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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心逗他,“怎么谢,要不摘几个金桔给我吃?”人家红了红,说我不能摘,师兄要留着晒干泡茶的。关陆想,得,搬盆不见人,分桔子早预定好了。他叫小沙弥,“在这等着。”怀昌金桔出名,关陆买了三件,放车后座。反正给苏樱也吃不完,便拎出一件,扔给小沙弥,提前说,“新年快乐。”陈耀对那支中平签念念不忘,刚找大师指点回来,撞上这一幕。陈耀嘿嘿地感叹,“你还真是,好人啊。”难得有人夸他厚道,为此,关陆特地把打火机还给陈耀。他深沉地说,让雷锋同志的精神照亮我前进的道路。关陆跟陈耀接着开玩笑,无非是气管炎的同病相怜。陈耀摇摇头,忽然问,“你……对,你去见过那个姚韶庭吗?”陈耀这么郑重其事地说话,自己也不习惯。关陆下意识咬了下烟蒂,然后换手指夹着烟,笑说老陈,我都没想到你会跟我提这个。陈耀见他那样,也懂了,说你心里有底就好,我本也没想过提的。他们在怀昌又住了一晚,次日中午后回的宣台。苏樱不在,据说是跟她的表舅刘荣在去地中海玩玩,再三天才回来。苏嘉媛有意让女儿与一些靠得住的亲属多来往,毕竟她得女晚,担心几十年后自己老了去了,苏樱结婚生子却无所依靠。苏家只有吴怀莘在。他看关陆回来,先问他吃过饭没有。关陆从他面前的盘子里捡了两块小曲奇,嘴里说,“我不饿,这不是不耽误,一回来就找您‘谈心’吗。”吴怀莘失笑,说你坐一坐,我喝完这杯茶。花厅是苏家比较公共的地方,吴怀莘领关陆去了他的书房。关陆进门,环顾那些高度夸张的书架,问,“这是您的意思,还是我干妈的意思?”吴怀莘照实答,“你干妈这两天还在忙。”关陆就乐了,说哦,那是说等她不忙了还得再审我一轮,我能不能越过中审上诉最高人民法院?吴怀莘这回没有笑,他微微沉吟,含蓄地跟关陆说,“我最开始,以为你和魏南是类似于精神伴侣的状态。”这时候,魏南身上的吻痕还没消全。关陆想了想,告诉吴怀莘,“我和他都不完美。我们不是柏拉图,我也不信柏拉图那一套。”吴怀莘看他坚决,换了个话题,问,“小陆,他同你谈过姚韶庭吗?”关陆当然知道姚韶庭,说吴叔叔,这属于历史遗留性问题,我也不少。只差一点,你就成了第一个跟我提这个的人。楚女士的现任丈夫姓姚,姚韶庭是她的继女。概括而言四个字:贵圈真乱。魏南和姚韶庭有过一段,他们交往时,姚小姐被绑架,失踪了两天。姚家势大,宣台的报纸不敢报,但是知情者不少,都见证了她如何身心受创,夜里枕枪才能入眠。魏南向她求婚,可她精神状态到了那种地步,怕想爱也无力为继,和平分手是上上选。毕竟事关她的私隐,那件事被抹掉了。她和魏南的事,大多数人也绝口不提。只知道如今这两人,还是以朋友身份相处。吴怀莘仍是凝重,关陆正经起来,交代,“不用他讲,我知道。连前妻都不是,只是订婚对象。后来不是女方主动取消婚约了吗。”吴怀莘看着他。吴怀莘说,“你还是不懂,我并不是想对魏南的过去下什么评断,不过小陆,你真的了解他吗。”关陆冷静下来,问,“您究竟想讲什么?”吴怀莘道,聪明、好胜、认同强者、追寻刺激,魏南吸引的好像都是这样的人。上一个人,取消婚约以后,要用十年来恢复。而你呢,吴怀莘问,“你是不是也感觉累了?或者因为得到太难,所以不甘放手。那么五年呢,十年呢?有一天,你真的累到无法继续只能放手,又要花多少时间来恢复?”这一箭来得又准又狠。关陆有点后悔急着找吴怀莘谈这个问题。他维持镇定,吴怀莘心软了,说,“小陆,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不是劝分。”他话刚说完,就看见关陆抬头。吴怀莘不由心中一跳。关陆道,这些话您不该现在跟我说,说了也没用。有些事,真是命里定下的。该我的,我担着,逃不掉。到穷途末路也没怨天尤人的资格。“至于累不累,”关陆盯着他笑,“这个家里您是最不该问的人。和我干妈这么多年下来,您又累不累?”那场谈话,关陆最终扳回一城,可越想越扫兴。他回房后,开了电脑,在几个针锋相对的时事博客与万花筒似的网络相册间游走。评论完江师姐的博文,已近十点。关陆收拾包时翻出那本科幻,才记得拿去找魏南。魏南像是刚忙完,衣服还没换。关陆把书递给他,问你看不看。那书叙事太跳跃,魏南当然没要。关陆理所当然地往他沙发上坐,说,“帮你拿的,你不看就帮我还呗。”这是明摆着不打算挪窝了。魏南问,“什么事?”关陆有点文不对题,他说,“我是不是有点窝里横啊?”魏南看出他是不愿这时去多找吴怀莘,想来今天下午谈得不甚愉快。如今是让魏南去做好人。在耍横这件事上,关陆是少见的对内对外如一。魏南皱了皱眉,拿着书去了。书房里亮着灯,魏南敲门,还书。吴怀莘见是他,有些意外。魏南扫了眼室内,见书桌上有一本摊开的相册,相册边还有眼镜,便补了一句,“打扰了。”吴怀莘却道,“我一个人也是空坐,你要愿意,不如陪我下盘棋。”魏南尚在沉吟,吴怀莘笑道,“不是西洋棋,你更擅长围棋吧?”情势如此,魏南也就从命了。吴怀莘从书柜底拿出常年不用的棋盘、棋子,因为他是长辈,不必猜子,由他执黑。下了几手,魏南看出来了,吴怀莘西洋棋下得好,围棋马马虎虎。棋力与关陆相当,却不似关陆凶险难缠。大抵是棋品如人品,他不是争强好胜的人。吴怀莘看得出魏南有意让他,下到一半,笑起来,说,“我记得小陆不喜欢围棋。”魏南放下棋子,“他喜欢赢,喜欢热闹。”吴怀莘微笑,道,“我还记得,小陆刚来家里那两年,对我很抵触。”魏南手上的动作迟了一下,吴怀莘道,“没想到吗?现在是看不出来了。那时候,他觉得嘉媛是被强迫跟我结婚的,为她不平。叫我一声‘吴叔叔’,也是看在他干妈份上。”魏南道,“他也把您视为长辈。”吴怀莘落了颗棋子,说现在是。毕竟他……太独了,一怕人干涉,二怕人对他好。为他着想到干涉他的地步,他不舒服,也要让别人不舒服。这一点其实很像他干妈。我已经习惯。魏南想,关陆性格之所以这么多问题,确实受成长环境的影响。吴怀莘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