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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秋湖如梦方醒,立刻收起了自己的森蚺。“放出来!”严谨大怒,“把隼吐出来!”但已经来不及了。宁秋湖再次把森蚺释放出来之后,它连脖子上那团东西都不见了。事件的影响极为恶劣。昏迷的哨兵被送到了二六七医院,当天晚上就断了气。虽然在实际的战斗中,哨兵可以用击溃对方精神体的方式来打败敌人,但宁秋湖的森蚺直接吞下了隼,这已经不是普通实训的攻击手段,宁秋湖最后连毕业证都没有拿到,直接被新希望开除了。在举行内部听证的时候,严谨详细地说出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他还提了两个问题。“为什么宁秋湖在对方已经认输的情况下还要指挥森蚺攻击?”“不同的精神体之间不可能这么快就融合在一起,但从宁秋湖收起森蚺到再次释放,前后时间不过两分钟,隼已经完全被森蚺‘消化’了,这非常可疑。”遗憾的是,新希望不想把问题闹大,因而没有理会严谨的疑问。宁秋湖太优秀了,一个优秀的学生发生这种事情,如果闹大了,很容易会让新希望蒙上不好的传言。最后,校方本着大事化小的思路,直接开除了宁秋湖。严谨提出来的两个问题没有人回答。他此时此刻再想起来,仍旧觉得无法理解。严谨非常喜欢宁秋湖,他认为宁秋湖身上有难得的潜质:具有一定的野心,并且愿意为自己的目的付出常人难以做到的努力。但他不能允许自己包庇和宽恕一个在自己面前杀人的学生。袁悦问得没错,他怀疑过。他怀疑宁秋湖是故意的——但他没办法给自己的这种怀疑找到可靠的理由。想得多了,肚子也饿了。严谨草草冲了一杯麦片,看了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袁悦就要过来。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端着杯子去接,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来电人姓名时,顿时僵了。他一直没删宁秋湖的手机号码。而此刻来电的屏幕上正显示着“宁秋湖”三个字。“爱是一种条件反射。”在人才规划局的最后一节课上,袁悦班上的辅导员告诉自己的学生,她结婚了,并且已经辞职,将随着丈夫到另一个城市生活和工作。学生们为她送上了欢呼和掌声。年轻的老师开心地与他们分享着自己的幸福,并且说了这样的一句话。袁悦很久之后才懂得这句话的意思。条件反射是经由外部刺激而产生的,只要这种刺激还存在,条件反射就不会消失。沉浸于“爱”之中的人,恋人的声音、身影,甚至他名字中的某一个字,都能令他涌起无端的温柔和甜蜜。但是外部刺激一旦消失或变化,引起条件反射的条件改变了,条件反射就会受到抑制,最终消失。袁悦觉得,自己对宁秋湖的感情,正在时间里一点点地被消磨殆尽。留下的记忆大部分都是好的,但美好的回忆并不一定与爱这种情绪相关。他回忆起自己与宁秋湖的初遇,曾经也觉得甜蜜,但现在只想一笑置之:都过去了。他心想,我们都变了,我也是,你也是。两人的第一次交谈是宁秋湖主动的。当时袁悦代表人才规划局参加全国技能大赛,他参加的向导单人赛里有一道附加题,用于考察向导精神体的特殊能力。在毛丝鼠的帮助下,他完整地记录并复述了一份多达三万字的文献,拿到了最高分。比赛结束之后,宁秋湖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袁悦面前,问他这种神奇的记忆力是怎么回事。两人就这样认识了。像火星落在洒满了汽油的柴禾上,好感迅速生起,并且以无法阻挡的趋势,把两人卷入了“爱”这种条件反射之中。袁悦心里是不愿意相信宁秋湖是杀人凶手的,但那条森蚺他真的太熟悉了。他甚至觉得,如果当时自己能直接看到陈宜出事时的监控录像,哪怕只是一道残影,他一定也能立刻分辨出那是什么东西。走出地铁站,袁悦一边往新希望的大门走,一边给严谨打了电话。他穿过校门,经过贴满了周沙照片的荣誉墙,经过大门紧闭的技能楼,一直走到了生科院的电梯前,但严谨没有接电话。袁悦把手机揣到兜里,有些为难。严谨的办公室在地下,进入严谨的办公室要搭乘电梯,但他没有口令,无法抵达严谨所在的那一层。正踟蹰着,电梯门开了。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从里面走出来。前面的那个长相英俊,身材高大,他看了袁悦一眼,眉头轻皱,但很快就平复下来,径直擦过袁悦肩膀走了。后面那位和袁悦差不多高大,但年纪比秦夜时和章晓看起来都要小,戴着一顶鸭舌帽,穿着套头衫和牛仔裤,正拿着电话在叽里呱啦地说话。“我现在就回去……没答应。怎么可能答应啊,你们想得倒美。那鹦鹉啄了半天我的蜂鸟宝宝,毛都快被拔完了……”他边说边走,经过袁悦身边的时候抬头看了他一眼。他顿时一凛,手指发僵,手机从掌中滑落,掉到了地上。女孩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方稚,你回来的时候顺便帮我买份饭,rou末茄子……喂喂?”“方稚!”生科院门口传来声音。“赶时间,快走。”方稚退了两步,弯腰捡起自己的手机,红着脸冲袁悦点了点头,跑出大门。“你磨蹭什么?”宁秋湖满脸不耐,“那个是谁?”越过方稚的肩膀,他看到呆立在电梯前头的那个男人转身朝自己看了过来。那种眼神令他极为不舒服。方稚捂着自己的胸口,连连喘气:“我靠……我靠……宁哥,我靠……”宁秋湖:“说人话。”“他,他袁悦啊。”方稚的声音都在发抖,“我的天,是袁悦……”宁秋湖的心猛地一跳,渐渐剧烈了。那年轻的,瘦削又憔悴的男人移动了,他朝着自己和方稚走过来。宁秋湖下意识地想走,他现在应该立刻离开,他已经忘记了袁悦,再见面会生出许多事端。但他动不了。像是冥冥之中有一只手,温柔有力地按着他的肩膀,让他站在原地,无法动弹。方稚仍旧紧紧揪着自己的左胸的衣服:“我靠,宁哥……我知道你当时为什么哭了……原来是这样的,这么……这么……”他说不出更好的形容词。见到袁悦的那一刻,被硬生生吞进自己脑中的那部分陌生记忆疯狂地跃动叫嚣,方稚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他的心脏剧烈地搏动着,太阳xue突突突猛跳,宁秋湖的记忆在他身上活过来,他被猝然涌出的思念和牵挂弄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