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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下甩不开,为难地说:“那……那我先把他送回去,再过来接您!”“老实回房间呆着,”肖杨嘱咐道,想了想又补充,“去找李老师,让他来接我一下。”陆骁放心不下,但他看方睿哲害怕的样子又不像装出来的,只好向肖杨再三保证会尽快回去,才将树懒一样缠着他的方睿哲半搂半抱着走了。山中湿气重,只坐了一会儿,肖杨就觉得身上渐渐发冷,注意力倒是被转移了一下,脚腕上的痛倒是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他抬头看被树叶分割得支离破碎的星空,又想起沈浩泽来,口中竟泛起微微的酸意,好像沈浩泽塞给他的那颗小果子仍在他口中。正想得出神,树林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回头看,却是一个高大的身影披着月光而来。“沈浩泽!”惊喜起来,肖杨情不自禁叫他的名字。沈浩泽走得很急,几步就走到他面前,径直在他面前蹲下,说:“哪只脚崴着了?让我看看。”肖杨脸颊发烫,垂着眼睛看他,受伤的右脚下意识缩了缩。“这只?”沈浩泽已经动起手来,小心翼翼卷起一点裤脚,想要去捧他的脚。“鞋脏。”肖杨在他手上推了一把。沈浩泽却没听到似的,将他的脚微微抬高,低着头仔细查看。“你怎么来了?”肖杨问他。“我们烧烤完刚回酒店,正好遇到你的学生。”肖杨抿着嘴唇,只望着他头顶的发旋发起呆来。沈浩泽抬头看他,就见他一脸懵懂地看着自己,使其坏来,在他脚上轻轻按了一下,肖杨“嘶”地一声回过神来,他笑起来,将他的脚放在地上,仰头看着他说:“还好,应该没伤到骨头。”肖杨点头,自己将裤脚放下,撑着石头站了起来。他自觉休息罢好了许多,然后脚落地的瞬间还是忍不住轻呼了一声。沈浩泽皱眉,扶住他的胳膊说:“我背你回去。”肖杨虽然疼,但是不至于完全不能走路,不愿意让沈浩泽背。沈浩泽看他坚持,无奈地看他几秒,只微微俯身,将温柔脆弱的脖颈递到他面前来。肖杨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将手臂伸出犹豫着搭在沈浩泽肩头,刚觉不妥沈浩泽就已经牢牢桎梏住了他的手腕,另一手环住他的背。肖杨下意识动了动,他立刻说:“别逞强,疼就告诉我,我背你。”“走吧。”肖杨说。两人走得极慢,山风吹来,肖杨却没那么冷了。脚腕疼痛,脚下也变得不敏感,他走得格外小心,然而即使这样仍是踩到一片落叶,忽然就脚下一滑,重心不稳向一边倒去。脑海中空白了一秒,他下意识就想抓住些什么,手在虚空中一握,然而下一秒他就想起了什么,反而将搭在沈浩泽肩头的手扬了起来,手指在他肩膀上一推,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肖杨!”沈浩泽喊叫他的名字,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放在他腰上的手臂紧缩。然而毕竟是成年人的体重,沈浩泽拉不住他,电光火石之间只能跟着他一起倒了下去,两人齐齐滚下了山坡。山坡不高,还是将肖杨摔得头晕眼花,摔下来的过程中撞到了右脚,疼得他眼角逼出了眼泪,被乱草碎石摩擦到的后背更是火辣辣得疼。他足足缓了半分钟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想起什么,这才发现沈浩泽把他紧紧地护在怀中,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对方的身上。着急起来,他连忙撑起上半身去摸索沈浩泽的肩膀,问他:“你没事吧?”沈浩泽却将他牢牢抱住,在他肩窝中蹭着,依稀是在摇头。肖杨仍是担心,微微挣扎着,小声说:“先起来,有哪里受伤没有?”沈浩泽仍不放手,反倒低低地笑了,在他耳边道:“难得投怀送抱,让我多抱一会儿。”肖杨浅浅呼吸着,不再动了。寂静的山林,只有星光和树叶,无人知晓,就让他自私一会,拥有这片刻温存。无人说话,只有呼吸声与心跳声交织,远处树叶偶尔沙沙作响,就连鸟儿也仿佛不忍心打扰这一刻的平静,安静地躲在了树叶背后。两人拥抱着,热度从沈浩泽年轻的身体传到肖杨身上,让他被山风吹得僵硬的身体一点点融化,连同他的心一起化作了一汪春水。五、四、三、二……一,他在心中倒数着,每数一下心中都隐隐作痛,正欲起身,沈浩泽忽然在他耳边问道:“你当初为什么骗我说要订婚?”肖杨微微诧异,他眨了眨眼睛,不知如何应答。“我知道你是在骗我,订婚什么的都是假的,”沈浩泽声音很轻,揽着他的双手也格外轻柔,“你把我当成傻子骗,以为随便一张请帖就能骗过我,即使如此可我还是走了……因为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性格,你那样说,就是真的不想和我在一起了。”肖杨低着头,手指不小心触到沈浩泽坚硬的发梢,微微颤抖着,心中那汪水终于蔓延到了眼角,他拼命眨眼,才将抵达眼角的热意逼了回去。“别哭,”沈浩泽笑道,“荒山野岭的,只能拿我的衣服给你擦鼻涕了。”肖杨破涕为笑,骂他:“去你的。”沈浩泽也轻笑着,将环绕他的手臂微微收紧,又说:“有个问题五年前我问过你,当时你没有回答,现在我再问一遍——你怪我吗?”星光灿烂,然而被树叶遮挡,林间仍是昏暗。黑夜遮掩了表情,也叫人放松,沉默了几秒,肖杨轻轻地说:“怪。”感到垫在他身下的沈浩泽微微一僵,他侧过头去,柔软地伏于沈浩泽的肩头,在隐秘的月夜中仿佛在恋人耳边喃喃自语:“那段时间我确实怪你,不只怪你,也怪自己,甚至怪我妈,怪我爸,怪所有人,有时还会像个小孩一样怪老天……”沈浩泽静静听着,没有打断他。“我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我只是想平静地生活,为什么会这么难,最后甚至要把我的亲人夺去。虽然我知道所有人其实都没有错,但在当时的情况下却只能这样想……”一段话讲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讲得太多,忙将头移开,说:“起来吧,地上凉。”沈浩泽却将他抱得更紧,呼吸喷在他的耳边,问他;“那现在呢?”过去已经过去,而现在恰恰是肖杨此时此刻刻意回避的话题。言尽于此,肖杨狼狈地从沈浩泽身上爬起,他脚上有伤,站不起来,只能半跪在地上。沈浩泽没有追问,只是耍赖般赖在地上不起,肖杨只好催促:“快起来。”他一身的泥土和草屑,狼狈的模样比肖杨没有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