,难得的笑了一下。“中元节,来陪陪你。”沉玉也是浅浅一笑,“可惜今天做的点心都被萧淳吃完了。”“无妨。”心中有事便格外容易喝醉。酒过三巡,压抑的情绪铺天盖地而来,笑着笑着就满脸泪水。曾拎着食盒苦苦等他闭关,只为了他能吃到喜欢的桂花糯米藕。可是再好吃的东西,也有吃腻的一天。何况是个从不曾放在心间的人。“你说他为什么连看我一眼都不肯了?”温延泽不语,只是给他满上一杯,看他和着泪一饮而尽。几多愁,欲说还休。沉玉趴在桌子上,眼神空洞茫然,“你说…就解了魂咒可好?”温延泽不置可否,只道会有分筋错骨抽魂炼魄之痛。可惜他喝多了,没能听进耳中。也没能醒着等来将妄,没有看见将妄进门时铁青的脸。正文34.大梦初醒一十里平野空旷无垠,遍地的曼珠沙华开的绚烂欲燃。两条黑色的身影比肩而立,在徐徐微风中各怀心思。温延泽的语调淡漠寒凉,“我只想问一句,沉玉于师父而言到底算什么。”将妄目视前方,眉宇微扬,“你到关心他?”温延泽自动略过了他话里的那一丝不是滋味,毫不相让,“我只是知恩图报,不像师父,永远只能暖身而暖不了心。”将妄轻蔑的笑意牵着嘴角,“你说的倒也没错,我需要人陪,他刚好顺从,暖身就够了。”沉玉站在不远处,风中飘来的话听的他在春日里遍体生寒,好似被迎头一盆冷水浇了个彻底。他愣在原地许久,转身离去。“没想到你居然连喜欢一个人的勇气都没有,恕我当真看不起你。”温延泽摘下腰间玉佩,扬手扔给他,“感念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