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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这里,真的只是想找曾平阳?”韩淇奥蓦地攥紧拳头,语调放冷。“她是我mama,别拿你的肮脏心思来揣度我。”尹义璠的脸一下子阴沉起来,像要发作,却又没动。知道尹义璠的背景和身份后,他鲜少在言语上忤逆对方,刻下,他也知道是自己失据了。有些懊恼,却不后悔。他知道尹义璠在怀疑什么。曾家,高门之家。他如今是个不闻一名的弃子,打滚在生活里,任人宰割。而只要他有机会回去成为曾家少爷,一切都会不同。可他要的不是高门之家。而尹义璠不会懂。那一天,母亲带着弟弟离开家,再也没有回来。他要的只是那一天被定格,他要的只是他们回来。这些年他无数次问自己,他们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离开我?如果只能带走一个孩子,为什么母亲会选择抛弃我?不管自问多少次,都得不到答案。韩淇奥不闪不避看着男人的眼,重复道:“我想见曾淇曜,你答应过的,尹先生。”尹义璠面无表情起身。“我当然不会食言。”停了停,他又说:“你可以出去了。”韩淇奥从床上爬起来,趁对方没有改变主意,头也不回走出去。那夜之后,尹义璠似乎是有意疏远,曲斌也再没有打电话给他,催他回石澳。他几乎以为这就算是下堂了,谁料这天,尹义璠竟然亲自过来深水埗,说要带他去见曾淇曜。这位大佬应该是没有见过这么小的屋子,抬脚踩进去,就皱起了眉。几十平的地方,放了一张床,其它的东西便只能挤挤挨挨地乱塞。“新艺城不给你放薪水?”男人负手站在唯一能落脚的地方,看着少年大喇喇坐在床边,表情甚至还很闲适。住在这种地方,有什么好舒服的?“尹先生,你大约是不知道无名艺人出来做事的酬劳有多低。”韩淇奥穿上一件外套,催促他出去,“可以走了。”这栋楼连电梯都老旧到不行,两人下楼时,尹义璠忍不住提醒:“曲斌应该有给你一张副卡。”“我知道。”韩淇奥说,“可我没什么想要的。”尹义璠闻言,只是看着男孩的侧脸,不知在想什么。那间私人医院是曾尹两家上一辈人合资的产业,并不对外开放,对人员的出入把控也极为严密。这就意味着,尹义璠带人来看曾平阳的儿子,一定会被上报。而这也可能惊动曾家。好在尹义璠事前有所打点,不会暴露韩淇奥的身份,让人察觉。韩淇奥换上ICU的消毒衣,口罩遮住半张脸,缓步穿过走廊,停在VIP区的一间病房门前,按下密码。门开了。韩淇奥站在门口,听见门关上的提示音,忽然有些情怯,双脚黏在玄关处半晌都不能动。“是谁?”昏暗的房间没有拉开窗帘,却开着一盏灯。沙发上坐着一个瘦弱的男孩,浅蓝色的睡衣裹得严严实实,膝上盖着一条花色的毯子,男孩似乎正在看书,被关门声惊扰,偏头寻过来。四目相对,男孩翻书的手顿住了,而后齿间倾泻出一叹。“是你。”血亲之间存在的,超乎常人的感应,没有任何科学理论能够去解释,但此时此刻,韩淇奥有种微妙的,甚至于奇异的感觉。曾淇曜单凭看到他一双眼睛,就认出他来了。十年未见,他们分开的时候,曾淇曜才八岁,可他居然把自己认出来了。他在震惊中只得保持沉默,曾淇曜放下书,解释道:“我认得你眼睑下有一颗痣。”他们隔了不过三步的距离,曾淇曜记得他脸上的标记,可他对这个弟弟的所有记忆却都模糊不清。他摘下口罩,默然审视着曾淇曜的表情:“是我,淇奥。”他停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他有太多疑团堆积在心里,却对着眼前这个羸弱的男孩,一个字都问不出口。还是曾淇曜打破了沉默,他既没有问韩淇奥的来意,也没有问韩淇奥如何进来。曾淇曜指了指身侧的沙发:“坐”相较之下,曾淇曜比他冷静得多。他忽地有些不安,想起尹义璠说的,我不建议你去见他。他大概和你想的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为什么不建议去见曾淇曜?这些年他拖着一身病痛又是怎样在曾端阳的监视下活过来的?韩淇奥走过去,坐在床边,静静打量着弟弟。曾淇曜的眉眼和韩淇奥并不相似。韩淇奥承袭了韩君莫气质的冷峻,但明艳眉目却肖似母亲,只有一双清雪孤寒的眼睛,流转间杂父母之明艳、冷清。曾淇曜同样容似母亲,但眉梢眼角却鲜有棱角,相比韩淇奥,可谓男生女相。因为长年卧床的关系,他的脸色很苍白,气息是那么微弱,让人想到脆弱这样的字眼。韩淇奥静了片刻,抬手,仿佛想碰碰曾淇曜的脸,又放下,终于开口问了当下最想问的:“你的身体……”“其实没什么大碍。”曾淇曜说,“被注射过致命的药剂但没死成,要靠输液活着,所以看起来就是这样子……”他说着扫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两个小时之后是第二次输液,我们还有一点时间。但为了安全起见,我希望你尽快。”“好。”韩淇奥生涩地伸手握了一下弟弟的手背,又马上放开,“你保证都会回答我真话吗?”曾淇曜微笑,无言伸出三个指头立誓。“当年父亲的死是意外还是人为?”“人为。”“母亲当年为什么带你离开?是不是有人胁迫?”“曾家人,应该就是舅舅。”“舅舅?”“是的。”曾淇曜皱了一下眉头,这个深沉的表情对他来说有些不符合年纪,犹豫道,“我所知道的是,母亲到澳门隐居时,带走了曾家一样东西。我五岁那年被绑架,对方大概就是要威胁母亲交出那件东西,但是母亲犹豫了三天。第三天,他们给我注射了一支针剂,发了我发作的视频过去,母亲和段叔叔才带着东西来换我。后来……舅舅名正言顺当家,而我死里逃生。”舅舅曾端阳,在其中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段应麟在澳门权大势大,若不是他来,恐怕当日的交易,未必能全身而退。韩淇奥听着这些事,只觉得陌生而诧异。他少年丧父,母亲走后,段应麟抚养他六年,却从未对旧事透露过哪怕一句。他每每将要问起,段应麟总能岔开话头,令他没机会问下去。他知道段应麟是担心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