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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的嫣红,几乎要燃烧起来。床单是深色的,封如故咬过,被濡湿了一点。他的骨头、皮rou,都软得不像话,只有一双眼睛带着叫人心动的力度……海净眼睁睁看着如一将水倒得漫过了杯面,直漫到了桌上,无措地提醒:“小,小师叔?……”如一这才发现自己失态,匆忙掩住壶口,低头不语。海净没心没肺地酣睡一夜,没想醒来会有如此变故。说实在的,与云中君同行这数十日的遭遇,比他短短一生经过的所有变故还要多。他关心道:“小师叔,你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如一低眉,不欲多谈,并竭力把那旖旎的形影驱出脑海:“……无事。”谁想,那形影不仅不肯离开他,还到了现实中。他不肯正正经经地走门,只是在外面笃笃地敲着窗户,伴随着一道笑音飘入屋内:“……大师可在家吗,是封二来探病了。”第63章歪打正着如一打开窗户。窗外紧邻花树,花树之下,立着一个鬓发未梳、笑意盈盈的封如故。从如一在青竹殿前看到封如故的第一眼起,他就是这样苍白瘦削的样子。而这种苍白又与他融合得恰到好处。他总是在笑,笑得好像看穿一切,又好像了无心事。这两种矛盾圆融于封如故一身,同样是和谐万分。到现在为止,如一也未能读懂这样一个难解的封如故。如一想,自己定是中了邪术,又中了毒,再加上心有愧悔,才如此在意他。不然,何以他在心中告诫自己了千百遍,看到封如故后却仍是移不开眼睛?封如故见如一气色尚好,双肘压在窗棂上,探身递了一盘水嫩新鲜的龙眼入内,同时询问:“身上还有不妥吗?”如一此时自知有大大的不妥,也不能同封如故言说,简洁道:“好许多了。”封如故“嗯”了一声:“这挺好。”如一说:“云中君,请入内说话吧。”封如故趁机揶揄他:“隔窗安全。我已受苦一夜,若你再欺负我,我可受不住。”如一不自在地咳嗽一声,面颊绯红,双掌合十,敛容请罪:“昨夜……是贫僧鲁莽,铸下大错。”封如故不客气道:“是啊,你弄得我疼死了。”如一:“……”他沉默片刻,既未羞恼,也未否定,只是略低了头,耳廓通红,反倒叫封如故产生了自己在欺负小孩儿的错觉。一旁听了半天的海净,简直难以想象自己听到了什么,一张脸生生涨成了苹果色,默默从椅子上出溜下来,讷讷喊了声“云中君”,又说了声“小僧”,接下来是一个字也挤不出了。他倒像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似的,逃也似的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封如故只瞧见了如一,却忘了海净还在屋内。见自己一通胡说八道,把小辈臊成了一只小小脱兔,他自知惹祸,冲如一吐了吐舌头,不知是不好意思了,还是在得意这无心而成的恶作剧。如一见他掌心缠有纱布,眉心微凝:“手是如何了?”封如故以为他在说自己腕上的淤青,继续花言巧语:“握得疼着呢。”见如一眉心仍是皱着,封如故一低头,才看见自己方才一手炮制的杰作。封如故晃一晃手掌:“啊。这个不是你弄的,就不找你讨债了。”确认自己见了封如故,心内并无昨日的野火燎原之感,如一才放心地走近了些,隔着一扇窗,再问他:“如何弄的?”“自己划了个口子。”封如故比划,“指甲盖大小的伤,便不劳大师忧心啦。”如一与封如故相处日久,总懂得“封如故的话不能尽信”这一道理:“谁给你包的伤?”“是师兄。”封如故护食道,“我看你敢说他坏话。”如一望着他搭在窗侧的伤手,指尖动了动,似是想抬起来去握上一握,但他马上抑制住冲动,只点评道:“包得太紧了。”“我告诉师兄去。”“义父并不很懂裹伤之法。”如一说,“若是外伤严重,该找个精通此道的心细之人,尽快处理了才是。”这话并非诳语。如一跟在义父身边,知道他剑才早已臻于绝伦之境,从未有人能伤他分毫,因此他不需懂得如何疗伤。然而,彼时的自己却是初初学剑,难免磕着碰着,破皮出血,而那时他修为未足,气理不济,不能贸然服用丹药,否则只会适得其反。他第一次将虎口割伤时,血流如注。义父心急火燎地抱着他,寻本地最有名的大夫诊治,甚至豪掷百金,买下一帖据说能迅速疗愈刀伤剑疮的神药,对照方子,一样样往药罐里添药,结果烟熏火燎地端上一碗烟熏火燎的药,逼如一喝掉,才稍稍安心。义父初次带孩子,总会花些无谓的冤枉钱,如一怕义父担心,又无奈于义父的铺张,索性学会了自己裹伤。……直到如一慢慢成长到再也无人能伤到他的地步。封如故一时没能领会如一的意思,无所谓地翻了翻自己的手掌:“说得有理,我去寻落久,落久他向来心细……”如一暗暗一咬牙:“他年岁尚轻。”封如故奇道:“此事和年岁有何关系?”如一:“他未必精通医术。”封如故嫌拆来包去的麻烦,敷衍道:“不是什么大伤,就是不小心划了个口子罢了。不必如此小题大做。”如一冷肃了面容,说:“义父最爱惜的就是手掌。他曾说过,习剑之人,若要登上剑巅,靠的不是好剑,是一双妙手。所谓十指连心,是因为手生于心,剑不过是外物。……云中君与义父一同长大,难道没有听义父说过吗?”说到“一同长大”四字时,如一心头竟是微微地泛了酸。封如故仰头看天。……是吗,他曾有这样爱惜手掌的时候吗。好像是的吧。十年前的封如故,喜欢在自己掌上涂些女子才